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有梦寂无声》野望

7、第七章

　　莫琦终于知道李镛的名声有多大了，她这辈子第一次那么受万众瞩目。十里八乡的山中父老都来向她打探一二。
　　最先知道的黄瑛珊跑过来，看着正躺在床上养精蓄锐的莫琦欲言又止。莫琦笑着朝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黄瑛珊犹豫了一下，躺在了莫琦旁边。好在床不算太窄，她们两个极瘦的人还能平躺着说话。
　　盯着屋顶看了半晌，黄瑛珊才说，“他们说，你和刘镛……”莫琦看着房顶，点点头，说:“嗯嗯，是这回事。” 黄瑛珊猛的支起身子，微怒地看向莫琦，说:“莫琦，你疯了嘛!” 顿了顿，又说道：“你知道刘镛换了多少女朋友，你知道……” “Stop，Stop，” 莫琦做手势制止，又强行把黄瑛珊按下，笑嘻嘻的说，“我知道，我知道，哎呀，我知道。”
　　第二天周烨就跑过来，揪着她的耳朵问怎么回事，怎么他刚离开几天，院子里的花就让贼人偷去了!捂着被揪疼的耳朵，莫琦瞪着眼珠子义愤填膺，说就算是贼人也是他自己请贼入室。一句话噎的周烨半天没话，可不就是他把刘镛招去的莫琦的洗尘宴嘛。
　　周烨气结，说“好啊，从那时候就有奸情了，好嘛好嘛 ! ”颇有一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转眼说跟人家私奔就私奔了的痛心疾首!
　　不过她料定江淮锦不会找她，几次见面他都是远远的板着脸，看她一眼就算是招呼了。虽然莫濮林一再嘱咐江淮锦看紧她，不过江淮锦似乎并不想和她牵上瓜葛。不来烦她更好，她乐的清闲自在。
　　A大宿舍有门禁，许出不许进。这让莫琦不爽，她一向不是按部就班的人，不过好歹是不查房。有时候在校门口的清水吧里待的久了，就直接到四楼开个房间睡了。
　　她自认为自己行的一身是胆，走的坦坦荡荡。直到李镛忍不住跑来找她。
　　晚上的夜风有些凉了，吹的人身上一层鸡皮疙瘩。李镛刚刚给她打了个电话，口气不善，约她楼下谈谈。一路上，莫琦都有些悱恻，心想这难道要分手？
　　被夜风吹得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说，有事？
　　李镛看着她，卷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脸被月光照的发白，他一打电话她就跑下来了，身上还穿着薄睡衣，此刻被夜风吹的簌簌的，妙曼的曲线若隐若现。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下火气顿时消了一半，脱下身上的大衣给她披上，说，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莫琦抬脸傻笑着说，着急见你。
　　莫琦回到宿舍的时候，大约才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她却被十月夜晚的凉风吹的凉透到底。李镛话说的简单利索，她更是听得清楚明白。
　　整个A大校园，和她熟识的人屈指可数。那些远远瞧着她的自命清高的女生，纵然把出入清水吧当成自己偶尔沉沦一下的大学生活茶余饭后谈论的资本，却决不允许把出入当成家常便饭的人和她们站在同一条贞洁线上。否则她们觉得自己骄傲的自尊心则受到了污辱。
　　莫琦推了推宿舍门，没反应。一丝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抬头看看窗户，灯也熄了。从来都是恨不得夜夜笙歌的人竟然今日很有默契的都爬进了被窝。敲敲门，屋里静悄悄的，毫无声响。
　　好吧，看看答案有多嚣张明显。她觉得这群人简直幼稚的可笑。抬头想扯出一个冷笑，却发现扯都扯不出来。站在门外，夜晚的寒气逼人，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黄色的夜灯在凉夜里缱绻。四肢被凉气侵袭的渐渐僵硬，头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A大俄语系，和众多语言系一样，女多男少。随着上课时间的将近，零星的十几个人陆续走进教室。
　　忽然背后有个声音惊讶至极地叫:“莫琦，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声音洪亮，全场的人都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
