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琉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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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琉璃
钏旒洗洗很快就穿好了内衣服了。她转身看着她洗过的那桶水，污垢也再无了吧。可是，真的就无了吗？原来为他的疯狂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而他，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为什么他能无情地眼铮铮地看着她把剑刺向别人也无动于衷，以他的能力，打飞她手中的剑是绰绰有余的。他是懒得理会她吗？随她怎样就怎样，所以也不理会她的剑到底刺向那里。他躲开了，就不管了。他就没有想过，她有可能会死吗？
他就是这般狠心，甚至连求情也没有。在那冷宫中，她受着欺凌，受着孤独，她多希望他能来看他。可是没有。当初，她甚至还为他找了很多不能来的借口，真是自欺欺人。
当她从宫女口中听到，皇上赐婚于他，要娶别人的时候，她心如刀割。她要出宫去找他问个明白。可是现在她在冷宫中，她出不去。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她没有想到还没有去到他的府邸，她就被流氓欺负了。在一个小巷里，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当一个大娘和身边的小伺救了她的时候，她谢天谢地。可是，没有想到，她也尝试了七天的人间地狱。
大娘是青楼的老鸨。老鸨救了她，却是抓了她。把她抓到了青楼，老鸨见她肌肤洁白嫩滑，想着一定能让男子爱不释手的，所以老鸨要她接客。
她誓死不肯，对老鸨扬言，她是格格，如若敢伤她分毫，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老鸨不信，她用绳索死死绑着她，还狠狠地用鞭子打她，说她信口开河。穿得那么寒碜还冒充格格。
晚上坚决让她接客。她在那漂亮，充满香气的屋子里，感到毛骨悚然。她在床边奋力挣脱开了绳索，情急之下从地上捡起了摔了的杯子碎。拿着锋利的杯子碎块，死死握在手上，血在手上流着，她也不曾察觉到。
这时候，有一醉汉破门而进，色迷迷的。她下意识把碎块对着他。那醉汉笑了，取笑她愚钝。她手无缚鸡之力，他迅猛地逼近她。随着大汉摸着脸的一声惨叫，她才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老鸨更不会放过她，老鸨再把她绑起来，绑的死死的，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在抽打她皮开肉绽的时候，她挂在脖子上的那颗琉璃珠子被老鸨看到了。老鸨也是识物之人。老鸨问着她，这琉璃珠子是不是偷来的。她说是自己丈夫送的，自己的丈夫是恭亲王的贝勒爷。
老鸨听她这般说辞，亦真亦假。便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老鸨和她说，要待她先查明。而且，她对她说，如果她真的是贝勒爷的福晋，她也要让贝勒爷答应不再追究问责她，她才会罢手。
老鸨没有逼着她去接客了，只是留她做些杂务。她是要感谢那颗琉璃珠，还是感谢她爱他的那份心呢？
当初她很奇怪，为什么他一个男子会戴着一串琉璃珠链。后来皇太后告诉她，这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遗物。而且这串纯天然的黑紫琉璃珠，是当年太皇太后老祖宗赐给他母亲的，全天下就只有八颗，都在琰灏手上了。
