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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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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都城,送军涵的小兵勒着缰绳,急急地扬着马鞭:“江北加急军情!”。百姓急急避让,一怕伤了身子,二怕贻误军情。这几日圣上龙体稍安,免了早朝,朝中大臣均得休沐。江北传来敌情,皇帝诏了几位重臣商议,却迟迟拿不定主意。北方战乱不断,战情紧张,周多次发兵侵扰大唐江北边境,试探之意明显。昌地节度使是大唐的一名猛将,甚有威名。虽已平战乱,但上表求皇子驻扎,以求长治久安。
大唐皇帝深知修养民息之重要意义,并不想轻易搅入北方战事,开疆拓土之计划尚未成熟。几位重臣也皱眉思索解决之道,兵马都监孙杨正色道:“陛下,臣以为,我们不该一直避让,当以武力抗之,否则只会让周以为我大唐软弱可欺!”。圣上摇头,同样叹气:“朕登基以来,轻徭薄赋,睦邻友好,百姓安居乐业,一旦兴兵,何以安生?朕和各位爱卿、朕的子民同心同德,亦想统一中原,使天下大同!然,时机未到,大肆讨伐只会让内堂外朝皆乱!”。
众臣点头,深以为然。圣上思忖万分,对孙杨道:“如此,令太子率所辖府兵驻守淮南重地漳州,以安淮南江北十四州民心!”。复而又宣旨让礼部拟好礼单,遣使臣邀契丹首领参加秋猎盛宴。尚书省左仆射蔡明深思片刻,深觉不妥:“陛下,太子乃东宫储君,如何能轻置边疆?且……”。未说完,蔡明便停了话语,皇帝如何不知他接下来想说的话。皇帝未放在心上,反而直接明了:“朕知汝心,朕也想历练太子几年。昌地节度使本就善治勇猛,太子该去学学!”。众臣恭敬跪拜,赞扬而退:“陛下圣明!”。
大臣均离去,高次才上前递暖汤,皇帝接了去却久久未动,好像在冥思。高次唤了好几声,皇帝方回了神。天子问话,高次的眼珠子却惊跳了好几下:“高老头,知道朕为何让太子去,却不然齐王去吗?”。高次立即躬身,打趣道:“陛下,老奴是宦官,且位份挺高,还是不要置喙朝政的好!”。皇帝闻言,甚是愉悦:“哼哼,你这老货,朕还偏就让你说说!”。高次无奈,笑道:“陛下,约莫就是爱屋及乌了!”。皇帝喝完暖汤放下玉碗,只是摇头,不再言语。高次继续笑着,心里却冷寂了些许。
正阳宫早早便接到了密报,正逢齐王、齐国公齐来见安。皇后将孙儿拥入怀里,疼爱不已。齐王却是皱眉喟叹:“母妃劝诫,真该放于心上的。儿臣本以为太子不得父皇宠爱的,谁知竟是父皇心尖上的儿子!”。皇后叹气,怜爱地望着怀里孙儿,与李屹道:“我早就与你说过,太子样貌甚肖丽妃,你父皇如何会厌烦了去。若真厌烦了,宫里怎会还有惠妃的栖身之地?只不过寻个由头,想保护爱子罢了!”。
齐王闻言,心里委屈万般,都是亲生孩儿,如何能这般不公对待?皇后自然能瞧出皇儿心情,淡淡道:“屹儿,亲疏有别,帝王之家,自古如此!”。齐王稳定心智,招招手让齐国公站好:“沥儿,勿要这般没了规矩!”。皇后娘娘瞧着孙儿粉嫩的脸,笑着纵他下了地:“是呀,我们沥儿也二八了,竟长大了!”。齐国公李嘉沥恭敬地立于父亲齐王身侧,抬眼,豪情壮志道:“皇祖母,父亲,吾,李嘉沥,定会殚精竭力,全汝们心意!”。
皇后见此,老泪纵横,小青急急地上前拭泪:“娘娘是有福之人,轻易不哭的!”。齐王和齐国公也握住皇后的手,皇后拉着他们坐于榻上:“我虽为皇后,却也无能,无法为你们挣得最荣光的位子。可你们要知道,荣耀与富贵,本该属于我们。夺不回,誓不罢休!”。皇后的眼里,灼灼如火,映在了她的儿子、她的孙子的眼里,竟是那般动容。
高次领了圣旨去太子府宣纸,小安子缠着他要出宫跟去,高次无奈道:“如今崔尚宫不缠着我了,却是你个小兔崽子爱跟着我!”。小安子咧着嘴,净说些甜言蜜语,哄得高次心里十分畅快:“干爹,儿子不是怕别人伺候不周全嘛!有儿子跟着忙活,自然是出不得纰漏的!”。高次点点头,歇在了一边,由着小安子为他宽衣穿靴。高次看着低头忙活的小人,脸上笑意更浓。这孩子,心里真是惦记着他的。能在圣上面前长脸的事,竟把功劳都留给了自个这个干爹受着!
