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步二

6、chapter 5

　　“准备好了？”

　　雷欧深吸了一口气，面前密密麻麻的按钮足有上千个，眼前不停变动的动态系数也有百来个，如果基因系数不过关的话，连记都记不全，更别说用这些按钮操纵这个大家伙行动了。

　　他收回有些复杂的思绪，目视前方，看着眼前一片黑暗，说道：“准备好了。”

　　“最后倒计时：三，二，一，开始！”

　　几乎是在那个开始喊出的瞬间，视线一瞬间变亮，雷欧瞳孔紧锁，一道粒子光炮已经到了眼前，数据已经变成红色，显示能量当量足以炸毁整个机体！

　　他的手指下意识在键盘上飞速移动，银色机甲左腿一撑地面，侧面一个推进器开启，机体向后滑侧过身，粒子光炮几乎是在铁皮表面上滑过，雷欧觉得自己的机甲表皮上肯定损失了好几层纳米金属。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眼角撇到两个飙红的数据，雷欧心下一凛，手指几乎是完全不停，左臂上升，加速器轰然轰鸣，机甲向右闪过一道银光，向右跳起，撑住来临的另一道银光，左脚抬起，一脚把那辆来临的敌方机体踢出百米远！

　　落下时肩上的推进器反向开启，机体快速回旋，一下子旋到了那辆敌机身后，手上抓住的激光刀顺势切下了敌机头部。

　　“2号能源回路损毁度43%，准备自爆。”希亚看着数据，冷静地汇报道。

　　正要加上一击彻底击垮这辆机甲，雷欧的动作却忽然一变，左膝向前一撑把机甲踢到前方，全身推进器开启，向后飞掠而去。

　　“靠！希亚你要不要这么狠！”雷欧心有余悸的大喊，然而却被淹没在一声爆鸣声中。

　　正向后掠的机体突然关闭右身身侧的推进器，左脚撑地，机体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把袭进的敌机踢成两段。

　　把左侧的推进器也关闭了，一个侧身向下，左手撑地再一个翻身，堪堪避过一阵连射。

　　飞快变化的数据提示有起码三辆敌机正在接近，雷欧一咬牙，右手伸向一个红色按钮，巨大的机体握住伸出的剑柄。

　　雷欧向前一跃，右手的大剑已经递了出去，在敌机身前虚虚一划——

　　“希亚你混蛋——”

　　银白的机甲迅速后撤，在一片红光和“警报警报，12区外壳损失程度59%”的警告声中，希亚的回应无疑是在再加上一把火：“你的脑子是不是不常待在脑壳里？既然那么喜欢出游为什么不干脆扔了？我给你的备注你喵的看了几个字母？”

　　雷欧已经没那个空去关注他在说什么了，机甲一个弧线滑步避开来自身后的一发射击，右手向后一甩，虽然没有剑身，精制的剑柄也堪堪阻了身后劈下来的光剑一瞬，顺势撞进敌机怀里，身体右侧推进器开启，带着那架机甲一起向从右侧迎来的另一架机甲撞去。

　　眼前的一个数据突然亮起，雷欧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冷汗唰地直冒，手忙脚乱地拽住身后机甲的一条手臂，把它向着身侧猛地甩去——

　　“5号遭敌方控制，准备自爆。”

　　一片光亮猛地炸开，雷欧正心有余悸，手上动作只是一顿的工夫，银蓝的剑光已经甩在了身前。

　　“Game Over”

　　眼前忽然一黑。

　　雷欧深深吐出一口气。

　　“雷欧·豪斯曼，完成度69.3%,总用时01′02″51，手速最高55次/秒，平均23次/秒，评价C+，动作流畅程度C，技巧评价B，反应速度评价D+，综合评价E。”

　　雷欧一僵，盯着眼前那张密密麻麻的数据表，然后是上面那个血红的“E”等评价。

　　“嗤，连及格都及格不了。”希亚的大头像忽然浮在数据表上。

　　雷欧颤颤巍巍地问道：“为什么是E？”明明没有D以下的评价啊。

　　“我喜欢。”希亚的回答相当任性。

　　雷欧沉默了一瞬：“我错了。”

　　希亚在那一头换了个坐姿，下颌微抬，示意他接着说。

　　“希亚我对不起，我不应该骂你，”雷欧痛哭流涕，“我精神一紧张就喜欢说胡话，你把它给忘了吧。”

　　希亚看见他一副悔不当初样脸色有点臭：“就这些？”

　　雷欧茫然地抬头看他。

　　“很好，雷欧。”希亚深吸一口气不去看他抬起水汪汪的眼一副蠢的要死的模样：“你麻烦大了。”

