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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碰碰”随着两声枪响,陈果30岁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身体还温存着,眼神中还闪灼着烈日的余光。没有记忆中的父母,只有最后那黑洞洞的枪口,即使心脏已被击碎,但身体仍保留着死者最后因恐惧而留下的僵硬。
      法医过来用手电照着陈果的瞳孔瞅了瞅,然后利索得安排人将尸体抬走。走出几步,抬的人回头问法医,这尸体抬到哪儿?
      停尸房,等家属来认领。法医如是随意的说。
      她家里好像就她一人了吧,我看过报道说之前家里全死光了。抬的人有些八卦地说。
      先放停尸房吧,打电话给医学院,他们不是最近缺实验标本吗?法医做这个工作已有三年。
      等法医在再次见到陈果尸体的时候,那只是一副完整的无皮人体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里,肌肉紧致,血管完整,医学院大三的学生为了它抢破了脑袋,他们还送它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希望之光。

      ***********************

      天旋地转,无处可下脚,恐慌。
      一匹母马正在准备好的干草堆上分娩,公马焦躁地踢踢后腿,打着响鼻。马群中一匹皮肤有些皱纹的母马暴躁地撅起屁股,一个熟练的后踢腿踢到公马肥壮的臀部上。公马低低嘶鸣,不甘不愿地离分娩的母马远些。在更远处,十几匹马正在悠闲地吃着草,相互摩擦着脖子。分娩的母马深深的吸气,重重的呼出,喘得像陈年风箱似的。
      陈果感觉到一波波暗涌将它往一个地方推,暗涌的力量在慢慢减弱,空间仿佛正在被抽干空气的真空袋,越来越小,四周封闭,唯有一个方向用手还可以瓣出一丝空间。
      最终陈果不想承认,它是像一滩粪便一样拉出来的。是的,它,陈果现在是一匹刚刚出生的小马驹,正被母马温柔地舔舐着皮毛上的血。四肢不是新生儿般的柔嫩,脚下像是被糊了很厚一层泥似的,不太舒服,陈果试图站起身在地上刮刮那脚上的“泥”。几次尝试几次摔倒,而原来站得远远的马群围了过来,交头接耳。
      呀,这孩子看上去很弱呀……
      好像站不起来的样子……
      得黑,他活得下来吗?
      孩子,我们应当为他向伯乐祈祷,愿他能顺利站起来……
      在母马的帮下,陈果四脚劈开,支撑起身体,僵在原地,一听到议论的内容,又吓得一下扑到地上。是马会讲人话,还是它自己能听懂马语?
      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仿似风一吹便倒,但终是站了起来。马群里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小马驹,看着它在母妈的保护下偏偏倒倒地来到得黑孩子,一匹漂亮的枣红小马驹旁,然后一头撞在它的脖子上。
      得黑高兴地对孩子说,看他站起来了,还很喜欢你呢!
      陈果脑子里无数头草泥马狂奔而过,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欢他了,我这是在撞他!撞他!
