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错[天龙八部萧段同人]》莫秧

13、兄弟

　　“乔大侠，再有莫约三里地就到了。”两人落在队伍最后慢慢地说着话，萧由瞧见后便掉转马头，到二人跟前提醒了一声。
　　段誉奇怪道：“你会说汉话？”
　　萧由看他一眼，又看了乔峰一眼，道：“学过一些，说得不好，公子莫要笑话。”这乔大侠重伤了那位公子，两人现在却还言笑晏晏的，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若不是那公子衣服上血迹斑斑，他几乎要以为方才是这两人一起出手救了他们，又一齐骑马与他们来到这里。

　　段誉听到这话却心中一动，他看到乔峰身边挂着的白布上染了色，自然是已经把石刻拓印下来了，乔峰若是心急，倒是可以直接找此人翻译，只不过……
　　他看了乔峰一眼，乔峰似是知他所想，缓缓地摇了摇头。段誉转头对萧由笑道：“哪里哪里，你说得这般流利，倒教我自叹弗如了，我兄弟二人在此地语言不通，到时候还请兄台多多担待。”
　　萧由道：“不敢当，乔大侠杀死了那些恶人，救了我们的性命，我们感激还来不及，一定将二位伺候妥帖。”
　　萧由说完便一直不徐不疾的跟在乔峰段誉二人身边，段誉知道接下来多半得仰仗这位，别的不说，他至少要把伤药弄到手，否则两人现在一穷二白，上哪儿去讨药。
　　这么一想，段誉倒也不好明着赶他走了，只得跟乔峰扯些天气不错，大草原上风光秀丽的废话，乔峰嗯嗯啊啊的应和着，萧由也时不时的插上几句，却不只字不谈他们族人此时的境况，双方都是客客气气地点到为止，外面看倒也是一幅宾主尽欢的好模样。

　　“前面的帐篷就是么，好像还不少么。”段誉道。
　　萧由笑道：“前面便是了，公子好眼力，隔着这么远便望见了。”
　　段誉一边拿手指捋着马儿的鬃毛，一边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样大的草原，看多了绿色，只觉得眼睛都清亮了许多——大哥，你手可以放下来了，我一身的内力又不是好看的，不用你输这些。”

　　他说了半天早就烦躁了起来，他与萧由你来我往半天尽是些废话，白开水一般乏力无味，萧由也明显不是想跟他搭话，偏偏方才那个一脸委屈非要来大辽的契丹人乔峰一直敷衍着不接话茬，还尽职尽责的以内力给自己运气，让自己想发作都不行。

　　乔峰诚恳地道：“你现在感觉好些了？说了一路的话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休息一会儿。”说着从马侧拿起了一个水囊，对着段誉晃了晃，“还有些水，喝一点？”
　　……喝个屁，乔峰来的时候肯定只买了酒，那水囊明显是之前马上的大宋官兵的，而且还是喝剩了一半的，他居然还拿了在自己跟前晃。

　　段誉凉凉地道：“你有没有听过一道叫做‘口水鸡’的菜？”
　　“不但听过还吃过，蜀中名菜，”乔峰揉了揉段誉的头，笑道，“你饿了？再忍忍就到了。”
　　段誉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这个，”他拿手指点了点水囊，又反手揪下了乔峰在自己头上肆掠的手，回头一笑，道：“这个该唤作‘口水凉白开’。”

　　乔峰准备拧开水囊的手顿住了。
　　“哎，你怎么不喝水啊？你给我输了这么多内力可得好好补补，咦？你打不开水壶么？哦，莫非你也被碎石打中了受了伤？”段誉一连串的感叹词用得是阴阳怪气，萧由在一旁听着几乎想立刻回去请教自己的汉话老师了。
　　乔峰：“……”

　　上天毕竟待他不薄，在他遭逢大难之后派了一个人来陪他，却又多此一举的给了一个人来克他。乔峰悲哀的发现，这两人竟是同一个人。

　　一行人带着百余头牛羊乍一看也是浩浩荡荡，声势不凡，离着营帐还有些距离，便已有人纵马而来查问他们。
　　萧由亦纵马上前，段誉瞧着他的背影懒懒地道：“看不出来，他还是我们的领队。”
　　乔峰低声道：“此人不简单，你我在此地还是小心些为妙。”
　　你可终于说出来了，段誉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自己小心翼翼的跟他约法三章有什么用，须得乔峰自己小心才是真小心。