　　雷欧看见他笑得一脸狰狞，大头像忽然散开，那个血红的E颜色更深了，一个手印忽然出现在底下的一道横杠上，细密的掌纹像蛛网一样，雷欧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手印慢慢地左右移动，把那最后一道横杠也抹成一片红晕。

　　“综合评价改为F等，开启‘集训·地狱模式’”

　　红晕突然散开，血丝把黑暗染成一片暗红。

　　“小雷，这次任务完成度不达到100%，没有办法出来哦～～——P”

　　黑色的话语浮现在一片暗红上。

　　眼前再一次亮起时，粒子炮已经到了眼前！

　　“Game Over”

　　“雷欧·豪斯曼，挑战次数：1，任务完成度：0.0%，用时00′00″01。”

　　这……真的是人能完成的任务？

　　“希亚我错了啊啊啊——”

　　“小雷这次是真惨了。”菲比看着屏幕啧啧叹气。

　　“要是这点程度都完不成，那别想在测试中拿A等评价了。”

　　“咦？可是这个模式好像比刚才的测试难很多啊。”菲比瞪大了眼看着屏幕，指着几个数据：“平均速度和攻击密度都提高了好多。”

　　“你以为我的测试，雷欧那个脑子长期游荡在外的货色会有60%以上的完成率？”希亚呵呵冷笑：“总测试三个阶段呢，他连第一个阶段都通不过！”

　　菲比仔细想了想自己堂弟的惨状，有设想了一下自己身处这个测试中会有什么结果。他诚恳地说道：“这也怪不了他么，毕竟训练中只是基础练习啊。”

　　“我的测试也只是把几个基础练习的数据整合后给他用的。”希亚冷静地看着屏幕，“还调低了敌方的反应速度和攻击密度。”

　　菲比看着他的侧脸，再次明白了性格和脸之间的不相关性。长着一张谪仙脸干这么小肚鸡肠的事真的好么喂！

　　“你不去试试这个测试？”

　　希亚看向他，一张五官精致，面容姣好的脸上荡起一个亮瞎人眼的笑容。

　　“……算了。”

　　菲比转开头，不去看他。

　　特么的！长得如此Omega的人竟然是个Alpha！还是个小肚鸡肠，一肚子坏水儿的Alpha！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悲伤的事儿么！

　　有，就是身为一个Alpha，我特么的竟然看上了这个疯子！

　　“你新建模的那个新测试，你下到我的终端上，让我去试试吧。”

　　“老早给你发过去了。”希亚脸也不抬地回他，手指移动地飞快：“你赶紧的，我就等你来帮我输数据好分析呢。”

　　菲比看着他直直地看着虚拟光幕的脸，忍不住有点心生酸楚。

　　“希亚，”他轻轻喊道，“我听我姨夫说新的神经培养项目已经在第一军医院开展了，哪天我带你去试试吧。”

　　希亚的手指停了一瞬。

　　菲比看到了一丝转机，他连忙加上一句：“那个项目成功率很高的，也早就保证了嵌合体的形成过程中不会恶性进化，你真的可以去试试……”

　　“不用。”希亚右手一推，所有光幕在他眼前最小化成了几个小图标，他转过身，把右侧的几个图标点开，移到面前，这个过程中他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在一旁的菲比。

　　他把几个数据整合在一起，语气淡漠无情：“那个项目最先开展的是我爸，他担任了指导老师一职，我是研究病例之一。”

　　他甩给菲比一个数据包，图标飞到了菲比面前，菲比接过，点开，里面正是他前几天看过的刚刚发布的相关论文，还是一样充斥了各种他不懂的名词，唯一不同的大约是保存日期了吧。

　　这篇论文的保存日期早了三年。

　　菲比已经知道了后面的发展，他盯着光幕像是想用目光在上面戳一个洞。

　　“……我的问题压根不是移植视神经能解决的。”希亚点开一个新的模型，他颇有闲情地给了雷欧一个关注，好家伙，三分钟不到挑战次数就飙上了一百次？

　　“现在能在虚拟网络中看清世界我已经很满足了。”

　　“菲比，以后别在操心我的眼睛了。”

