《青帝》执酒白衣

76、难题

　　夏戈懒得听她狡辩，随意一挥手就想让人将她拉下去，原静姝却拦住了他，“且慢，夏将军，既然这个人是为了针对我，不妨就将她们交给我处理，如何？”
　　夏戈自然是不会反对了，点头应允了。
　　原静姝让人将她们送到自己的营帐去，然后听魏衍说山寨的情况。
　　听到寨子里三分之二的壮年男子都想要参军，让原静姝十分惊讶，她原以为不会有这么多人，毕竟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平静的生活。
　　魏衍也看出了她的惊讶，解释道，“寨子里的那些原本有妻儿老母的都留下了，但更多是家人亲属都死光孑然一身的年轻人，他们觉得回去种地还不如在战场上拼一把，于是都想和夏将军一起走，我也懒得劝他们。”
　　也是，家里已经没了人，又是当过山贼的热血汉子，想要重新回到当初成个淳朴农户本身就不太可能。
　　正好夏戈带来的夏家军也有伤亡，这些汉子大多会些拳脚，身体也强健，只要训练好了就是不错的士兵。
　　夏戈没多想就将他们都收了下来，然后任命魏衍为百户。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六品官，魏衍惊喜交加的上任了。
　　此时天色已晚，先前已经计划好明日就要前往安城，几人见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也就都回了自己的营帐休息。

　　原静姝回了帐篷，碧玉和周柔云还被绑着跪在她那里。
　　一见她回来了周柔云没什么反应，倒是碧玉先开口了，“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原大人，还望原大人恕罪。”
　　原静姝闻言一笑，“哦，不知是恕什么罪？”
　　碧玉心知自己做的那些事原静姝定然都知道了，现在将过错都推到周柔云身上肯定是行不通的，还不如承认的干脆点，于是答道，“奴婢先是挑拨了大人和周柔云的关系，在寨子里又命周柔云去找了大人的麻烦，数罪并罚，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但看在奴婢还有用处的份上，请大人饶奴婢一命！”
　　原静姝兴致盎然，“那你说你有什么用处？”
　　碧玉心一横道，“大人就算让奴婢赴汤蹈火，奴婢也在所不辞！”
　　原静姝将她放在一边，反而去问周柔云，“你呢？”
　　周柔云惨然一笑，“我原先自诩家世出众，事事高你一等，谁知你却是京城世家之女，还是朝廷大员，当初只怕你在心里十分鄙夷我这个商贾之女。我现在落在你的手里，又做了那么多蠢事，你想怎么对付我都无所谓。”
　　原静姝坐在案几后，看着她们两人，忽而道，“你们两人倒是各有不同的用处，只是我只想留下一个。这样吧，我们不妨赌上一把。”她拿出了两个不大的圆肚细颈的药瓶，放在桌子上，“瓶里各有一丸药，一个有毒，一个没毒，看你们运气如何了。”
　　她示意两人身后站着的侍卫为两人松绑。
　　碧玉抬头看了原静姝一眼，对方的眼中带着兴味，仿佛想知道她们要如何选。她又将目光放在两个小瓶上，二者外观一模一样，凭肉眼完全分辨不出到底哪个会置人于死地。
　　她正犹豫着，身旁的周柔云已经伸手拿了右边的药瓶，她不自禁叫，“慢着。”
　　看周柔云停了动作，而原静姝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反对制止，她有些定了心，“把你手里的给我。”
　　她在寨子里使唤周柔云使唤惯了，也没觉得如何。
　　而周柔云好似也不觉得不对，而是真的把药瓶递给了她，自己拿了另一瓶。
　　碧玉还向等着周柔云先吃，结果面前的原静姝道，“一起吃吧。”
　　她脸上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但是碧玉却心中一颤，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愿去吃，身后的侍从会强把药塞到自己的嘴里。
　　看周柔云吃下药丸，她也将药放进嘴里。咽入腹中，她闭上眼睛静等着，身体却并未出现不适，心头一喜，睁开双眼正想说些什么，腹中陡然剧痛起来，她克制不住的歪倒在地，口中溢出痛呼，却觉得那痛一阵强过一阵，不多时自己已经没了呼痛的力气，待得黑暗袭来，她心中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终于摆脱痛苦的解脱。
　　周柔云这短短一月经历过许多事，在被带到原静姝面前，知晓对方身份时已心存死志，是以碧玉想要和她交换药丸，她也没拒绝。沉住气将药丸吃掉，看到两人吃下药丸都没有反应，本以为是原静姝说着玩的，谁知还未等她松口气，身旁的碧玉就痛倒在地，须臾就没了气息。
　　一瞬间她忽而背上泛凉。
　　尽管经历了许多，但她确实是没见过死人的，也因此她看到一个先前还能说话的人转瞬成了一具尸首，她不由得产生惊惧之情，继而便是对死亡的恐惧了。
　　如果方才她没有同意交换，那么死的人就会是自己。
　　这种在生死之间转一圈的感觉不得不让人后怕。
　　但案前的女子表情却没变，还是如同先前一样，就好像碧玉的死在她看来是十分微不足道的事。
　　的确微不足道，在对方的眼里，她们的生死也不过是一场赌局，一个游戏罢了。
　　她苦笑，“你是故意的？”
　　原静姝道，“不，其实我也不知道哪个瓶里装的是毒药，她运气不太好。”
　　二分之一的几率，一生一死。
　　周柔云终于知道自己和面前的女子差在哪里了。
　　不只是家世，不只是容貌，不只是气度，还有这份果决和狠辣。至少她就没有杀人的底气，所以只能听碧玉的想出些阴损的计谋，但在别人看来却蠢得可笑。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有些苦恼，“哎呀，碧玉可是有大用处呢，真是可惜了。”她口中说着“可惜”，但眼中却没有情绪，抬眼看向她，“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那么，你愿意为我做事么？”
　　周柔云看着这个明明杀了人依然云淡风轻的女子，身子深深地伏了下去，“奴婢叩谢大人不杀之恩。”
　　她没有拒绝的勇气。

