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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应情感到自己像婴儿一样被人抱在怀里。

      这个怀抱是那样的有力和舒适,半昏半沉间疲倦一扫而空。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抱着她的人似乎误解了这个动作,放松了力道。

      睡眠中绵软的手臂因着那份力道的放松重新可控,头脑逐渐清醒的同时身体的感官开始复苏。这并没有花太长时间,漂浮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轻而缓慢的下坠。好像是游荡的灵魂一点点填满身体,她略一恍神。

      耳畔是女人含笑的声音。

      那声音起初还飞絮一般游移不定,似有若无,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细枝末节,一霎后忽地拧成一束,慢悠悠地显露出来。等应情听清了,长长的一句仅余下四个字。

      “……公子何苦?”

      她念得千回百转,配上低而醇厚的嗓子,仿佛情丝万缕,仿佛细雨缠绵。

      酥麻从应情的背部攀上头顶,她脑中顿时无数巧克力广告刷频。什么绸缎似的巧克力丝带啊,什么牛奶巧克力甜蜜风情啊,什么什么入口即化啊,弹幕多得叫人犯密集恐惧症。卧槽姑娘好嗓子!卧槽姑娘你听起来好美味!让人口齿生津啊!

      让人口齿生津的姑娘靠了过来。

      她靠过来的速度不快,应情首先闻到她的香气,甘甜微辣。而后是柔软的触感。贴身的织物阻隔下灼烫的温度。

      她的呼吸打在应情的脖颈,濡热后是潮湿的凉意。她额前的长发垂落在应情肩膀,静止着,像一朵黑色的花。

      应情保持刚穿过来的姿势没动。

      正前方是燃烧的红烛,银制杯型的烛台,纱罩薄得像纸。应情盯着红烛,看它饱满的烛火晕红的边缘,看烛台上雕刻的葡萄粒粒圆润,看绘着坐卧美人的纱罩。灯火让眼角余光的面孔隐没在暗处,那朵落在肩头的黑色的花仿佛盛开了。

      “公子。”她似悲似喜地唤,“公子为何不肯看素娘?”

      应情不看她自然是有原因的。

      说起来有点可耻,应情阅遍美人,现实里杂志海报上三点式比基尼眼神迷离的美女看了不知多少,造型要多诱惑有多诱惑,身材要多性感有多性感,就算是三点全露也不稀罕,碰到尤其合胃口的美女,应情才会专心致志地欣赏——只是欣赏。

      穿成男人的坏处体现出来了,应情对天发誓她没有什么和床啊浴室啊阳台啊有关的邪念,可是她……硬、了。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这才第一次见面啊!她不是这么无节操的人真的!就算这个姑娘超级合她胃口,这种事怎么也要讲个水到渠成,至少还要先见几面吃几顿饭,了解彼此的爱好,然后才可以思考脖子以下的情节好吗!

      应情说:“我不敢看你。”

      卧槽说几句话这么一靠她都能咳咳咳,谁特么敢看你啊姑娘!等等她适应一下这具禽兽身体,赶紧的让那玩意儿软下来,妈蛋的第一次见面就奔着脖子以下的运动去太违背她的原则了,重点是她不太会使唤那玩意儿……应情觉得她需要先撸一把,学一下怎么用。

      “公子为何不敢看素娘?”

      “因为你很美。”应情说,“我怕见过你以后,再无人可以入眼。”

      素娘似乎是笑了:“公子厚爱,素娘却有自知之明。欢场上谁人不知,欧阳情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

      “欧阳情?”应情心中一动,“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可惜遇人不淑。”

      “陆小凤是武功绝顶的高手,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大侠,欧阳情喜欢他,谈不上遇人不淑。”素娘答。

      好样的果然是名侦探陆小凤。

      “你不开心了。”应情说,“你喜欢他。”

      “天下的女人谁不喜欢他呢?”素娘幽幽地叹息,“他也喜欢天下的女人。”

      “倘若我是女人,我就不会喜欢陆小凤。”应情是这么想的,她也这么说,“武功绝顶的高手,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大侠,不止陆小凤一个——要说武功,西门吹雪、叶孤城是剑道大家;要说性情,花满楼君子风仪;要说家产,这三位都远胜陆小凤——只是他最容易搞到手而已。奇怪,不是越难接近越令人趋之若鹜的吗?”