　　乔峰见段誉面有喜色，问道：“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他与段誉相处了这些时日也算摸透了一些，段誉真想做戏的时候表情能控制得极好，对着外人喜怒也少有形于色，熟悉了之后却会发现他很多可爱的小表情，偶尔瞪眼扭脖子的开开玩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真开心了。
　　段誉笑道：“我是瞧他们两人挺奇怪的，你看来的那人比那谁……”
　　乔峰好心提醒道：“萧由。”
　　“比那萧由年纪大多了，偏偏对个小人儿一副恭敬的模样。你看这还没到跟前呢，就早早的下了马。”
　　“这萧由也是，叫一个老人站在地上听他讲话，真是不像话。”
　　“你看，萧由还拿手指指着我们，真是没大没小。”
　　段誉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边说还边点头，末了还补充道：“你看，这是不是让人看得很开心。”
　　乔峰伸手刮了刮段誉的鼻子，道：“说人家是小人儿，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到底是谁不像话。”
　　段誉被乔峰亲昵的动作弄得一怔，乔峰却没有了任何表示，仿佛刚刚的动作只是他的错觉一般，段誉呆愣了片刻后自觉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道：“你能听见他们说些什么吗？也许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本来以乔峰的功力，这点距离要听到他们谈话不是什么难事，但人家此刻族人相见，自不可能舍近求远的去说汉话。
　　段誉说完自己也想到了，不自然的笑道：“你也是契丹人，也可趁此机会学学契丹话啊。”
　　乔峰想的却不是这个，他道：“如今汉辽关系也不稳定，倒不如，你……”现在他们在大辽，他本来想说让段誉自认做契丹人，省的惹人嫌恨，也方便他二人行事，但却不知段誉愿不愿意，一时不禁有些踟躇。
　　段誉并不很在意，道：“就算我指天誓日的说自己是契丹人，只怕也没人会相信呐，你看看你，再看看我，我之前不过与你认作兄弟，那人还要盯着看个半天。我想但凡是个有眼睛的，就不会相信我说自己是契丹人这种鬼话。”

　　此时的段誉不过十九岁，样貌俊逸中带着几分青涩稚嫩，原本的那个段誉自小在皇室中长大，举止行动间自有一种贵族气质，现在虽然换了个内里，外面瞧着却还是通身的气派。怎么看都是温柔乡中养大的秀气旖旎，哪有一星半点草原的野莽气息。要别人相信他是契丹人，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
　　乔峰默然不语。

　　真难哄！
　　段誉只得道：“若是有人问起，我便说我是契丹人，若是没人理会，我也就不去惹人嫌，这样可好。”
　　乔峰见他体谅自己，也不甚在意契丹人汉人的身份，心中高兴，道：“哪里会惹人嫌，我们还是认作兄弟，我已经跟那人说了我姓乔，你便委屈些，也跟我姓。”
　　还得寸进尺了。
　　段誉戳着乔峰心口道：“乔大哥，乔大爷，乔大侠，你摸着良心说说，我们哪里像兄弟了——哎，有了，我就说咱俩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这样不就成了。”
　　“……胡说八道。”
　　段誉兀自道：“怎么不行，我就说你爹是契丹人，我爹是大理人，这不就合情合理了么。”
　　乔峰皱眉道：“快别胡说了，还一个契丹人一个大理人，简直伤风败俗。”
　　所以乔大侠的重点在同母异父是不对的？段誉深吸一口气，决定不与这个思想封建的人一般见识。

　　两人说话间萧由已经转了过来，客客气气把两人请进了位于中间的一顶大帐篷里。
　　如今天气渐寒，塞外更是阴冷，这些契丹人将帐篷做得极为厚实，地上还铺着毛毡。帐篷被幔帐隔成里外两间，外室摆了桌椅并书案，书案上笔墨正新，书案左手边还有一架子书，其中一个格子里甚至摆着一盆不知名的花儿。乍一看倒有些像书生文士的书房，只是穷酸简陋了些。但乔峰段誉二人心里明白，这般摆设搁在塞外，已是极为难得。

　　乔峰徒手连毙几十个大宋军官的英勇事迹此刻已被那些救回来的契丹妇女添油加醋的在这里说了个遍，不一会儿便有好些契丹人忙忙地赶到这边帐篷来，要看看这天神老爷一般的人物。
　　帐篷门口本有人守着，却也拦不住热情的围观群众。萧由在帐篷里正陪着乔峰段誉说着话，见状便到帐外对着众人喊了几句话，人们这才逐渐散去，还有人则不肯死心，守在旁边接着萧由进出帐篷时拉开门帘的缝隙欲向内窥视，誓要看看这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三头六臂。

　　段誉向乔峰看了一眼，笑道：“好多人来看你呢，大猩猩，出去表演一番，表现得好，我就给你根香蕉。”
　　乔峰不理他，向着萧由问道：“萧兄弟，大夫什么时候能过来？我这兄弟的伤势耽误不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稍稍有些心虚，段誉这副模样哪里像个伤患，分明就是个祸患。
　　好在萧由并不在意，只觉得这两人虽不像兄弟，感情却很好。

　　萧由态度诚恳的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二位稍待片刻就是。这儿有些茶水点心，两位随意用些。此地荒僻，比不得大宋繁华精致，只有这些简陋之物，招待不周，还请不要见怪。”
　　其实他心中也在暗暗猜测两人的身份，乔峰在宋辽边界大杀大宋官兵，想必不是汉人，可他却只会说汉话，也不似契丹人，他身边那个年轻公子则更不像了。
　　本来现在宋辽关系颇为紧张，边界百姓更是对那些打劫似的大宋官兵深恶痛绝，但乔峰那般大显身手又救了他们性命，辽人性子耿直，颇敬英雄，从刚才那些人围堵帐篷便可见一斑，是以萧由才对乔峰存了几分好感，言语间也留有余地，没有十分贬斥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