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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杀人如麻,出邪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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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的掌柜不敢怠慢小小贵人,遣了人高马大的车夫送他回府。等车夫将马车赶至东宫,车夫目瞪口呆地望着小人踏进太子府。车夫赶回茶馆,禀报于掌柜的,掌柜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兀地忆起被打晕的侍卫身上着着的东宫兵服,大叫粗心,便急急地赶至茶庄,向当家的汇报此事。叶庄主闻言,皱眉低语:“看来的确是皇上宠爱的皇孙殿下,若是东宫二殿下,这个时辰应该是入了皇宫听课的!”。掌柜的一直搓着手掌,他担忧地询问叶家当家:“如何是好,竟得罪了这般高高在上的人?”。
叶庄主抬眼安抚:“你是我一手提拔的,是叶家的老人了,一向精明稳重。事情已经发生,再惊慌也是徒劳!”,掌柜的急得差点跳脚:“当家的,此事非同小可,可不是多捐给朝庭一些金银玉帛就能了事的!”。叶庄主沉沉浮浮几十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他起身安抚眼前勤勤恳恳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坏也不过头点地!且叶氏虽与青峰堂牵连甚广,却也是本分商贾,一直广布恩德,捐款朝堂,铺桥修渠,百姓盛赞。大唐政治严明,勿要庸人自扰才好!”。
已至午后,禄翰生醒的时候,是在自家大院的木床上。躺在榻上,他努力地撑开眼帘,仔细辨认,还能看见横梁上微微垂下的蜘蛛丝。寒雨候在床边,见翰生哥哥醒了,欣喜不已:“小生哥,你终于醒了!”。禄翰生费劲地起身,呼吸里都牵扯着疼痛:“殿下没出什么事吧?”。寒雨端着汤药,递给他:“没有,皇孙殿下却是生气的。”寒雨看他的眼神,好像在向禄翰生诉求些什么。禄翰生万分意外,想来那位小贵人是气愤自己丢了自己颜面的,他对寒雨笑道:“放心好了,殿下不是随意迁怒之人。”
想到掌柜焦虑地嘱托他,寒雨终是松了一口气:“如此,我也好交差了!”。禄翰生只被轻轻一甩,就受了很重的内伤,他算是领教了。桌上放了好几摞药材,有一摞包好的药材油纸上,赫然是东宫的朱色敕标。寒雨接过空药碗,笑着与禄翰生说道:“东宫的王太医来瞧过,是皇孙殿下遣来的。其他的,都是叶庄主命我带回来的,没办法推脱,小生哥就趁此机会好好补补吧!”。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人乐天知命,有人却怨恨世道不公。今日小夏子未食午膳,就又被老太监遣去御花园清理鱼塘池璧上的青苔。老太监倚老卖老惯了,心眼却也不坏,就是嘴上功夫厉害。池塘边铺着密密麻麻的鹅卵石,小夏子伏身趴在池边用木刷费力地,一下一下地捣够着池壁上附着的黑土淤泥,双腿被身下石子膈得生疼不已。
老太监闲不住,站在池塘边对小夏子指指点点,絮叨不已。小夏子止不住流眼泪,心中生出了伤人性命的狠毒歹念。下一秒,他狠下心,用力地将老太监推进了鱼塘。小夏子害怕地望着水中挣扎的人,颤抖着身子用木刷将人往水里按,直至水面沉寂。牙齿止不住打颤,小夏子的眼眶里包满了因恐惧而溢出的泪水。他喘着粗气将木刷扔于池里,大喊道:“来人呀,有人坠池,快来人!”。
李黎心情郁闷,如今又被皇祖父宣纸召见扰了休眠,脸色抑郁至极,难挡冰冷之气。高次不敢造次,小安子却趁着小人踏上车驾之时附于其耳边提醒道:“今日有谏官弹劾殿下侍宠失礼之言行,望殿下小心!”。李黎露出阴测测的眼神,让小安子忐忑不已。小安子僵直地搀着小人儿入了皇轿金銮,心里计较万分。这位贵人真是阴晴不定,喜怒难料,真是难伺候得很!