　　不看也知道是谁了。莫琦默默的翻着书，身边一个关切的声音小声的说，“是啊，莫琦，早晨醒来不见你，害我们担心了好久。”
　　座位前的男生，脸上带着暧昧不明的笑，漫不经心的翻弄着书页，自言自语般:“这个六。”
　　抬头冷冷地瞥了一眼面前的背影，一副不想搭话的样子，低头认真地翻书。
　　教室里开始有人发出不屑的嗤笑。
　　文雅尔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凑过身子，显出很熟络的样子，“快招，昨天晚上不在宿舍，是和哪个情哥哥在一起？”
　　莫琦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银色的钢笔，有点正经假谦虚地说:“昨天呐，正好是江淮锦。”
　　“卧槽，是真贱！”原本坐在后排看好戏的女生，狠狠地把书摔到桌子上，指带不清的骂了一声，声音大的震耳。
　　文雅尔一张脸顿时隐晦至极，“莫琦，你……”
　　她无心恋战，更不想和这群人表面有什么言语纠缠，更不打算解释什么。她不是傻子，流言之所以能广而流之，是因为人总是更乐于相信她们所愿意相信的。让她去相信流言止于智者等同于放屁，智者太少，止不住流言。
　　她喜欢用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就像在美国的时候，当她发现周围人都用指责的眼光看待她出租公寓时，她也不曾辩驳一句。只是前所未有的迸发出参加公益事业的积极性，不仅周六周日免费在小镇做义工，还把出租公寓得到的房费毫不犹豫的捐给当地慈善机构，一坚持就是几年，直到回国。再也没有人说她赚钱赚疯了，反而是那些人纷纷走到她面前道歉，请求她原谅，说，你是个好姑娘，她的心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波动，之后再无波澜。她一向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点做出妥协。
　　垂着眼摆弄手里的银色钢笔，笔盖上嵌着一颗水晶，晃得人眼疼。这只笔漂亮的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只录音笔，那颗水晶便是开关，按一下，便开始录音。莫琦把玩了一会，在同桌惊讶的目光中，聊不在意地说：“这个送给你。”
　　江淮锦远远地看着站在男生宿舍大门口瑟瑟发抖的莫琦，本来迈的极快的步子缓了下来，一步步踱了过去。打量了两眼莫琦的穿着，目光才放到那张脸上。
　　莫琦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心想现在是有求与他，该忍的还得忍。接受完江淮锦的打量，撇撇嘴，不以为意地说，“我被舍友锁在门外了。”
　　江淮锦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这情形倒是不难猜，于是冷着脸问，“你被锁在门外，找我有什么用!”
　　莫琦哼哼笑了两声，讨好的凑向前去，“我得找个地方住啊！”
　　低头冷眼瞧着凑过来的人，只见她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孩子气的讨好，距离近的他一伸头就能亲到她苍白的脸。
　　“A大校规，男生宿舍女生不得入内!”
　　莫琦撇着嘴，心里想着校规我还能不知道么，表情却是一脸讨好的建议道：“校门口有宾馆。”
　　一听宾馆江淮锦的脸色忍不住寒了一下，关于莫琦的传言，他这个消息闭塞的人竟然也听到了些流言。当时他在心里吃了一惊，心想这个人是有多大的本事短短时间就让自己的名声臭成这样，后来想想也就明白了，她只不过是搭上了名叫李镛的快车而已。
　　果真是在冷夜里冻久了，一靠近便觉得有冷气在冒。本来想恶言恶语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叹了口气，说，“等着我去拿身份证。”
　　莫琦本来还以为江淮锦要多难为自己一下，没想到这人这么够意思。一时间，感激涕零，小鸡啄米似得点着头，临了还不忘说一句，“多带点钱呐！”
　　昏黄的灯光照着偌大的校园，空空荡荡的。看着在身边蹦哒的人，江淮锦哼了一声，说，“你倒是不傻，知道到宿管室打电话。”
　　莫琦挑眉，小不忍则乱大谋，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更加可劲蹦哒着，下半身已经冻的木了，蹦起来脚底带着微微刺痛，此时十月的夜晚，冷的已经超出莫琦的抗冻范围了。哈出一口气，说，“江淮锦，陪我去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