      最开始那匹公马挺着胸膛踱着步子想要走起到陈果面前,母马冲公马打了个响鼻,公马用头轻触母马的头,得到母马的允许后才低头细细地嗅着陈果的味道,用鼻子在陈果脖子上蹭来蹭去,轻轻的,痒痒的。然后它停下动作,清清嗓子,富有磁性地对陈果说,“孩砸,俺是你爹啊”。
      陈果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眼前不太清晰的马头有些大,气味十分重,这种气味就像人类健壮的年轻小伙儿一样,充满了活力。
      嗅着公马浓重的“男子汉味儿”,陈果一个不多想,一头撞上公马的大眼。小马驹力度不够,撞马被当作是受到欢迎的行为,一群母爱泛滥的母马围过来嗅来嗅去,最后还是陈果他亲娘将他救出重围。一闻到亲娘的味道,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看看亲娘肚下的长流的奶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陈果咽咽口水,迟疑地吸了上去,牛奶是喝,马奶也是一样的喝吧,没啥。
      祭了五脏庙后,陈果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不要说想想什么魂穿、马为什么会说话、马爹有几个老婆的事,抓紧时间睡个觉才是马生大事啊。索性紧贴着亲娘打着盹,任马爹像疯了似的跑来跑去。
      这不能怨马爹,作为这十几匹马的首领,当比他大一岁的姐姐生第一个娃的时候他还是个处;当与他同岁大的异母兄弟首次当爹的时候,他还是个处;当比他小一岁的妹妹生第二个娃的时候他……恩……还是个处。最终在其出生后第七个年头,在兄弟姐妹的热泪盈眶中迎来了马生的第一个春天,认识了一匹年轻、健康,有着黑缎子一般毛发的母马,第二年母马便怀上了。不幸的是在生产时难产,母马虽活了下来,但小马驹生下便是个死胎,那时马爹整个马都不好了,独自一马离群在外流浪在两年,最终带着马娘回到马群,现在有了陈果这个小马驹。
      作为一个人的日常,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那马呢?当陈果被马娘蹭醒的时候,陈果才刚打完一个小盹儿,离他出身还不到两小时,接下来就是一次生命的奔跑。他们遇到一只流浪的雄狮,可能是闻着母马分娩还未散开的血味寻觅而来。马爹领着马群有序地准备离开,小马驹们被围在中间,健壮的成年马紧密地围在四周机警地一边注视雄狮的动作,一边淡定的踱着步子。马爹游走在马群周围,它低垂着大脑袋、贴着耳驱赶着马群前行,四肢肌肉抽动蓄着力等着爆发。雄狮金色的眼瞳盯着中间刚出生的小马驹,时不时瞅瞅四周高大的成年马,马蹄粗大,踱起步子来振得地像是抖动起来,蹄下的被啃食过的草被踩进泥中,看不出原有的模样,泥上的蹄印大且深。
      马群小心翼翼地护着马驹有序前行,狮子在后面慢慢跟随,等着小马驹体力不支落单的时候。但是,陈果是只匹小马驹,却有着人的意识,明白留下来就是雄狮的盘中餐,脚再无力也紧跟马娘身边。体力不支时一口咬住马娘的尾巴,差点被马娘一个后踢踹飞,还好及时改了方向。大约跟了一个半小时,狮子终于放弃了尾随去寻找更弱小的动物美食了。马群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反而加快步阀又跑了一小时在一水滩前停下来。陈果最终是被马娘托着下了水滩,才大口大口的饮着水。
      陈果饮饱了水往岸上随便一趟,却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是马,弄得个人仰马翻。最终只是卧在马娘身边略做小憩。把气喘均了,大脑才回到脑袋里,自己这不用说又重新投了次胎了。难不成是上辈子杀了人的原故,这辈子只能做个逐草而居的偶蹄动物?这是否是报应?不,不,如果是报应,自己应当是消失,而不是再次投胎,如果真要说报应,应当是带着前世人的记忆来做一匹马了。
      自己投的这胎姿势还是可以的,看样子不会太差,也不会太好,十几匹马,年轻的首领,其中还有好几匹马,看样子还未成年,比马爹马娘他们略矮。马娘似乎也累了,因为分娩又加之逃命,至到现在还没与陈果说句话。嗅嗅马娘身上的味道,比嗅着马爹的味道更让陈果安心。一匹看上去十分温和的马走过来嗅嗅陈果,又嗅嗅马娘,开口道:“马三儿,孩子累坏了,你再给喂喂奶水,我那边有一大块嫩嫩的苜蓿草,我给你留着,喂完奶过来补补吧。”“谢谢你,得枣”
      马娘的声音很好听,轻脆有力,穿透力强。低头对耷拉着头的陈果如是说:
      “我是你娘,你要尽快的熟悉我的气味与声音,以后至到你成年都得呆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听到了吗?”陈果到是很想回答,但却不知为何只能发出低低的嘶鸣声,而马娘也不在意算是认同。
      “既然你已能站立奔跑,也得有个名字了,以后你就叫得子吧。”陈果的眼快脱窗了,亲,能换个名儿吗?得马、得牛都比得子好吧!无声的反对……
      得子,就这样开始了他?她?快(反)乐(抗)自(被)由(骑)的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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