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5章 自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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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拖着脚步。他真的不想回陋居。他已经能感觉到墙面向他挤压而来，尽管他甚至不在房子里。比尔说他不必害怕，没有人会生他的气，大家只是担心他。
他想要去相信，真的，因为比尔看起来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但那种画面对他来说还是很陌生。他半夜里逃走，他不经允许就离开，他今早没有待在他应该在的地方。遇到这类事情，人们会生气，人们不会担心。就算是西里斯，在圣诞集会上还对他大喊大叫来着，尽管他后来解释说他那样做是因为担心哈利。不过，那是西里斯，那是不同的，因为西里斯是那么关心……
比尔喜欢西里斯算是个意外，可他也喜欢韦斯莱夫人，当然，这可以理解，毕竟她是他的妈妈，哈利知道大部分人都爱他们的妈妈。可有人同时喜欢他们两个还是显得很不可思议。这就好像是说你既喜欢弗农姨父又喜欢费格太太。这不符合常理。可看起来比尔说他小时候有多钦佩西里斯的事情是真的。说真的，他怎么会不喜欢他呢？最令哈利兴奋的是，因为哈利相信，所以比尔也相信西里斯是个好人。令哈利疑惑的是，其他那些觉得西里斯是坏人的人，为什么不能像比尔这么想。或许如果他再一次告诉大家……可对韦斯莱夫人来说，这样做或许会造成反效果。这真令人困惑。
在与比尔一起穿过树林的路上，哈利脑袋里一直徘徊着这些想法，当他们到达林子边缘，可以俯瞰到韦斯莱家那栋奇怪的房子的时候，哈利有些惊讶他们竟走得这么快。昨晚他自己走的时候，感觉距离远多了。
哈利感觉十分紧张，他抬头看向比尔，紧咬嘴唇，比尔也看向他。
“怎么了？”比尔问。
哈利把嘴唇咬得更紧了。“你能不能……别……告诉他们我想去见西里斯？”
比尔几乎是傻傻地看着他。“额，说实话，我本来正打算那么告诉我妈妈呢。”哈利的眼睛睁圆了。“我不是一定要那么做！”比尔很快地安慰他，“我只是觉得这样能让她意识到你有多想他。为什么你不想我告诉她？”
“我不想她生气。”
“哈利，”比尔蹲下身来，这样他就可以平视哈利的眼睛，“我和你说过了，没有人会生你的气。”
“我也不想她生西里斯的气！如果她知道我想去见他，她就会生他的气。然后她就会说他是坏人，我不想那样，因为那不是真的！”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是哈利，我妈妈对西里斯的憎恶已经高无再高，事实上，我认为无论他现在做什么事，她对他都不可能更生气。那是人类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哈利皱起了眉头。这想法真奇怪。
“你知道，我想我或许可以试着代表你和我妈妈谈谈，向她解释你对这件事的感受。或许我可以令她放宽对你的限制。”他眨了眨眼睛说。
哈利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他们到达陋居，韦斯莱夫人向他跑过来，紧紧拥抱着他。当哈利靠着她柔软又丰/满的怀抱，他想起了西里斯在那条小巷中第一次拥抱他的情景，那会儿，他刚刚买完三明治和松饼。那是全天下最美妙的感觉。
他曾一直幻想母亲拥抱孩子的感觉，他一直渴望有人也会对他做那样的事情。他不明白，从前在远处看起来那么美好的事情，当它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令他感到窒息，觉得一切都是错的。他终于明白，重要的从来不是拥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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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狗醒过来的时候，他微微颤抖了一下。