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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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恒打电话来是约荆海吃饭的，周六晚上吃湘菜。
荆海早到了，霸占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有些忐忑，反复地在心里默练着一会儿见面了要说的话。
——最近，好吗？
嗯，有点假。
——这几天你住哪里？
一开始就问这个似乎……
——吃了吗？
……猪。
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笨拙过，连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窗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行人更匆忙，荆海趴在窗边上往下看，渐渐平静下来。
老朋友之间打招呼，说不定一声“你好”已足够。
袁恒稍微迟了几分钟才到，穿着黑衣服，斜挎了一个包，大概路上跑步了，头发被风吹得七倒八歪。
还没入座就连连道歉，“抱歉来晚了，刚从公司过来，路上有些堵。”
荆海很惊讶，“你找到工作了？”紧接着又很不是滋味——找到工作也没给自己说一声。
袁恒坐下来，从几乎同时迎上来的服务员手上接过菜单，边翻边说：“给你打电话那天才定下来，这不，请你出来吃顿饭。”
“那应该我请你啊，这顿当作庆祝。”
袁恒不置可否，冲他笑笑，点了两道菜，把菜单递给他，“你点。”
荆海也点了两道。
菜上来后袁恒闲闲散散地说着自己应聘的经过，荆海悄悄地观察他，神态正常语气正常一切都正常。
于是完全放松了，话也变得多起来，说说笑笑间恍然回到很久以前。
荆海暗爽，还是这样的气氛比较好。
不过袁恒似乎瘦了一些，不知道是吃得不好还是住得不好，精神尚可，只是脸颊削了下去。
在意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关心，夹了青菜送到他碗里，“阿丁，A市的气候比不得咱们家乡，风大，干燥，小心别生病。”
袁恒点点头，“我知道。”
接着夹了一块肉，“你现在住哪里？”
“青年旅社。”
再夹了一块胡萝卜，“怎么没租房住？”
袁恒边吃荆海布的菜边说：“租房至少要租半年吧，我下周就走了。”
夹菜的手终于停住，“走？不是找到工作了？”
“工作是找到了，不过不在这里，当时就说好是北京办事处需要人，我过两天去报道。”
荆海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整个人如照相定格般地木在当场。
袁恒继续说：“我明后天还要去公司办点手续，估计没机会再见面了，今天这顿饭一定得让我请，你别跟我争。”
荆海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埋头吃菜。
袁恒见他不开腔，咬了咬嘴唇，也保持沉默。
周围的气温好像一下子跌了不止十度。
好容易挨到吃完，袁恒买单，荆海也不跟他抢，只是呆呆地坐在位子上，双眼有些脱焦。
袁恒拿过□□刮奖，第一张，谢谢索票，第二张，谢谢索票，正要刮最后一张，荆海抢了过去，“我来。”边刮边轻轻地说，“如果刮到钱，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把我当许愿池呢？” 袁恒笑道，“也行啊。”
荆海又刮了两下，眼睛突然睁得很大。
袁恒好奇地凑过去，“不会这么灵吧？”
仔细一看，还是谢谢索票。
“我就从来没中过奖。”袁恒站起来背上包，冲荆海仰了仰头，“走吧。”
荆海抓住他的手，“袁恒。”
荆海也是很少叫他本名的，此时却叫得这么干脆，袁恒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嗯？”
“不要走……”
他半垂着头，从这个角度看不到脸，只看得到乌黑的头发，不长不短，却很浓密。
他的手很大，因为出过汗而有些粘粘地，温度奇高，高得烫人。
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低沉过，闷，却不含糊。
他说：“不要走……”
袁恒四下一看，有几个人正好奇地盯着他们，于是坐回原来的座位，让桌子档住他们相握的手。
在这个过程中，荆海又说了一遍“不要走”。
袁恒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还想再坐一会儿？”
荆海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有些埋怨，“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袁恒把手抽了回来，整个人身子向后，靠在座位背椅上，在衣服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包烟。
抖一根给荆海，他说不要，于是自己点了火，狠狠地吸上一口，慢条斯理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在A市？”
荆海默认。
袁恒吐出烟，“为什么？”
荆海不说话。
“那我换个说法，不走的话有什么好处？”
荆海还是不说话。
袁恒勾了勾嘴角，调侃道：“怎么？难道是舍不得我？”
荆海突然说话了，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是，我舍不得，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要走？”
袁恒眼神一敛，“荆海，我希望你清楚你在说什么……我喜欢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为了你留在某个地方或者去某个地方，如果你想用我的感情来做筹码，就错了。”
荆海反驳，“我没有，我只是不想你走。”
“然后呢？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其实你喜欢我？你以为我会信？”
荆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确切地说，时间太短，我没办法马上就不负责地说‘喜欢’，但我在听到你说喜欢我以后很高兴……我形容不出来，好象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但我在知道你喜欢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以后，真的松了一口气。”
袁恒咬着烟嘴，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荆海就这么看着他，很直白，很肯定，一瞬不瞬。
袁恒抽完了烟，灭了烟头，和荆海对视，“所以，你希望用你现在的心情来挽留我？”
荆海咬咬牙，有些急切，“我希望你留下，至少给我个机会搞清楚自己的感情，或许……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我们可以先谈个恋爱……”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袁恒抬起一只手，“我目前的工作，工资相当可观。”
“……”
“发展前景也不错。”
“……”
“是我在四份工作中考虑了整整两天才挑出来的。”
“……”
“你觉得我有可能留下吗？”
“……”
看着荆海的一脸挫败的呆样，袁恒突然笑了，喉结一上一下地颤动。
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请问是刘秘书吗？请问商总的联系方式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是，请把号码发短信给我，谢谢。”
挂了电话，迎上荆海惊讶的眼神，袁恒觉得很享受。
短信声响起的同时，他严肃地对荆海说：“阿丙同志，我马上又要失业了，麻烦你再收留我一段时间。”
荆海的嘴里能放三个鸡蛋。
“另外，”袁恒笑咪咪地摸了摸他的头，“我接受你的建议……来谈个恋爱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