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梁枕上书》书向鸿笺

2、楔子【贰】

　　司里太子很明显呆了一呆，然后才用不肯定的语气问我：“玖玖？”

　　我老脸微热，挠了挠髻子，“是我，太子殿下。”

　　司里转而又看向那个女仙，“帝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女仙双手环胸冲我翻了个白眼，冷飕飕的：“还能怎么回事？你家婢子想讨好你换了张脸呗。”

　　我听这话颇有吃味的意思在里面，大抵是太子殿下的新欢，果然太子现在都喜欢清清冷冷的类型的吗，看样子我也要试着转变一下。

　　我看着似乎吸引太子殿下目光的目的已经达成，功成身退，我便再次朝太子殿下河那女仙儿福身行礼：“太子殿下，凰十姐姐这两日故意给我安排了我不少事情，我先告退了。”嗯，不能忘了黑凰十。

　　说罢撒腿就跑，生怕自己憋不住了笑出来。

　　第二日，他神色晦暗地站在我的面前：“你以为本君喜欢段瑾，所以便故意地向母妃讨了个他的面皮来勾引我？”

　　看他似乎要生气，我慌了，赶紧解释：“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会喜欢这张脸多一些，殿下，我没有想要勾引你，殿下你信我，你信我……”我一遍又一遍试图向他解释，惊惶地，毫无章法地，像个跳梁小丑。

　　他手一挥，低叱道：“够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永远。”

　　他不愿听我解释，他不相信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匆匆忙忙去追他。

　　刚追到了门口，却狠狠的撞在了结界上。

　　之前，这涮桐宫里从没有人被如此对待过，他明知道我喜欢他，为何还要这么对我。心中一时冰凉冰凉，愤怒和恐惧一起涌上来。

　　我想，此前，我从未如此的失态，我隔着结界歇斯底里：“你为什么不愿再见我！这面皮子是胥引天妃赐给我的，与我半点干系都没有，你为什么不信我？”

　　他目光沉痛，继而冷笑：“玖玖，我真是看错你了，母妃会强迫你换张脸？换张男仙的脸？你真是不可理喻。”

　　说罢，转身离去。

　　在这九重天上，他是我的唯一。他不知道他的目光对于我，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这结界只不允许我出去，他人但是依旧来去自如。
　　三天后，我从进来洒扫的仙娥那儿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那天的黄衣女子，是这四海八荒唯一的女帝君，号紫笺帝君。

　　那紫笺帝君回自己仙府时“顺道”了下，拐个弯儿去了段瑾上神的风起殿，将我如何如何换了他的脸去勾引司里太子，添油加醋火上浇油，这样那样说了一通，而段瑾这个上神，平日里不言不语，看似是个清静无为、无欲无求的仙，为人看似十分冷漠板正。

　　呵。当然只是看似，然而他在紫笺帝君走后立马去找了司里太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大约就是我平日不参与这些劳什子事儿，你们搞什么我不管，但是这个歉是要道给我的，还有司里太子我与你并无任何瓜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的人不要脸跟我没关系，别再来骚扰我。

　　我瞧着这上神有些忒小气了。不仅小气，还小题大做。

　　用他一张脸怎了，用他脸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喜欢这张脸？连一张面皮子都不舍得给人用用，我原本改打算我成了太子妃还要请他喝喜酒的，看样子，我头上这盆污水是被泼的再也洗不干净了。

　　在被关在这个院子里第九九八十一天的时候，我大彻大悟。
　　你有没有爱一个人爱到痛彻心扉的时候。
　　你有没有恨一个人恨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我爱司里爱到痛彻心扉，不求回报。
　　我恨段瑾，恨紫笺，恨凰十，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我可怜自己，没有能力。

　　其实那本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我不过一个路人，模模糊糊被牵扯进来。
　　不得不哀叹一句，这就是命中的劫数啊。

　　我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关了多久，一开始我还数着，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后来就数不清了。

　　这九重天上的景色日复一日，没有冬没有秋，凰十也曾经来讥讽我两三回，奈何这“千花尽肆”实在是偏远，她那双纤纤玉脚也怕染了我的气味，后来她似乎越来越忙，便少来了。虽然这里基本上没什么枯枝落叶，但仍旧有两个小仙娥每天兢兢业业来打扫，我便也能知道些外面的东西。

　　我蹲在假山后面听那两个小仙娥谈话，一个说，西海的鲛人族打算把他们公主派来和亲，另一个神神秘秘的说鲛人族公主中意司里许久。

　　我躲在假山后面冷笑，司里被封做太子已经有一两千年了，立妃，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可那鲛人族公主终究还是做不了司里的正妻。我早就听说，天君当年与万芜之境的白宋帝君有过约定，继任天君，必迎娶她的继承人白萋萋为后。

　　也就是说，司里太子，必然是要娶那个白萋萋上神为后的。

　　前些年我还想着，倘若司里太子真对我动了情，也是定会仿效着不知哪任准太子，带着他的巴蛇情人去面见天君，求天君不要让他娶那个已定好的妻子，成全他和那条巴蛇。

　　然而事情结果就是我多想了，那个故事的结局也没有多美满，天君同意了准太子的婚事，把他打发到了某个不知名的海去做个水君，此生与他不再相见。

　　而那条巴蛇，几万年间给那个水君生了不知几打的孩子，很快人老珠黄，不再受宠。

　　我能感觉到，这几日结界有所松动，我估计过不了几天我就能出去。

　　十天后，结界终于破了个能让我以钻狗洞模样出去的洞。

　　我回到房间去看菲菲。我喜欢她，她是我在这九重天上唯二地消遣，也只有她能安安静静的听我说话。她本身十分有灵气，可这涮桐宫只需要一个白莲仙就够了，所以我狠下心来，将她的灵根废掉了。但是我还是非常喜欢她，可我没有办法带着她出去，那洞太小了，我必须得抛弃她。
　　既然这样，就最好不要去摸她，不要去碰她，不要让自己对她产生更深的感情。

　　“菲菲，你我都是坚强的孩子，但是你知道的，坚强的孩子必然会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