壁炉里的火焰已经烧得只剩少的可怜的几个火星子，一缕微光从窗户上照进来，昭示着黎明的到来。黑狗看起来有些痛苦地从沙发上跳下去，伸展他的身体，变成了那个瘦骨嶙峋的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站起来，在微光中环顾着莱姆斯的客厅。然后他看见了莱姆斯，他陷在沙发边上的扶手椅上，姿势看起来很不舒服。很少有像这样的时刻，当莱姆斯卸下了他冷静礼貌的面具，在睡眠中放松下来，你依旧可以看到当年那个刚刚来到霍格沃茨，害羞又脆弱，身负难以承受的秘密的男孩儿。一股奇异的柔软攥住了西里斯，就在这个清晨，他站在他朋友简陋的住所里，探究着莱姆斯的新旧伤疤，以及垂到脸上的灰色头发。
他真的不想要如此，不想成为一个负担。可他还是乞求这这一切，因为另一项选择可怕地他想都不愿意去想。他厌恶这个，令月亮脸充当他的看守就像是一个残酷的玩笑。可他又渴望这个，因为他非常非常渴望哪怕一丁点儿与人接触的机会。但最重要的是，他害怕这个，因为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破碎，他不想莱姆斯看到他有多么悲惨。
可现在他已经在这里了。现在，一切都成为了现实。他的手指尖触摸着脖子上那个细长的皮带。他在渐渐地习惯它，可还是经常觉得那东西令他窒息。他知道这些都只是他的臆想，可他无法甩开那种不适感。他从来都不能很好得应对这种感觉……被困住的感觉。
莱姆斯动了动，西里斯立即转过身去，不知道莱姆斯若知道了他在他睡梦中看他会如何感觉。他昨天没有好好留心他周围的环境，他向厨房走去，心不在焉地抚过一本皮革装订的册子，一张莱姆斯和他妈妈的照片，一只躺在看起来是购物清单的羊皮纸上的一只羽毛笔……莱姆斯总是喜欢制作清单。指尖轻抚着这些日常的物件，他试图想象在那噩梦一般的岁月里，莱姆斯在这里度过的日日夜夜。他在这段日子里都做了什么？他的生活是否有所提高？
“你起来了。”莱姆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着显而易见的事实。
“刚起来。”
西里斯从眼角看到莱姆斯用双手搓了搓脸。“茶？还是说你更想要一杯咖啡？”
西里斯转过身来，一只眉毛有些嘲讽地抬起。莱姆斯垮下脸来。
“梅林，我真是个傻瓜，抱歉，我并不认为——”
“茶就好，月亮脸。”他对他的朋友展开笑颜，他很肯定这个笑看起来非常自然。有月亮脸在身边事情就会变得好起来，总是这样。
莱姆斯看了他一会儿，仿佛在衡量些什么。接着，他转过身，绕过西里斯去准备茶壶。西里斯一直站在餐桌旁边。
“你知道，你可以坐下来。”莱姆斯头也没回地说，“别太拘束了（原文是西班牙语）。”
西里斯的喉咙里无法抑制地爆发出一阵犬吠般的笑容，这令莱姆斯转过身来。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西里斯摇着手说，在一瞬间几乎不可察觉的犹豫之后，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他的左膝盖抽动着，直到莱姆斯的视线停在那上面才止住。
莱姆斯将茶端上来，然后他们在一片寂静中坐着默默喝茶。
这寂静在每一分钟都变得更为尴尬。
莱姆斯开始坐立不安。
“你在哈利的事情上做的真的棒极了。”他突然脱口而出。
“嗯？”为什么这么说？
“他真的很信任你，比对其他人信任得多。这真神奇……”
西里斯叹了口气。“他缺少的不仅仅是食物，莱姆斯。那些怪物……我真应该杀了他。如果我更强壮一些，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不觉得你会那么做。”莱姆斯轻轻地说。
“为什么？”西里斯讽刺地笑起来，“因为我不是个杀人犯？”
“那也算是原因之一。不过更重要的是因为哈利。你知道那晚最重要的人是谁。你知道哈利需要的是什么。你了解他的感受。”
西里斯用力地拉了拉颈圈。“任何人都能了解到他的感受。”
“不。”莱姆斯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比大多数人，比如邓布利多，莫丽·韦斯莱，还有我，都要更理解哈利。”
西里斯喉头狠狠地吞咽了一下。为什么这该死的东西这么紧？莱姆斯不是说它会自动适应他脖子的大小吗？
“你知道他们把他锁在碗橱里吗？那就是他睡觉的地方。”