高次寻思着,该是完全信任小安子的时候了,有些事,小安子也该替他干干了。如此想来,高次便道:“小安子,干爹老了,以后宫里的事,你可要帮干爹多照看照看!”。小安子明了话里深意,立即跪下正色道:“干爹放心,儿子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次不由点头,眼睛眯得更加细长。而小安子见了,压下心里的愧疚之意,手下整理裙裾的动作更加轻柔!
太子李毅接到圣旨,自然郁闷。他跪得不稳,起身时竟生生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李黎从旁扶住太父,他怕是会贻笑大方了。高次见太子如此情景,又忆起齐王英勇资质,心里唏嘘不已,脸上更是笑开了花:“老奴这便回宫了,望太子珍重!”。小安子缠着干爹要出宫,却只为看小皇孙一眼。见他额头已褪去纱布,伤口结疤,小安子心里安心不少。李黎注意到了打量他的太监,咧着嘴对小太监笑,却把那人吓得哆嗦了好几下。
“安公公!”……
小安子看到小皇孙的笑眼,心里毛毛的。跟着干爹急急出了太子府,小安子一颗心才落了地。不知道为何,小安子每次见那位小祖宗都提心吊胆的。他没想到的是,那位祖宗竟然跑出府来叫住了他,只听童音从小安子身后传来。下一刻,小安子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望着前面转身的干爹,看出干爹眼里都是探究的神色,只听老人压低了嗓子问:“你与皇孙殿下相识?”。小安子明白再也瞒不住,只好躬身解释。却见干爹摆手,对他道:“去吧!别耽误了事,回宫再与我说!”。
小安子得令,这才弓着身急步跪于小皇孙跟前:“殿下还有何事吩咐?”。李黎看小太监有些苍白的脸,问道:“真不知道,你这脸色是被我吓得,还是伤口还未好的缘故?”。小安子心里憋屈,急声道:“自然是前者!”。他说完,才觉不对,即刻告罪。李黎倒是喜欢他的脾性,便让小安子起了身:“公公是我的救命恩人,该赏才是,我自然不会轻易治公公的------不敬之罪!”。
峰回……路转……小安子刚起身就又跪倒于地,脸上阴晴不定,怕是被李黎惹急了。苏嬷嬷看不过,亲手拉起了小太监,慈祥道:“公公不知,小主子性情大变后就爱逗人玩,可心还是好的。”苏嬷嬷从袖里拿出玉瓶,笑道:“小主子惦记着小恩人,早就备好了药瓶,怕你的伤口还未痊愈!”。李黎阴了阴眼,示意小安子赶紧手下。小安子便不再犹豫,收下了药瓶,俯首谢恩:“谢殿下赏赐!”。李黎满意地点头,甩袖进了太子府,徒留太监于小安子于街上迷茫不已。
越氏听得前殿旨意,没了逗乐女儿李冉裳的心情,由着奶娘抱去哺乳了。她脸色没大差别,步子却快了不少。寻至寝殿,越氏已见太监宫娥都忙着拾掇行囊了。越氏瞧见太子叹息情状,不由红了眼眶:“三郎,真要去江宁镇守五年?”。太子怀抱美人,自然不舍:“是啊,偌大的东宫,我最不放心的便是你,你可要万分珍重才是啊!”。越氏心里难过,泪流肆意:“三郎,妾身并不要紧,怕只怕黎儿,他自醒后,性情乖张得紧,我……”。越氏未说完,早就哭成了泪人。太子李毅手下更是温柔,轻声细语,伏她耳边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李黎见二人腻歪万分,心情复杂得紧。他没有回避,迈开腿就进了殿内,抬眼打量越氏:“越良娣,你放心好了,弟弟妹妹模样可爱,讨人欢喜,我这个做哥哥的定当好好疼爱他们,万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越氏被抓了现行,抹了泪珠强装镇定,只好点头称是。太子李毅闻言,心间的郁闷除去了些,倒添了些欣喜:“黎儿,太父不在,东宫上下全赖你了!”。李黎随意地点头答应,深深地看了越氏一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