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番外之环瑶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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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
睁开了双眼是一片冰晶的幽蓝，太过晃眼令人恍惚混沌，好像有刀光剑影在眼前掠过，脑海中一起一段遥远的吟唱：“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虽死不悔！
魂魄没有眼泪，眼泪就倒流进了心里，悲伤冲击着脑海，我慌乱地定住了心神。
那是什么？我是谁？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里难道就是阎罗九幽？
充斥着周围的冰蓝色忽然聚拢，四周像被黑洞吞噬，漫上了如墨的黑暗，我动弹不得的躺在一片虚空里，黑暗笼罩了下来，只剩下头上一颗冰蓝色的水晶。
周围什么都没有，我疲惫地支撑不住双眼，好冷、好冷……
一点点幽蓝的光冰冷刺在身上，我仿佛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碧瑶！
一柄古老的剑压顶向我劈来，一声铃铛清脆，我睁大着眼睛想要看清，却失去了意识。
我昏迷了过去。
最后记住的，原来我叫碧瑶。
我叫碧瑶，是一缕残魂，这个时而充斥冰晶蓝色，时而漆黑一片的地方，是一块名为修罗血玉的空间。看着自己几近透明的双手，我想我应该是‘死’了？
在玉里面的世界，除了头顶那块偶尔发出冰蓝光芒的蓝水晶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我一缕孤魂，只有我一个、我一个。我的记忆残缺不全，作为一缕残魂，我应该连冷都感觉不到，但这样的孤独不知为何会让我感到害怕、觉得冷，尤其当血玉整个暗下来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心酸、悲伤流淌进心里，想哭却没有眼泪再落下。
姥姥、娘……
幽蓝的光披洒在身上，记忆开始缓慢的复苏，仍旧残缺不全的，血玉虽冷，但似乎在养着我这缕孤魂，我记起了一些事，我娘，我爹，以及那个年幼而无助的自己。
碧瑶扯起了嘴角，少女美丽而苍白的脸上有一抹淡然的微笑，似乎除了淡然，她也不能再多出什么情感，血玉里，独她一个。
突然一阵奇异的温暖涌上了心头，上方的蓝水晶也微微震荡，她听到了一个声音，清脆而欢快的，似曾相识。
“爷爷，走啦。”
“小环，慢点儿。”
“爷爷，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天高云阔，日出东方，日落沉西，我看我们就追着太阳，西行而去，怎样？”
“听爷爷的。西行彩云天，下见江水流。行更宿野坪，掬水月在手……游四方、踏江湖，兹游奇绝平生冠。自自然然，平平淡淡，苦雨终风解浪漫。”
稚嫩的歌声徐徐回响，偶尔夹杂老人和女童嬉闹的笑声。
那份温暖越来越真实，碧瑶一缕残魂突然可以感知到外面的世界，血玉的血魂之力慢慢开始解封，她不知道这是修罗血玉赋予她的特权，可一个名字她却记住了。
小环。
小环拿着一只藤条拍打着路边的露珠，雀跃的步子蹦跳过青草的芬芳，她不时回头朝着身后的老者欢笑，老人抖了抖身上的包袱，愉快地跟上，两道身影披着阳光而行，一路繁花似锦。
他们的旅途没有目的地，他们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血玉在小环的身前微微发热，小环修习鬼道，修罗血玉的光泽也越发透亮。
碧瑶笑了，随着小环清脆的笑声，一起笑了。
※※※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周一仙在慢慢变得更老，小环也在一天天长大，从一个漂亮的女娃娃变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不变的是那灿烂的笑颜，仍在继续的旅途和爷孙俩浓浓的亲情。
血玉在这些年里能力大增，就连碧瑶的残魂也越来越稳定，因着血玉的能力，碧瑶也能感知到小环的心境，以及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碧瑶的残魂随着小环的修为而渐渐的完整，她也会想起很多事情，记忆也越来越清晰，开心的，以及不开心的，几乎所有。但她知道她遗失了一段最重要的记忆，关于那段‘虽死不悔’的誓言。
她还记得痴情咒，却有些想不起那个让她念出痴情咒的人了，她的灵魂并不完整，无论血玉的魂力多么强大，始终拼凑不齐她的三魂七魄，那片空白就落在心上，酸酸涩涩的，扯着她的灵魂。
在玉里，只有她一个，好孤单。她有些时候会害怕去想起那段空白，可是心底深处却轻轻呢喃着那句‘不悔、不悔’。
每每这时她就会有一些莫名的感觉，仿佛苦中带着微甜的，只是每一次都来不及沉溺，就被小环和周一仙引去了注意。那种扯着她心里的酸涩也随着他们的笑容，变得轻了有些。她开始越来越喜欢关注周一仙和小环，点点滴滴的。
她就那么看着，看着小环慢慢成长。