【门在他身后锁上。黑暗，彻底的，难以渗透的黑暗。】
他的呼吸更为急促了，可周围却没有足够的空气。他知道，那个东西在慢慢地令他窒息，截断他的呼吸。
“我真不敢想象他一个人是怎么承受了这一切。”莱姆斯说，西里斯可以听到他嗓音里的尖刻。
【一阵微风拂过，仿佛冰冷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
那该死的东西越来越紧。
“西里斯？”
太紧了，每一分钟都在变得更紧。
【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有什么东西就在他旁边，他出不去。】
“西里斯。”
他无法呼吸了。
【他在叫喊，在乞求，可无济于事。
他被困住了。
格里莫广场12号的布莱克老宅有很多的房间和走廊。那是一栋古老的房子，已在家族内传承了好几个世纪。按照旧时代的习惯，它有好几个地窖。黑暗、冰冷又潮湿的地窖。它们被用作不同的目的。贮藏，家养小精灵的住处，放置他爸爸的那些酒品……还有处罚沃尔布加·布莱克的长子。
他那时候六岁。那是第一次。他妈妈抓住他和一个金发小女孩儿交谈。她因为他和一个麻瓜说话而气疯了。他试图为自己辩解，告诉她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儿不是女巫。他怎么会知道呢？那个女孩儿一点儿也不像他父母所描述的麻瓜的样子。她表现地根本不像是动物，看起来不蠢，也并没有试图伤害他。实际上她真的很友好，还给了他一些她带着的水果糖。它们有些尝起来就像是草莓，那女孩儿闻起来也像是草莓。他是在家受教育的，所以除了弟弟，从来没有其他的玩伴。他的堂姐们都比他要大得多，而且很是势力，他甚至有些怕贝拉堂姐。所以对于能找到一个和他一起坐在花园的墙上荡着双脚聊天的人，他感到非常的惊喜。一直被禁锢在房子里太令人厌烦了。所以说实话，他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和女孩儿说话就那么的重要，仅仅因为她是个麻瓜。他就是这么告诉他妈妈的。
沃尔布加·布莱克并没有像往常他做错事的时候一样大发脾气。不，她只是看着他，嘴唇咧成了一道微笑，眼睛闪着光芒。
“克利切！”她叫着她最忠心的家养小精灵的名字，接着那个丑陋的小精灵立即砰得一声出现在眼前。她看都没看她的儿子，对克利切说：“让西里斯看看究竟什么叫被禁锢，克利切。他得学会对他的身份感恩。”
克利切弯下腰，直到它的鼻子蹭到了地板，然后，他用令人吃惊的力气将西里斯拉到厨房。西里斯只来过几次厨房，一般来说他妈妈不喜欢他在那儿乱逛，那种地方太上不了台面了，只有在餐厅才能吃东西。他从来不曾在厨房的另一端穿过那扇厚重的木门。那门一直被锁着。可现在克利切正把他往那里拽。除了那陷入他手臂的手指，西里斯根本不怎么在意，他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男孩儿，什么都比无聊要好。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克利切推他进入那扇门，让他跌跌撞撞地向下走了几步，然后在他身后猛地关上了门，留他在一片彻彻底底的黑暗之中。
他听到门闩猛地被带上，伴随着心跳的咚咚作响，他努力地想要辨别出黑暗中的轮廓，可什么都没有。他在黑暗中伸出手想要找到门上的把手，却只摸到了粗糙的木制表面，没有别的东西。
“克利切？”他不确定地喊道，“克利切！克利切，回来，放我出去！”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想找到一盏灯，一只火把，或是一盏蜡烛台，可他只碰到了一些蜘蛛网，以及像是死老鼠似的东西，这让他尖叫起来。
“克利切！克利切，这里一点儿光都没有！放我出去！我说了放我出去！这是命令！克利切！”
“克！利！切！”
“多布莉？”男孩儿叫着另一只家养小精灵的名字，“多布莉，我需要你，到这儿来！多布莉！”
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人来。没有人应答。