　　菲比咬着牙在一群喀迈拉中左冲右撞。希亚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

　　是啊，我真是个笨蛋，他有个生物学大家的老爸，需要我操什么破心？

　　他一剑调飞一只冲到他面前的喀迈拉，长着一身绿皮的人型怪物甩出一条蓝色的血线飞到远处。

　　他是个Alpha！

　　他一个腾跃，电磁炮轰然张开，一炮哄塌了地面。

　　他本来就不需要我的照顾！

　　他一个旋身，伴着五颜六色的血液，肢体的碎块飞散开了。

　　就算需要别人照顾，他还马上要有一个亲王继父呢！

　　他走在粘稠的血肉泥沼中，缓缓抬头，对上巨大的猩红兽瞳。

　　我果然在多管闲事！

　　他抵住巨大的覆着鳞片的三角脑袋，一跃跃上巨大的兽身，一剑把角斩断！

　　可是，

　　“嗷嗷嗷啊——”

　　机甲像钢铁的小人偶，在巨大的兽身上奔走，身后是巨大的血□□壑。

　　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他一个跃起，手中的剑深深陷入兽瞳中！

　　我果然贱啊……

　　机甲被掀翻在地，巨大的兽砸在地面上，地面一阵震荡。

　　菲比望着因为能源告罄而熄灭的屏幕，有些自嘲地想。

　　巨大的“卡拉卡拉”声响起，天光突然大亮，菲比只觉得右臂一痛，转头，正对上一对猩红的兽瞳。

　　一阵撕扯的疼痛，菲比看见一节小指被碾碎了，白色的骨碴淹没在暗红的血肉里。

　　他咧开嘴笑了笑，对着那兽瞳轻轻做了个口型。

　　‘再见。’

　　看着眼前那个基因已经入侵的红色标志，用仅剩的左臂按下了自爆按钮。

　　“怎么样？”希亚面带期待地望着他，一双漂亮的蓝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菲比苦笑着揉揉右肩，虽然是虚拟痛觉，可那种胳膊断掉后空荡荡的感觉至今仍心有余悸。

　　“太惨了。”他摇头，“你要真把这款测试交易给‘天游’运营？”

　　“嗯。”

　　菲比小声嘀咕：“那梅尔维尔一定会被骂死。”

　　希亚对他的话不管不顾地一笑：“天游的平台大，梅尔维尔被骂又不是一天两天。”

　　“但是不容易出头啊。”

　　“我有那个信心。”希亚把他刚刚得到的数据输入模型里，“而且‘天游’的东西，有很多，很多，可以学习。”

　　“梅尔维尔先生，您好，我是ErosTB13号基地的负责人，沈泽茂。”

　　肯尼斯顺着那只玉白的手看去，白大褂披在身上，黑发垂在颈侧，青色血管分毫毕现，大约因为是亚裔的缘故，五官虽不算十分出众，却柔和非常。

　　也算是难得的美人呢。

　　“沈先生也是亚裔么？”肯尼斯把手中的咖啡放下，展开一个笑容，“总感觉最近亚裔变多了，看样子亚裔是要崛起了呢。”

　　“梅尔维尔先生说笑了。”沈泽茂悄然收回僵在空中的手，笑容不变：“亚裔不就这么点人，变多了什么的大概是梅尔维尔先生的错觉吧。”

　　“也是。”肯尼斯点头，“也许是因为何博士的缘故，我最近比较关注亚裔呢。”

　　“这一关注就发现亚裔并不少对不对？”沈泽茂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的确是的，而且沈先生，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肯尼斯扬起一个微笑，“亚裔中有才之士不少，贫民同样不少，这个群族两极分化的程度不Alpha与Omega间的性别差异小呢。”

　　“是吗？”沈泽茂笑容不变，“很有趣的发现。但是亚裔，在我们这个星际时代，恐怕不能被称为一个族群吧？”

　　“的确，亚裔人数太少了又太分散了。”肯尼斯赞同地点头，“不过据说在第一次黑暗纪年前，亚裔可是占了人类的三分之一，是人类主力呢，倒是不知道为何会衰落至此。”

　　“这是亚裔基因容易被覆盖的缘故。”沈泽茂回答道：“现在关于亚裔的判断只是看发色眸色是不是双黑，其实已经与黑暗纪元前身为黄色人种的亚裔有很大的区别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亚裔不能被称为一个族群的原因。”沈泽茂笑着总结。

　　“沈先生知道的很多。”肯尼斯笑着望过去，眼底一片冷硬。

　　“学生物的大致都知道一点。”

　　“哦？沈先生不是管理人员么？”

　　“不知道的多一点就连基地在研究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又怎么管理呢？”

　　“沈先生说的是。”肯尼斯点头。

　　“那不知梅尔维尔先生能不能赏个脸给我，让我带您一观呢？”沈泽茂再次伸出手。

　　“那自然是可以的，又有谁会不给白塔的基地负责人面子呢？”肯尼斯这会儿倒是握住了那只手。

　　肤如凝脂，温润如玉，虽是男子，还是个小Beta，但却是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