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阳枝

17、第十七章 我家助理美吗

　　楚影帝推荐的小娘子怎么可能不好？
　　就算是歪瓜裂枣，方导看在楚欢的面子上，他都得试一试！
　　更何况这小娘子端的是好的。
　　鹅蛋脸，水蛇腰，给叶青青准备的旗袍都不用改，套她身上直接合身。

　　方导是个很有个性的导演，他的个性主要表现为随性，有时候也可以叫任性。
　　好啊，你叶青青不是瞧不上我们剧组不愿意来么，今天不来那你以后也不用来了。没有你这颗葱我们还不做饭了？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今天本导演就告诉你，在老子手里，一个小助理都比你演得好！你就等着被老子打脸吧！！
　　林楠就这样被两个任性的男人硬逼着送上了镜头前，导演抱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阴暗隐秘目的，特别和蔼可亲地给林楠讲戏。
　　不管林楠的大脑如何空白，起码周围围观的小伙伴们是惊呆了。
　　方导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估计是被叶青青气的，精神错乱了。”男二号李臻的助理如是说。李臻笑笑，继续低头看剧本。

　　“其实这个角色特别简单，电影里只有两个镜头。她端坐在台上独奏 《十面埋伏》，然后楚欢在后台传递情报，我要借由你这个曲子来烘托谍报工作的惊险。你就记住自己是个专业的琴师，摆出弹琴的架势就行。一会儿让老师教你些基本的弹琵琶的姿势，省着上镜露馅。”

　　周围偷听的人心里都是醉醉的。
　　导演，你忘了当时为这个角色选演员的时候，你一连刷下去五个，最后还是看在投资方的面子上才勉强定下桓亚的叶青青的！
　　现在说这个角色简单……好吧，你是导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导口沫横飞地给林楠讲完，就见林楠一脸呆相，心里不禁开始发慌。刚才一时冲动被楚欢一激就定了这位，再临场换人……他老人家丢不起这个人。
　　“你听明白没？”
　　林楠这时候终于缓过神来，但表情仍是愣愣的。
　　“内个……导演，《十面埋伏》的曲子我会弹。”林楠说。
　　“那更好了！来吧，化妆！”方导抹了把冷汗，甭管会不会演就她了！

　　林楠换好旗袍，挽住头发，简简单单地便塑造出那个时代民间艺人的模样。
　　方导和楚欢，以及一大票闲着没事的人都围在监控器前，听着导演拉着楚欢不要钱般的夸赞。
　　“你说她平时看着也就是个漂亮姑娘，可是扮上之后真特么上镜啊！这脸，这身段……一会儿摄像师记得多换几个角度拍！”
　　“好嘞，放心吧您！”
　　众人：……一秒钟进入大茶馆的感觉。
　　“哎哟，也不知道她镜头感怎么样。”
　　楚欢绷着脸，薄唇略微张开一条缝，说道：“放心，她做主持的，镜头感ok。”
　　方导一惊：“她不是你助理吗？”影帝够大牌的，连助理都是主持人。
　　楚欢摊手：“我们工作室的人都一专多能。”
　　方导和其他人：呵呵。

　　林楠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拿起琵琶。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碰过琵琶了，好像是五年，也许六年。
　　其实她人生的全部转折都发生在六年前，在她遇上晏子川之后。
　　她人生的前二十三年应该算是顺风顺水的，家中独女，父亲虽然除了玩他的琴棋书画之外没有任何生存技能，但好在祖上略有资产，能够让她衣食无忧的长大。林楠小时候也是被琴棋书画喂大的，虽然不如她父亲精通，但架不住家学渊源，可以说林楠从会哭就会听琴了，二十多年耳濡目染下，林楠的水平不亚于那些专业艺人。
　　后来迫于生计，她甚至还在茶馆夜店里做过兼职，一弹就是四个小时，手指头都弹肿了，也不过混个一日三餐，还总会被一些醉酒的客人骚扰。
　　那时候林楠还想，要是她爹知道他视为雅物的琴被她带到那么肮脏的地方去，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他躲着的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跳出来。
　　后来林楠把她的想法当做笑话讲给晏子川，晏子川只是紧紧地搂住她，一言不发。
　　林楠猜晏子川是怕她伤心。
　　不过晏子川想多了，对那个父亲，林楠早就当他她在她十八岁时就死了。后来那个烂、赌、滥、交，还拿女儿抵债的人渣，绝对不是她父亲。
　　“好了，演员准备！先走一次位。”方导在后面高喊，打断了林楠的思绪。
　　林楠闭上眼，在心里默默摇头，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回忆它干什么。
　　待平复了心虚，林楠端坐在椅子上，两膝微分，双肩放松，强迫自己快速进入状态。
　　虽然林楠到现在还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看热闹怎么眨眼间就成了演员，不过感觉还不错，权当体验人生了。