十一二岁的周小环出落得更加俏丽了，鬼道的修行没有让她沾染上阴邪之气，反而让她的气质更加纯净，周一仙欣慰之余，却也隐隐有一丝担心，自从得到修的血玉，小环的本命星宫就变得模糊，现在就连他也无法再推算小环的命数。
“爷爷，你又在想什么？”
“想、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再捞一笔。这西边景色倒是不错，就是这人嘛，不够慷慨，我们这几年都在西边逗留，捞的钱确实不多啊，再则也没见到什么奇珍异宝，要不我们再游游，就回中原好了。”
“就想着钱。”小环话虽嫌弃，但早已习以为常，与周一仙惯例般地斗了几句嘴后，看着周围这有别于中原的景色，情绪莫名有些低落。
“怎么了？”周一仙自然察觉到了。
小环摇了摇头，扬起笑脸，“没什么。爷爷，听你的。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唉~你这鬼灵精。我知道这几年你肯陪我在西边这些奇山异水游荡也是为了看看能不能遇上你那行踪飘忽不定的师父。但是鬼医向来神秘，只有他找人，别人要想找到他，难啰！”
小环晓得周一仙说得对，不禁呢喃：“可我总感觉师父他就在附近。唉~也不知师父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周一仙见状，冷哼道：“鬼医何许人也，何须你惦记。”
“他是我师父，怎么就不能惦记了？哼，你就是不待见我师父。”
“嘿~你还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爷爷，你扯来扯去，最后肯定就又扯到那句‘世风日下’去了。”
“小丫头片子！”周一仙竹竿一杵，倒真还说不过小环，“行，惦记就惦记吧。算他眼光好，收了你这个徒弟。可你的眼光嘛，啧啧。”
小环正要反驳，这时却不知从哪冒出一声冷笑来：“哼。她的眼光确实不好，选了你这个爷爷。”沙哑的声音激得周一仙一颤，诡秘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周一仙和小环面前。
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黑影，小环高兴叫道：“师父！”
鬼医黑袍拖地，看不到脚，身形上下微晃，如同悬浮空中，看上去异常高大，而小环在他面前就相对小得可怜了，那双仰视鬼医的清澈眼睛，令鬼医不禁一愣，良久才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轻轻‘恩’了一声回应。
小环笑了起来，眉眼都完成了好看的弧度，“我就知道我没有感应错，师父果然就在附近。”
鬼医没有应声，布满血丝的目光却温柔了下来，一来小环本就讨喜，二来一见面他就察觉小环的鬼道已颇见成绩，性子冷淡如他，面巾下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静静地注视着小环，而小环也回望着他。
“鬼先生，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周一仙打断了师徒的重逢对视，上前打了招呼，如果可以他才不想和鬼医接触，只不过他从鬼医身上察觉到了一丝阴邪的怨气及淡淡的血腥味，这让他略感不安。
鬼医回过神来，目光又恢复了阴冷，淡淡地扫了周一仙一眼，回道：“死不了。”
周一仙吃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鬼医的脾气还不是一般的怪，他是敢怒不敢言。小环见状，忙岔开话题道：“师父，你在这荒山野岭做什么？”
鬼医没有回话，小环也不恼，笑吟吟又道：“师父，你给我的那几本书我都看完了，鬼道魂力已能外放，毒经上面的所有东西我也全都记住了。”
小环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好不可爱。可惜她面前的是脾性古怪异常的鬼医，鬼医非但没有表扬，反道：“这样就满意了？”
小环嘟起嘴来，鬼医面巾下的嘴角却又勾起，“既然你已经记住我给你几本书的全部内容，那我便考考你。”
“是，请师父出题。”
小环作揖，鬼医也不客气，接连考验了小环几道颇难的问题，小环都一一对答，不仅对答如流，还能举一反三，不仅毒经记得娴熟，就连在鬼道道术的理解上也独辟蹊径，天资非常。
“呵，不错。原理、规律你都理解透彻，举一反三也聪敏非常，辩物识草也丝毫不差，就连三日必死丸如此复杂的炼制过程也过目不忘。以你之天资，这些对你来说还是简单了些。我想也该教你些新的东西了。”
“师父肯教我医术了吗？”小环最感兴趣的还是鬼医那出神入化的医术。
鬼医低笑了一声，“你且随我来。”言罢转身就走，小环兴奋跟上，却没注意到周一仙那担忧的神情。
而血玉中的碧瑶却和周一仙面上的神情如出一辙。
鬼医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小环颈间系着血玉的黑绳上，察觉到有些异样的他，却没有多说什么，看着身边小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又露出了诡秘的微笑。
小环以为终于能得到鬼医亲自指导，研习医术、鬼道，却料不到鬼医教人的办法，会刻在她脑海里那么深，以至于后来，她对他，敬之，更畏之。
作者有话说
第260章 番外之环瑶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