他独自一人身处这他不了解，双眼无法穿透的黑暗中。门边的墙摸起来像是粗粝的石头，而且很是潮湿。在距他一臂远的地方有什么像是碗柜的东西。所有的东西摸起来都又湿又脏。他不知道这房间有多大，可他不敢去探索。他怕他找不到回台阶和大门的路，就算门现在锁着，却也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他背靠着门坐下来，望向眼前的漆黑一片。
他不知道他已经那样坐着坐了多久，然后他听到了一些东西。像是拖着脚走步的声音。恐惧之下，他转向大门，惊慌地又是锤又是抓。他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他脖子边呼吸，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他……
“克利切！多布莉！放我出去。求你们了，让我出去！妈妈，救救我，这有东西！救救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西里斯猛烈地捶打着大门，喊叫着，直到声音沙哑，手也疼痛难忍。最终，他蜷缩在角落里。门马上就会开的，拜托，马上就会开的。他们必须来放他出去。他双手抱膝紧靠在胸前，将头埋进手臂里，啜泣起来。
当门打开，克利切将他拉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累得睡着了。克利切将他带去客厅，那里，他的妈妈正坐着喝茶。
“我希望你已经明白了，你的特权是有代价的，西里斯。你必须永远表现得符合你的身份。你是个布莱克，西里斯！也许现在，你能对你的生活环境更加感恩。又或许你更愿意在地窖多待些时间？”
西里斯疯狂地摇了摇头，他的妈妈看起来满意了。然而事实上，六个月之后，他就又去了那个黑暗的地方，之后的几年里，则去得越来越频繁。他的妈妈嗅到了他身上的绝望，并且很知道怎么利用它。就算是后来，在他已经创下最后“致命一击的耻辱（原文为法语）”，被分到了格兰芬多后，在更多邪恶的惩罚方式被发明出来之后，她还是喜欢回归最原始的方式，把他锁进地窖。他厌恶那样屈服于恐惧的自己，她还是能成功地令他最终乞求出声。
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那个地窖的样子以及里面有什么。对他来说，那里已经简单地成为了被困住的象征。】
“西里斯！”
西里斯心神不宁，心脏猛烈地敲击着肋骨。莱姆斯站在他身旁，他的手向他伸来，但没有碰触到他。
“西里斯！是我……”莱姆斯的嗓音听起来很不确定，充满疑问，“我已经叫了你一分钟了。你就好像听不到我一样。”
“我-我很抱歉……我一定是……刚才走神儿了。”他笑着摇了摇头，避免着眼神交流。
莱姆斯一直看着他。他并没有买他的账。“西里斯，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梅林，为什么他的声音是那么不自然。他努力地微笑。“这茶不错。”他又呷了一口。
“你是因为什么走神儿的？”莱姆斯轻声问。
“哦，就是一些事，关于学校的。”他嘟囔着说，把脸藏在杯子后面。他不能去看那关心着他的朋友。他抓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则握成了拳头，这样就可以阻止他又想够那个颈圈的冲动。
莱姆斯在他身边坐下。他长时间地探究着他，西里斯不知道该看哪里。他的杯子空了，可他还是举着它。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做？”莱姆斯最后问，看起来心痛又气愤。
“我没……你什么意思？”西里斯问，小心地隐藏自己的情绪。
“就是这样！”莱姆斯听起来就像是强忍着泪意，“你总是这么做。转身离开，假装没什么不对劲。我们在学校的时候都习惯了，翻个白眼，嘲笑你的态度，然后你很快就会用一些绝妙或难以置信的蠢事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可实际上并不是‘没什么’，对不对？从来都不是‘没什么’。你只是太聪明了，假装你在隐瞒的是一些愚蠢且无关紧要的东西，而事实上你隐瞒的是你！他！妈！的！整！个！人！生！”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第5章 自由（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