　　镜头后，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林楠，他们不知道这个被临时拉来的姑娘能演成什么样子，有些人单纯出于好奇过来围观，有些人则等着看笑话。还有一些人，比如这部戏的男二号李臻，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期待某种奇迹，又像是肚子里埋藏了秘密不敢与人分享，总之，很微妙。
　　如果楚欢的脸上没有那一层厚厚的油彩掩盖，他的表情应该和李臻一模一样。

　　楚欢是林楠亲表哥，他母亲和林楠的母亲是亲姐妹，可以说他是看着林楠一点点长大的。
　　林楠的人生，除了后来她和晏子川的那段他远在国外没有参与，其他的，他都全程参与。即便是晏子川那段，他如今也查得差不多了。
　　一个手段狠辣，占--有欲--强的变--态。
　　一个满肚子阴谋诡计，挟恩望报的小人。
　　楚欢甚至怀疑，当年那场英雄救美根本就是晏子川自导自演的戏码，否则他出现的时机怎么就那么巧？

　　但是事已至此，林楠和晏子川的关系已经成了今天这样，楚欢除了在旁边暗中护着，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
　　这丫头小时候被当个小公主娇宠养大，却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像那几个兄弟姐妹，骄纵得猫狗都嫌。
　　小时候小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绩好嘴又甜，见到谁都笑眯眯的露出两个小酒窝。
　　楚欢常说以后一定为林楠找个好老公，疼她呵护她一辈子，要是她老公敢伤害她一分一毫，他一定揍得那人亲妈都不认识。
　　结果，这一切在面对晏子川时都成了笑话。
　　晏子川真的对林楠做了什么，他敢跑到桓亚去揍晏子川一顿？开什么玩笑，没等他走进桓亚大厦，就先被保安扔出去了，第二天八卦周刊就会爆出他的黑料，然后不到一个月，他会陆续从各大媒体的版面上消失，三个月后，所有人都会忘了那个曾经叱咤影坛的楚欢是谁。
　　楚欢承认自己懦弱，在晏子川面前，他也许连个屁都不敢放，什么影帝，不过是人家一句话就能踩死的蝼蚁。
　　他奈何不了晏子川，有时候还得帮着晏子川算计林楠。
　　他不甘心。

　　终于，林楠肃起面容，右手轻拨。
　　开篇便是一波波激烈的拂轮，杀气重重，狼烟四起，将在场众人都带入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战争中，激得人心潮澎湃。接下来音乐渐渐低缓，林楠手指连续扫拂，速度又由慢渐快，起起伏伏，众人的情绪也跟着音乐拨动。
　　连那抚琴的佳人都是一脸惊涛骇浪，一双玉手不断划过琴弦，仿佛那就是她的武器。
　　现在的她，是从军杀敌的花木兰，是击鼓退金兵的梁红玉，是那个年代无数巾帼英雄中的一个，她赋予了她的角色更深层次的内涵。

　　方导原本只想听个开头让林楠找找感觉，此时却已经忘了初衷，和众人一起沉浸在音乐中不能自拔。
　　唯独摄像师还记得自己的工作，不停地变换各种角度拍摄。

　　楚欢不知何时躲到了众人身后，用手机拍下了林楠弹琴的一幕。进入自己的微博界面，点击发送。
　　“我家助理美吗？”
　　那必须美！
　　影帝家养的蟑螂都比别人家的蟑螂顺眼，更何况是影帝家的助理。

　　早前楚欢的微博是由顾鹏打理，他偶尔上去逛逛，明星的微博么，都是些今天参加什么活动明天有什么安排，偶尔导演借用一下发张剧照什么的，虽然公事公办但架不住人家楚欢是影帝啊，颜好演技又好，就算明知道不是本人能看到他的动态粉丝们都觉得满足，每发一张照片下面评论清一色的都是“男神，我爱你，男神，支持你”，简直不能更乖。
　　自从楚欢与老东家合约期满出来自立门户，他经纪人顾鹏忙得脚不沾地，楚欢便自告奋勇接管微博。顾鹏想想就同意了，不过账号给他之前千叮万嘱，千万千万不要乱发东西啊！楚欢当时答应的特别痛快，拿到号当天就发了一张自拍照，上面还附上文字：万能的微博啊，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子？
　　当时看到微博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纷纷截图转发，无数人在下面排队问候：男神男神，你手机是不是被偷了？
　　男神男神，你家经纪人是不是忘吃药了？
　　男神男神……
　　就这样，从前乖巧的粉丝们跟随着楚欢的脚步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撒欢儿，越撒越远，拉都拉不回来。粉丝们从前是定时定点刷楚欢微博，现在是随时有空随时刷，并且致力于把男神微博刷上头条，他们要告诉世界，我们男神就是这么蠢萌！
　　于是那条微博发上去不到五分钟，评论过万，点赞超过5万，几乎瞬间被刷上热门。
　　楚欢洋洋得意地把手机塞回林楠包里。
　　矮油，人太火，没办法。

　　桓亚。
　　正在喝茶刷微博的陈副总一口茶水喷到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