到了皇宫龙门,车马没有停的意思,李黎不由发音:“既然到了宫门,车马为何不停?”。高次弓着身子,慢慢说道:“禀殿下,陛下恩准,殿下可于宫中乘辇,不必守这些虚礼。”李黎冷笑不已:“礼数还是要守的,这也是对皇祖父的孝心,否则连阿猫阿狗也能给本宫安个侍宠而骄的罪名!”,高次闻言,只觉脑壳抽搐,他低眉请罪:“是老奴疏漏了!”。李黎没心情搭理他,径自跳下马车,让高次在前面引路。
凝脂宫,皇上正搂着惠妃,坐在龙案边批注折子,高次将皇孙殿下领至殿前便恭敬地候于珠帘一旁。李黎跪拜于殿前,皇祖父却迟迟没让他起身。李黎十分不习惯古人的礼节,他叩拜的动作十分别扭,索性将头抵在冷冷的石地上。皇帝见孙儿小小的身子稳如泰山,气度非凡,眼里都是慈爱的神色。圣上心里赞叹,朱唇轻启,语气柔软:“起吧!过来让皇祖父看看!”。
李黎抬眼,瞥见皇祖父身旁依偎的女子华丽润妍的姿色,他心惊不已。虽与太父并不形似,却神似异常,尤其是那双温润笑眼,令人见之忘俗。李黎听话地将小手递给皇祖父,由着皇祖父打量自己,他恭敬地听着皇祖父的圣命:“嗯,结疤了!黎儿,你以前总是恭顺待人的,如今变了性子却也是无奈之事,怪罪不得。可是,大儒作为你的启蒙老师,你如此无理对待,终究是失了礼数的。”李黎摸着额头上的疤痕,咧着嘴道:“皇祖父,黎儿受教,以后会三思而行!”。
皇帝心情甚好,眯着眼对李黎笑道:“我也不逼你,只是学问定勿落下,我可是会随时检查问学的。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你要安生些!”美人在侧,皇帝的眼睛总是被惠妃无故牵引。李黎并非不解风情的稚子,他应承下今日的晚膳,便跪安了。退出殿阁,李黎便招来候在石径旁的小安子:“你过来,领本宫去逛逛皇宫内院!”。小安子领命,小碎步赶至贵人跟前,他眉眼低垂:“奴才前面指路便是,不知殿下想去哪里瞧瞧?”。
李黎思忖片刻,喃喃看着天空道:“可有夏花凋零,秋叶纷繁之地?”。小安子望着眼前风华万丈之人,竟看呆了。那双幽幽如潭水的双眸中,总蕴藏着永远让人看不清的深意,小安子情非得已。凝视眼前金贵小人,小安子仲怔不已,如入梦魇:“殿下,可愿随我去呢?”。李黎皓齿星眸,同样点头:“若你许我安宁,我自愿与你同去!”。
扑通……扑通……心跳剧烈……
微风奏起万千思绪,裙摆飞扬艳艳笑眼,小安子再也不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他明白,这一刻,这一世,他终会将某人铭记于心,并深刻入骨髓……
若你许我安宁,我自愿与你同去……
绕了如此多的小路,眼前景象越见荒凉。李黎盯着偏僻角落的一口枯井,不由问他跟前的小太监:“皇宫中怎么会有如此荒凉冷清之地?”。小安子俯身低头,害怕泄露了思绪:“因为挨着冷宫**,自溪水断流之后,便不再有宫娥于此浣洗,久而久之便荒废了!”。断垣颓壁,枯草重生,李黎踏上孤亭,叹道:“的确安宁,安掌扇有心了!”。小安子闻言,微微点头,默默地伴在李黎身侧。
斜阳余晖,案上膳食已经布好,李黎作揖便入了席。七皇子李亓年岁与李黎相当,且才情相当,以前也就他能和李黎说上话。李亓打量李黎的同时,李黎也有意无意地瞥着李亓。李黎并没有承袭半分太子李毅的模样,反而李亓因为长得像惠妃,于李黎相比,更像是太父的儿子。李亓面色冷漠如常,开口问道:“都说你脑袋受了伤,性情大变,可还记得我这个七皇叔!”。李黎刚夹了一口菜入口,闻言,差点呛住。
李黎放下檀木箸,终向对面端坐的孩童唤道:“七皇叔!黎儿的确不太记得起以往的事!”。惠妃娘娘扬着眉角,笑着与儿子道:“亓儿,你本就与黎儿交好,记得以后多多照顾黎儿!”。李亓自然起身恭敬答应,复而坐下吃食,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李黎抬首,只见皇祖父抱得身旁惠妃更紧了些。
良辰美景,共享天伦,后宫皇后却命人报来一件命案。皇帝皱着眉头听完了整件溺水之事,不由吼道:“既然有了判定,就勿要拿小小一件事扰了朕的兴致,赶紧下去!”。发完脾气,圣上对执掌后宫的皇后又恼了几分。
莫如风自茶馆回到客栈以后,把玉扳指扔给莫如沙,没再多说一句话。莫如沙见大哥神情比往日更加冰冷,不敢轻易搭话,就怕惹极了他。莫如沙试图从风影身上下手,打探消息,却终是明白自己痴心妄想了。风影躺在榻上假寐,并不理一直缠着自己呱噪的莫如沙。风影阖上双眸,静静地回味,小人低低的曲调似乎还萦绕在他的耳边!
杀人木偶?他确实就是。从记事起,风影就只是风影。如风如影,注定漂泊。杀人如麻,出邪命定!他不需要有心,最好没有思考,他能做的事,就是杀人……
难道你是只会杀人的木偶吗?
难道我是只会杀人的木偶吗?
不……
我不愿意……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