有一天她强硬请琰灏喝酒，在他的酒里下了蒙汗药，取了他手上的琉璃珠链，让宫中的工艺官，取走了一颗。等琰灏醒来的时候，琉璃珠链看似完好无缺在琰灏手上，其实是少了一颗。
她想着，将来等他们洞房花烛夜之时，就拿出来告诉他。她把那一颗琉璃珠当成了是他的聘礼，一直戴着自己的脖子上。没有想到，那颗琉璃珠只是他给自己的眼泪。
七天之后，忽然老鸨又用鞭子抽打她。说她是信口雌黄，贝勒的福晋叫章佳婉仪，不是什么钏旒。老鸨告诉她，他们打听到的是，贝勒说，钏旒他不认识，就是认识，也是无关紧要的人。
老鸨抽打着她，说她不知羞耻，不知天高地厚，把自己说成是贝勒爷福晋，说自己是格格。老鸨说，她那颗珍贵的琉璃珠子也是偷回来的。硬生生拔断她脖子的红绳，取着琉璃珠。钏旒不愿意琉璃珠子被老鸨夺走，强取回来。在争执的时候，琉璃珠子掉到了她的左脚边，她要伸手去拿的时候，老鸨随手握起一块大砖头，砸向琉璃珠，琉璃珠碎成两半。而她的左脚也就是在那一刻瘸了。因为疼痛，她躺倒在地上，她也取不回那颗碎了的琉璃珠子。
老鸨硬生生地拉着她去接客。她已经被老鸨折磨得精疲力尽。一大汉走进了她的房间，走近她身边，还扯开了她的衣领，露着左肩。她用尽所有力气，退到梳妆台处，摸到了一支钗。她直直对着大汉威胁着，那尖尖的仿佛利器，誓死抗衡。可这大汉并不怕她威胁，还越发觉得有趣。
钏旒知道，大汉没有醉酒，而且是高头马大的。她是威胁不到他的。她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誓死一搏，把钗插在自己的胸口上。大汉有点怕了，态度转了温柔之。然而乘着她喘气的时候，扑过来。她被吓得手一歪，钗狠狠地插在左臂上。这时候，侍卫破门而入，她才真正得救了。
接回宫的时候，太医只是随便为她处理了伤口。因为她又要被罚到更远的地方去。皇陵，那个她那一刻最想趟在附近睡去不想醒来的地方。
从此她开始了三年孤寂寒冷的时光。
……
钏旒穿好内里衣裳，便打开门。雁棠取了些衣服进来。皇太后把之前照顾她的宫女雁棠调回她身边。
“格格，这些都是皇太后特意为您挑的，都是玫瑰花的图案。您想穿那一件。”雁棠把衣服排在架上让钏旒选择。这些都是每年太后给她做的新衣裳。太后不能去看她，只能派人打听她的衣衫尺寸，待她回来，就有她喜爱的新衣裳穿了。
钏旒看着这些玫瑰花图案的衣服。当初她喜欢穿玫瑰花图案的衣服，都是因为他。原来，她的喜欢都是那么盲目地随着他。可是，他却不曾认真看过自己一眼。
“雁棠，有别的花样图案的衣服吗？”她知道自己一回来本不该有要求的。可是，她心真的不想穿这玫瑰花图案的衣服，不管是红的，还是粉的，还是白的，再也不想穿了，再也不想自取其辱。
“格格，皇太后知道格格素爱玫瑰花，所以送来的都是玫瑰花的图案。以前格格的衣服也都是玫瑰花的图案，倒有两三件不是玫瑰花图案。可是格格瘦了，个子也长了，都不合穿了。”雁棠告诉她。
原来她真的那么的白痴，他说喜欢的花是玫瑰，就拼了命去迎合着。
“格格，苏麻喇姑知道格格要回来了，也问了皇太后，格格现在衣着的尺寸，亲手做了一件衣服给格格，是草的图案。只是苏麻喇姑年时高，眼力不好，那衣服的线没有修好，有好长一条裂缝。所以也没有拿来给您挑。”雁棠想起了一件不是玫瑰花的图案衣裳。
“雁棠，你帮我取来吧。还麻烦你，也帮我找相应颜色的针线来，谢谢了。”钏旒微笑着对雁棠说着。
“是。”雁棠有些不适应格格如此多恭敬的言语，不过还是去取了，毕竟是主子的要求。
雁棠看着格格一穿一缝，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的格格，让她学针线，她都想方设法逃脱。皇太后也拿她没有办法，也随了她。她是众多格格中，女工最差的。雁棠柔了柔眼，看着一丝不苟的格格，生怕是自己年纪轻轻就老眼昏花了。
钏旒一针一线把那条裂缝缝补好。她终于可以不用为了他的喜欢而喜欢了。她穿上了这件淡雅的绣着大草原草图案的衣裳。仿佛有了一份解脱。
她知道苏麻喇姑素爱草是因为她想念大草原，因为她是从大草原来的。她也是，其实她本是不爱花的吧。只是为了那个痴狂才爱那些矫情的花。
