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大逆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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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子夫人，您还好吗？”常盘愧疚地问道，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卫兵，她的几个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如既往地要跟吉次郎玩。
“有劳您费心。”阿绫微微颔首，摸摸弟弟的头。吉次郎拽着姐姐的衣角，警惕地看向外面。
自从那天她被源家软禁，一直都是常盘来照顾。源义朝想必也不想断送了多年的交情，除了一日三餐之外，还送来了换洗衣物和浴盆等物品，除了不允许她们私自外出之外，一切跟住客无疑。
“外面可又有什么事发生？”阿绫问。
“也……没什么。”常盘目光闪烁。
阿绫微阖双眸，“信西入道出事了？”
“你怎么……”意识到自己失言，常盘连忙捂口。
“你有事瞒着我，说明此事跟我有关，不是我娘家，就是平家，要不就是信西入道。”她说道：“平家不会这么的短时间赶来；我娘家目前还没有卷入这场漩涡中，那就只有信西入道了。说吧，他怎么了？”
“绫子夫人……”常盘面带难色，“您还是不要问了吧。我怕您的孩子……”
“我的胆子没那么小，我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她盯着常盘，冷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是自杀，还是被斩首？”
常盘震惊地看着她，最后咬咬嘴唇，“本来信西入道已经逃走，但还是被光保大人发现，入道大人自杀，首级被悬挂在……”她说不下去了。
阿菊等人捂住胸口，小心而紧张地看着阿绫，怕她有什么意外。却见她闭上眼，半晌无言，苦笑道：“义父大人，竟是两个都占了；一代学识集大成者，可惜了。”
“小姐，您不要难过。”阿菊阿玉两人连忙劝道。
“难过？我不难过。”阿绫摇摇头，“从政之路，果真是一条不归路。” 当年击败你的人也成了刀下鬼，恶左府，你的心情，肯定也不会好哪里去。
劝慰了阿绫几句，常盘带着儿子回去了。阿菊几人怕阿绫想不开，继续开导她，阿绫哭笑不得，“乳母，我真的没事。信西入道对我有恩，我念他的恩德，但是要说我与他感情有多深厚，真谈不上。所以我只是可惜，不是悲伤。”
见她语气诚恳不似作伪，几人也放下心来。阿玉看看阿绫的大肚子，再看看吉次郎，不由哀叹道：“不知道基盛大人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如果他听说小姐被扣，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是吗？”阿绫笑了一下，“我倒觉得，如果他真的那么做，我会死得更快。”
“父亲，请让我一人先回去救阿绫！”基盛哀求道。妻儿尽皆陷于敌手，他如何不急？
“你给我坐下！”清盛训斥道：“像什么样子！”他转头看向五弟赖盛，“赖盛，你这消息传得很及时，我们可以尽早准备。”
“我只是尽本分而已。”赖盛平淡地说。
“父亲您有何打算？”重盛问道，身旁宗盛急切地看着父兄，阿绫姐姐被抓，他也很担心。
“有何打算？”平清盛叹口气，“我原打算是在信西和信赖中间中立，他们鹬蚌相争，我则是获利的渔人。只要他们一直斗下去，我们平家就一直不败。只是没想到这个藤原信赖平时文文弱弱的，竟然也有胆子兵变！信西入道肯定性命难保，我们也要费一番心思。可惜了，其实相对藤原信赖，信西入道绝对是治国之才！他若遭遇不测，我们平家不仅要面对藤原信赖，还有他手下的源家，想要胜过他们怕也绝非易事。但是如果俯首称臣……唉！”
周围人听他说话，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基盛握紧拳头，信赖还是信西什么的与他无关，他只想回去把妻儿救出来！
“父亲大人，可否容我一言？”重盛突然说。
“你说吧。”平清盛很喜欢这个儿子。
“父亲一直心怀鸿鹄之志。其实您并不看好信赖，因为他治国方面真的没什么才干，如果把国家交给这种人，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要向他求和，恐怕有点折辱我们了。”见父亲眼中似有赞许之意，他接着说：“父亲认为，我们和源家比，谁更有实力？”
“这个嘛，”平清盛想了一下，“源家之勇，冠绝关东，这一点于平家平分秋色；但平家在财力上远胜于他。这么看来，还是我们平家更胜一筹。”他笑着说。
“是的。信西入道知道这一点，信赖大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信西入道苦苦支撑这么多年，绝对不只是一个人，肯定还有其他追随者，只要将他们变为我们的力量，我们也是可以和信赖之流一决高下的。”重盛说：“而且，还有一个人，他是绝不会允许信赖肆意妄为的。”
“嗯？”平清盛皱眉，恍然大悟，“今上？”
“没错。信赖是上皇院派，与今上针锋相对。只要得到他的支持……”
“那信赖之流就是反贼！”平清盛站了起来，“好！重盛！说得好！”
“儿子不敢。”
“我们要打回去！但是不能打草惊蛇，到底怎么做，回京城路上我要仔细思量。”清盛说。
“父亲，阿绫怎么办？！”见没有人管他妻子，基盛急了。
“你呀你，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平清盛恨铁不成钢，“你没听你兄长刚才说吗？信赖不会轻易招惹我们，更不用说他的马前卒了！”他说：“你放心，你妻子不会有事，相反可能他们还要保佑她没事。如果我们贸然前往，只会激怒他们，那时你的阿绫就真的保不住了。对了，给时子去信，有事需要她去办。”
平治元年十二月中旬，终于登上权力制高点的藤原信赖志得意满，大肆封赏为他效力的人，尤其是武士。对此，公卿中的杰出人物，一等贵族藤原伊通讽刺道：“如果单凭谁杀的人多就可以获得高官厚禄，那为什么三条殿外面的井水却没有一官半职？”源义朝等人闻此，敢怒不敢言。