　　安城和阳城是宁州灾情最严重的城池，但在旱情尚未出现时却是宁州最繁华的地方。
　　原静姝和夏戈、沈询研究过，觉得杨行健躲在这两个地方的几率比较大，而安城的距离比阳城近，不如就先到安城去看看。
　　原静姝根本就没想过回宛城去拿回粮食，因为只要杨行健不是傻子，她被高殷软禁在高府那几天的时间，足够他把粮食转移走了。
　　她和沈询离开时高府起了大火，只怕如今就算去了也找不到什么东西。
　　若是安城没抓到人，顺路直接就可到阳城，反正夏戈带的粮食还有剩，应该足够支撑到他们找到杨行健，并将对方藏起来的粮食拿到。
　　不过想的虽好，但事实却没这么顺利。
　　等着到了安城，看着紧锁的城门和城墙上密密麻麻守卫着的官兵，他们清楚了杨行健十有八/九是躲在里面。
　　但另一方面，对方的守卫如此森严，仅凭夏戈手下带领的数千人怎么冲破城池，将杨行健等一干反贼抓起来？
　　只怕还没等冲到城门口，就被弓箭手射成刺猬了。
　　是以虽然知晓了杨行健的下落，他们却不能轻举妄动。
　　宁州边界和尹国接壤，驻扎了五万大军，这部分兵力是不能动的，各地零零星星另有两三万的驻军，除了桐城陆南手下的数千官兵，剩下的要么是数目不多的拥护朝廷的小股官兵，大概早就被杨行健派人灭了，剩下的只怕都在安城这里了，粗略算来，也有一万多的兵力。
　　夏戈不是没打过以少胜多的仗，但是攻城战，还是在对方粮草武器充足的情况下，想要以比对方少了一多半的兵力拿到胜利，真的太难了，只能剑走偏锋。
　　沈询此时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你怎么就肯定杨行健在安城呢？也有可能是他故布疑阵。”
　　夏戈看了他一眼，“看安城如今守卫森严，想必宁州零散的兵力大半都在此处，阳城只怕早已成为一座空城，杨行健只怕没那么大的胆子赌上一把。”空城计不是所有人都敢用的。何况即使杨行健真的不在，那么这座城里也必定有足够的物资，杨行健若是真想弃城逃跑，是带不走许多东西的。
　　沈询道，“你也说了是零散的兵力，那么就代表这些人并不一定是全听杨行健的，很有可能是被他威胁才表面顺从，他们之间并非铁板一块。”
　　夏戈沉思，沈询说的不错，他也曾想过此事，但是尽管清楚，他却没办法将人送进城去和那些将领暗地联系。而他不做出摒弃前嫌的样子，那些人又怎么敢站定立场呢？他们也害怕一个不对头将自己的命栽进去。
　　于是所有的事情又回到原点。
　　为首的几人这几天都在想办法，但一件事却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原静姝正在用膳，闻言将筷子一放，也不遵循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直接失口询问，“什么？宁州出现瘟疫？”

作者有话说

　　蠢作者被感冒大魔王打到了QAQ 今天只能一更 等身体好一些再补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