      “公子慎言。”素娘仿佛很熨贴地劝。

      “无趣,说说而已。”应情用一根手指推开她。

      姑娘是很对胃口啦,可是谁会喜欢心里鄙视你的姑娘呢?何况她还一边心里鄙视你一边勾引你。应情不愉快极了,一下子失去了继续和她说话的兴趣,也不耐烦去看她,自顾自抚平衣服,心说嘿我这暴脾气,懒得理你。

      年轻的男人本是倚坐在贵妃椅上的。

      手执折扇,散乱的外衣,神色与任何一个纨绔子弟毫无二致。暖色的烛光下他洁白的皮肤熏染得醉酒搬酡红,英俊的外表那么甜蜜和轻佻,眼含春风,唇角带笑,仿佛生来就是情场老手,千金散尽只为佳人一笑。

      也没别的改变,他不过是挺直了背,又抬手整理衣襟。

      他的手掌莹白,手指修长,抚过青色的外衣时就像溪水淌过杨柳,爱怜得毫无力度。

      这个动作擦去了他脸上的笑意,而他不笑的时候,你才发现他的五官深邃,极具古典的雅致;他异乎寻常的瞳孔由冰雪雕琢,他的眼里残留的漫不经心,就像吃饱的雄狮无视领地里的兔子。

      他拿起他的剑。

      应情把剑别到腰上,左腰便是一沉。她在心里“啧”了一声,嫌弃这柄剑实在太重了,又灰扑扑的那么丑。按道义用了别人身体她是该带着剑一块儿走,可身为一个伪冰山她喜欢的是华美宫廷风,要佩剑也选那些镶宝石刻浮雕的细剑。

      她拔剑,出鞘的刹那若有清吟,剑身清透,印出一张俊美的面庞。

      应情直觉这是一柄好剑,绝世好剑。

      ……烦死了不能随便扔了。

      她“唰”的收回剑,面无表情地起身就要走,素娘忽然问:“你是谁?”

      大家都不傻,拥有这样一把剑的人绝非无名之辈,但江湖上又确实没有他的声名。

      应情在心里吐槽,她怎么知道这货是谁?陆小凤传奇系列用剑的高手就那么几个,年龄对的上的只有西门吹雪和宫九,卧槽这货能是西门吹雪和宫九?真是的话还会上赌场输的跟孙子似的?还被人寻仇杀害?卧槽她也想知道这货是谁啊!

      然而她只花了一秒就懂该怎么说。

      气氛多好,半明半暗的房间,男人和女人,刚刚才调完情,暧昧还没有散尽,扯个谎胡说两句或者回忆往昔怅然叹息都很合适。

      于是她侧过头去看窗外。

      月辉清凉似水,男人的面容因这月纱而朦朦胧胧,不似真人。他身后是红尘喧嚣,莺声燕语,是靡靡俗世,是前一分钟才与他调笑的绝世美人。

      “如果你是问名号,不足挂齿。”

      可是霎时那些都远去了。

      年轻的男人兀自怔怔,淡淡道,“至于身份,我也说不清。”

      装完这个逼应情就出了门。

      大半夜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就朝着离开时的方向走,边走边想这辈子当真是头一遭,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更不知道她前脚才离开,后脚素娘就书信一封,交由黑衣的暗卫送向远方。

      她只觉得穿越实在是太爽了,现在的汉子脸美貌无双,口袋里银票十足,武功和上次相比开挂似的上了好几个台阶。她买了匹马,打算去看花满楼,运气很好的是一进江南就走对了路。

      花满楼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的人。

      他家的大门也是不关的,因为谁都可以进来。

      应情下了马,走进小楼坐下。已是深秋,花儿大多都枯萎了,还在盛开的花都是菊花……不好意思她没办法赞美,虽然各色的菊花开得确实很美,一想到坑爹的另一种意思她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花满楼正为花儿浇水。

      来之前应情在心里想象过他的模样,形容词有风度翩翩,英俊儒雅,古龙笔下他是花中君子,总归是仁善和不凡。

      有些人的风姿是不可以言语的,就像人无法形容神。他回首的微笑仿佛冬日暖阳,仿佛久旱甘霖。

      “你一定很累了。”花满楼说,“你的马还精力充沛,你却要它走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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