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执酒白衣

34、真相

　　原静姝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手中的帕子被她扯的不成样子，她有心为姐姐开脱，但是内心深处却知道静妃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本以为将那小常在推出去就够了，谁知道又出了血燕的事。明知这些天皇上正查的严，姐姐难道就不能等事情过去了再下手？
　　到了清宁宫，原静姝让身后宫女们都在外面等着，自己要单独进去，这些宫女都算是她的嫡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个宫女上前几步，在她耳边悄声道，“姑姑，不会出什么事吧，不如让几个人跟着。”
　　原静姝看了她一眼，这个宫女名叫春蕊，是她曾提拔上来的，头脑聪慧，性格也不错，人缘好，见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之色，原静姝冲她安慰性的笑笑，道，“不必，静妃毕竟是是我姐姐，何况我是皇上的人，她总不会对我下手。”她与静妃同出原家，在宫里又不是什么秘密。
　　春蕊见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默默退后几步。
　　原静姝深吸口气，进了清宁宫。
　　里面还是老样子，和她未进宫时一样。若说兰妃是强势华贵的，静妃就是内敛优雅的，她为了给皇上留下好印象，从一开始进宫就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就连宫殿里的装饰也是低调有韵味的，青瓷白瓷，看起来好像没有金的玉的贵重，但实际上的价值却要高得多。
　　案几上的缠枝梅瓶是一次母亲趁着姐姐生辰送进来的，她喜欢得紧，最终也没要到手，后来才知道是送到宫里了。
　　垂下眼，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对来接应的宫女道，“就说我来拜访静妃娘娘了。”
　　那宫女行了礼进了内殿，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对她道，“娘娘身体不适，让姑姑先回去。”
　　原静姝皱了下眉，冷声道，“那就再跟娘娘说，奴婢有很重要的事来拜访。”
　　那宫女垂着头道，“姑姑就不要为难奴婢了，娘娘说了不见，您还是回去吧。”
　　原静姝都要被气笑了，事情闹得这么大，难不成姐姐还想置身事外？她冲着那小宫女道，“你让开，你可知道我找娘娘所为何事？若是出了什么大事，你可担当得起？”
　　那小宫女面露难色，原静姝也不看她，绕过她就往里走，小宫女正想追上来，转念又想到了方才原静姝说的话，最后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进去了。
　　原静姝绕过屏风，进了内殿，静妃正躺在贵妃榻上，旁边一个宫女给她捶着腿。
　　本还以为静妃出了什么事才不愿见她，谁知看到的竟是这样的场面，原静姝冷笑一声，即使面前的是自己的亲姐姐，也没办法再保持好脸色了，“静妃娘娘真是贵人事情多，连见奴婢的时间都没有了，这是忙着睡觉呢，还是忙着休息呢？”
　　静妃听了她的话，也没生气，反而道，“本宫哪里能和原女官比，你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呢，如今不是代掌凤印了？只怕再过段日子，我们这些宫里的旧人都要让位了。”
　　原静姝听着她阴阳怪气，心中的火也压不下去了，道，“你以为我喜欢来见你么？要不是血燕的事败露了，你请我来我都不来！你的年纪都长到哪里去了？脑子呢？烟婕妤小产的事，皇上明明确确的表示了要好好查，你还要往上撞！你若要把自己往冷宫里送，不要害得家族和你一起遭冷遇！”
　　静妃也站了起来，冷笑道，“好好好，你是为了家族的好女儿，我是陷家族于不义的不孝女，怎么，你是不是还要和父亲告状，让父亲进宫教训我一顿啊？”
　　原静姝看着这样的静妃，知道自己和她说不清，道，“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到了皇上面前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其他的让我来说。”
　　静妃却不领她的情，“用不着，你就直接将实话说了就好。”
　　原静姝怒道，“那我要怎么说？说血燕中的坤草就是你指使宫女放的么？呵，你是不是以为皇上还会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放你一马？”
　　静妃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原静姝大怒，正要说，这明明是原家的事，春蕊走了进来，在她身边低声道，“皇上让静妃娘娘过去。”