换好衣裳，雁棠细心为她梳着头发。
“格格，疼吗？”雁棠知道自己的力气很大，因为格格的头发真的很毛躁，总是梳不顺。她只好用力些。但，又担心弄疼了她。
“没事。你再用点力也没有关系。”钏旒也是体谅雁棠。
雁棠看着眼前这位格格，要是以前这种力度，她早该呀呀大叫。虽然她不会打骂她，可是，那高声的呀呀叫声也让她胆怯的。如今，她是那么的温顺，像只小绵羊，就是疼了也不出声。
钏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有三年没有照过镜子了。在那布满湿气的小院，照镜子也只是在水中。她四年都没有梳过这么漂亮的发式了。时光是过的快，还是慢呢？看着镜中的自己，或者时光的快与慢，都已经是回不去的。回不去的时光，回不去的自己。
“格格，这些头饰，珠钗都是太后送来的，还有您以前的。您要戴那些？”
雁棠打开她的首饰匣子。她看着，都是琉璃的成品和半成品，如此高贵，不过当时她觉得都比不上她手上戴着的琉璃珠子，不是因为那珠子是昂贵中的昂贵，而是因为是他的。现在看着，觉得这些琉璃都是碎的，都是眼泪。
“雁棠，你把这些首饰都分给下人们吧。我知道这院里的都是新来的，你帮我打点打点，别让她们胆怯了别人的笑话。让皇太后又要为我劳心。”钏旒吩咐着雁棠。
“格格，这……”雁棠迟疑了。
“雁棠，麻烦你了。”钏旒握着雁棠的手，微笑着对着她，真诚地说着。
她的住处是黎景宫，住得离皇太后近，其实这不属于一个宫，也就是个苑。虽然不是一个真正的宫院，不过临近太后宫的别院，也有些高贵，可想而知，太后有多恩宠她。
她知道自己受罚后，这苑之前的几个人也派到其他宫做事了。现在她回来了，除了雁棠，其他人都是新调来的。这个苑不大，这苑也不多人，就两宫女，两公公，还有一位执事的穗麽麽。穗麽麽负责黎景宫的琐碎事，雁棠就负责格格的起居出行。
她也知道自己在宫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宫墙是没有不透风的。就在她从皇太后正殿回来这里，都能听到宫女在那低声说着：
“钏旒格格回来了。”
“她不是死了吗，因为在青楼……”
她们低声得钏旒听不到。其实，她也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她现在却都无所谓了。
她就是想着自己这苑中新调来的，听到那些恶言会心生害怕，会有所顾忌，氛围怪异，又要皇太后为她的这一点鸡毛蒜皮的事烦。所以想取些财物定定她们的心。她在冷宫待过，在辛者库做过劳役，她知道，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她也不是想笼络人心，她只是不想给皇太后添麻烦而已。
她没有带什么头饰，耳环也是当年孙麽麽唯一的一双银耳环。孙麽麽见格格耳朵只是圈着红绳，所以就把自己收着多年的小小的银耳环给她。她本是不要的，不过孙麽麽执意要她戴着，说着，奴婢都斗胆把格格当成闺女了，希望格格不嫌弃这耳环。她怎么会嫌弃呢？孙麽麽与辛者库中的麽麽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辛者库的麽麽总是打骂她说，是个废格格，不要再想着还有千金之躯。而孙麽麽却是这般照顾她，疼惜她，她又怎么会嫌弃呢？一双耳环，一戴就是两三年了。
她看着首饰闸子里面那些玫瑰花图案的耳环，却比不上这银圈圈珍贵，所以也没有佩戴。
所有曾经如同琉璃一样的珍贵物品，其实都比不上，那份真心实意的给予。她给他的爱，即便她把其誉为琉璃般珍贵，在他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因为他对她，没有那份真心实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琉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