平治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位极人臣的藤原信赖迎来一份厚礼：平家首领平清盛回京后，就立刻命人送来一份平家花名册，意味平家对其马首是瞻。藤原信赖喜不自禁：有平家相助，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而源义朝却有了深深的不安：平家归顺，那跟以前有什么两样？还会有他们源家的位置吗？
平治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借着献花名册之际，平家人要求带回淡路守平基盛的妻子绫子。深恐有变的源义朝拒绝，并说服信赖，在平源两家之间选择一处让绫子夫人住下，源家派兵守卫，平家派人侍候，但只能是老弱妇孺。
“清盛大人，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乔装而来的三条公教郑重托付，他是信西的好友。挚友下场如此凄惨，他心中实在不忍。
“放心吧，就交给我平清盛。”清盛面色凝重，点头。
他刚走，基盛就闯了进来，面带怒色，“父亲，源义朝不放人！”
“意料之中，”清盛云淡风轻，“不过我早有准备，你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基盛还要说什么，见大哥正在朝他使眼色，只能无奈退下。
“重盛，准备的怎么样？”清盛问。
“一切准备妥当。”他笑笑，“没想到，经宗和惟方*两位大人竟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哼，政客变换立场，全因利益二字。这两人是今上一派，如今信赖当权，怎会有他们立足之地？”清盛冷笑。
“父亲说的是。”
“不管他们，我们还有大事要办。”清盛端起酒杯，“告诉你经盛，赖盛两位叔父，让他们把精神都打起来！”
“是！父亲，基盛怎么办？”重盛问：“就算你不让他去，他肯定也会去的。”
清盛顿了一下，“真是一个头疼的儿子！”他叹了一口气，“罢了，让他跟着你吧，看着他点！”
“是！”
“大人，绫子夫人已经搬出去了。”
“记得加强防卫，一旦有事，就——”源义朝做个手势。
近来他有些焦躁，自从平清盛回来后，他就一直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尤其是平家献出花名册之后更加明显。但几天过去了，平家也没什么动静。虽然他一直提醒自己这也许是平家的诡计，也这么提醒信赖，但对方根本不信，说得烦了竟拂袖而去。
“清盛与我是亲家，你休的胡乱猜测！”信赖说。
他连亲叔叔都干杀，何况亲家！他刚想这么说，却想起死在己手的父亲，不由黯然神伤。
为了以防万一，他派人手到绫子夫人的住处，并告知他们一旦事情有变，可拿她做挡箭牌。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想拿一个弱女子做人质，可是……
十二月二十六日，那一天，很冷，源义朝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窟里，从头冷到脚。
前一天，上皇与今上逃离了他们的控制，到了六波罗平清盛的府邸；今天，奉命讨伐逆贼的平家三千铁骑已经兵临城下。
源义朝悲愤交加，这么长时间的谋划，全都毁于一旦！他冲进藤原信赖的宅子里，把他拖了出来，大骂道：“你这个全日本第一的迟钝家伙！我们全被你毁了！”
“什么？什么？”被揪住衣襟的信赖茫然无措。
“嗨！”源义朝一把将他扔在地上，大喊一声：“准备御敌——！！！”
“是！”源家所有武士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目呲欲裂。
“另外，”他犹豫一下，还是咬咬牙，“把绫子那个女人带过来！”
“是！”
几名士兵要去带人，半路上却被源家御曹司拦住。得知他们的目的，源赖朝厉声喝道：“荒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一个大肚子女人计较！一群老弱妇孺有何作用？与其管这种事还不如好好用好手里的太刀！”
“这个……”几人面面相觑，这个，跟左马头的命令不太一样啊。
“怎么？”源赖朝冷笑，“我这个源家嫡长子没什么地位是吗？”
“不是！属下遵命！”几人连连摆手。
“很好，那就给我听好，全都到外面迎敌！”他喝道。
“是！”
看着他们改变了方向，源赖朝握握拳。阿绫，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年号平治，地曰平安，我为平氏。以三者卜之，贼平无疑！”随着平重盛声声呐喊，平家武士的圆木撞开了源家的大门，就在那一刹那，门里飞出箭雨，冲在最前头的平家武士纷纷倒地，平重盛冷眼看去，源家武士手持弓箭列队站好，后面的台阶站着源家长子源义平，持刀而立。
“平家重盛，你真的以为能打败我们源家武士？”源义平冷笑道。
“这个嘛，”平重盛太刀一挥，莞尔道：“我还真有这个自信。”
“不自量力！”源义平咬牙，“勇士们，把敌人砍成肉泥！”
“平家的儿郎们，踏平源家！”
“冲啊——！！！”
“杀——！！！！”
喊杀阵阵，平源两家武士厮杀在一起。身为现今最勇猛的两位青年将领，平重盛与源义平可算是棋逢对手，大战数百回合难分高下，各自负伤数处，手下武士也是难分伯仲，一时很难分出胜负。血腥味刺激着在场众人的神经，双方伤亡无数，兵刃碰撞发出的金石之声，钢刀刺进□□的沉闷的声响，武士临死前的哀嚎，让这片曾经繁花似锦的地方变成了修罗场。
就在难解难分之时，又一队人马冲了进来，为首将领挥舞冷冽的钢刀，反手将面前的敌人劈成两截。
“赖盛叔父！”重盛大喊。
“速战速决！”平赖盛手起刀落，又解决了一名源家武士。
父亲，您给我的兔丸*，今天再次派上用场了。
见平家人数众多，源家渐渐难以维持，源义平心中暗恨，只能下令撤退。
“叔父，基盛呢？”刚松一口气的重盛问。
“他不是回来跟着你了吗？”赖盛挑眉。
左看右看，“没有啊。”
两人心中起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坏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大逆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