　　原静姝只好将正要脱口的话咽回去，道，“皇上让您过去，娘娘请吧。”
　　静妃微抬着头，即使一身常服看起来也是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走在前面。
　　原静姝跟在她的身后，心中虽还是充满怒气，但也忐忑着，不知她在皇上面前会说些什么。
　　正走到半路，又有一个宫女过来了，是薄荷。薄荷目不斜视，道，“太后让静妃娘娘去福寿宫回话，皇上和兰妃宛妃等几位娘娘都到了。”
　　原静姝听到太后时正松了口气，又听得后宫有品阶的嫔妃大都到了，又心下一沉。
　　跟着静妃到了福寿宫，福寿宫里的气氛和平时大不相同，所有人大气不敢喘，殿里一时寂静无声。
　　静妃表面镇定地向皇上太后行礼后，正要若无其事地到自己往常的位置，太后却突然问了一句，“静妃，烟婕妤宫中的血燕中发现有坤草，宫女指证是你送去的，你有什么话说？”
　　一旁的皇上闻言提醒了一句，“母后，是烟昭容。”
　　太后冷哼一声，“旨意还没下，急什么。”
　　静妃答道，“太后娘娘，臣妾确实送了血燕给烟婕妤，但那不过是想着烟婕妤身子不好，至于坤草的事，臣妾可是一点都不知。”
　　兰妃在一边道，“那倒有趣了。你说你没放，难不成是烟婕妤自己放的？”
　　静妃冷笑一声，道，“说不准就是她自己放的，想借此诬陷臣妾呢。”
　　兰妃道，“你怎么不说是她自己将自己弄得小产好诬陷你呢？”
　　皇上听到兰妃拿烟婕妤小产的说事，皱眉道，“闭嘴，这样的事是让你们吵嘴的么？”
　　太后此时才缓缓道，“好了，这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烟婕妤没将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本身也有责任。至于她手下的宫女们，连主妃怀孕都没发现，更该受罚。皇上先前不是让静姝去查了么？既然是香料有问题，那个常在也被贬到冷宫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至于坤草的事，大概是静妃手下哪个宫女手脚不利索，误放进去的，毕竟坤草也算是补品，哪里知道这么巧，让小产了的烟婕妤吃了。”
　　见太后要将这件事轻轻放下，兰妃怎么甘愿，但她也知道太后既然这么说，那么最后的结果也就这样了，最多罚了静妃手下的宫女，她只好道，“臣妾可是听说静妃和柔常在的关系好着呢，前一段日子不还一起在御花园赏花么？听闻静妃还送了一支珠钗给柔常在，啧啧啧，真是好一个姊妹情深啊。”
　　太后皱眉，道，“行了，兰妃你少说几句。”
　　兰妃这才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
　　皇上当然也听出了太后的偏袒之意，但他也不能反对太后的话，只能道，“就按母后说的办。”
　　太后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够公平，于是道，“烟婕妤这次受委屈了，就按照皇上说的，晋封为昭容吧。翠荣，再送两匹鲛绢到暮山宫里。”
　　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一干妃子都向太后告辞离开，皇上也称朝堂有事离去了。
　　静妃还想那个对太后说些什么，太后挥了挥手，“下次再出了这样的事，你自己解决去，哀家可没这个精力了。”从座位上起身，太后回了内殿。
　　静妃咬了咬唇，还是离开了。
　　门口正站着兰妃，看起来是故意等着她的，见她出来，嘲讽道，“静妃这一手一石二鸟玩的漂亮，只是太过狠毒了些，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放过。不知今后太后还会不会像先前一样偏着你？若是右相知道了，只怕也饶不了你吧。”
　　静妃瞪了她一眼，“我们原家的事，与你有何关系？”
　　兰妃冷笑一声道，“呵，我懒得管原家的事，只是想到你要被原家摒弃，我心中就痛快，我可等着看你如丧考妣的脸呢。”说完，也不看静妃难看的脸色，她转身离开了。

　　原静姝从听到兰妃说的话开始，就脑中一震，若是兰妃说的是真的，那柔常在岂不是为静妃顶罪？而再一深想，静妃是否早就想好了这件事若查不到柔常在身上，就是自己被皇上处置？
　　越想心就越冷，眼看皇上已经离开，原静姝还呆在原地，薄荷忙扯了她一把。
　　原静姝这才反应过来，低着头跟在皇上身后。她狠狠地咬着牙，若事情如她所猜那般，那静妃到底为什么要对付她？除却身份，自己不过是一个宫女，怎么也没有理由吧。
　　一阵无力涌上心头，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在这流火的秋日，如影随形，如跗骨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