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祭奠英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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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时节，风光正好，万物复苏。
黎纲从马车上抱下一件狐裘，“宗主，这个茶棚四面透风，您还是披一披，虽说已经入春了，但前两天这春雪一下，比冬天还冷上几分。”
石燿林倒茶的手一顿，隐去一刹那的心疼，好笑的看了眼哥哥，因为他的身体，硬生生把身边的军哥糙汉子们逼成了如今这副事事操心的模样，若是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要走到梅岭，估计那时就能看梅岭的夏景了。
幸好他们原本就打算一路上游山玩水，并不赶时间……为了憋住自己已经到嘴边的揶揄，只能转移视线。
这个茶棚不大，只是供给路过的行人歇脚，他们一行人就占据了大多数的桌椅，只有两桌是其他路过的行人，一桌是看着就十分淳朴的乡民，每人都背了一篓蔬菜瓜果，看来是打算入城卖掉。
另一桌是个年轻的江湖侠客，桌上那炳剑看着就不凡，只是看气质，更像是个贵介公子，手里拿着一枝梅花赏玩。
“哥，你看那人，是不是有些眼熟？”石燿林像是小时候一般，没骨头似得靠在他哥哥肩膀上私语。
经过一个冬天的调养，梅长苏如今的身体其实已经健康很多了，两位顶级大夫每日不间断的补药，还有石燿林的琴音滋养，虽说底子还是如同漏斗一般每天漏气，但谁让补进去的大于每日所漏的呢，现在他的气色可是这么多年来最好的，白里透红！
至于阿曜琴音的秘密嘛……
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势力，有了自己的秘密，作为哥哥，他还是很欣慰的！聪明人，从来不打破砂锅问到底，阿曜若是愿意说，自然会说的。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瞧见一位青衣公子，温润如玉，暗道了声“好巧！”
石燿林那耳力，哪怕是丈外之人的呢喃都能听见，更何况他哥哥就在他耳边。
“什么好巧，真是熟人？”
梅长苏没好气的曲起手指敲了敲他脑袋，轻声道：“那是景睿，你小时候好歹和人家玩的不错，居然都认不出来？”
“切，金陵的人和事，我早给忘了，而且他也不是没有认出我嘛！”
梅长苏叹气，近半年和弟弟多次谈话，早知他已钻入牛角尖，所以也不多做劝解，只希望他在自己身边时日多了以后，能想开些。
或许是他们的视线没有遮掩，萧景睿敏锐的回头看了一眼，哪怕在金陵看多了风流人物，都不及眼前这两人。
他们一个穿着月白色单衣，腰带松垮，胸前露出一大片肌肤，配着他披散的长发，真是说不出的邪肆潇洒。
一个穿着黛蓝色儒袍，身披玄色裘披，容颜灵秀，挺直的脊背仿佛把儒雅刻进了骨髓。
连他们身边的人都各有各的风流！萧景睿顿时起了结交之心，起身走向那桌，行了个江湖人的见礼，说：“几位兄台有礼了，小弟萧景睿，见几位丰神俊朗，心生敬慕，以手中梅花相赠，万勿见怪！”
“怎会见怪，”梅长苏温和答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矫矫不群，我佩服的紧，这支梅花与我姓名相合，我十分喜欢，快请坐吧！”
见到萧景睿的那瞬间，上下眼皮一眨的功夫，梅长苏就想好了明年该以何种理由入金陵，虽说利用了景睿一片赤诚之心，但……那又如何呢？自己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林殊了，只要自己是真心待景睿好的，就够了。
他和萧景睿从梅花谈到君子，从君子谈到如今大梁官员，接着又聊到江湖趣事，各地游记，可谓相谈甚欢。梅长苏更是八面玲珑的照顾到蔺晨和自家弟弟的兴趣话题，一时间，简陋的茶棚倒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变得高雅起来。
想要让别人视他为知己，对于梅长苏来说，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他们正聊的兴起，只是飞流却像是屁|股下有钉子似的扭来扭去，石燿林看了好笑，故意逗他，“小飞流，今天你的发带是我哥给配的吧，真是有够丑的，来~你燿哥哥给你插一朵梅花点缀一下！”
“不要不要！”嗖的一下就飞走了。
飞流也聪明，知道这是外头，苏哥哥不会在外人面前帮他打那个坏人的，只能他自己逃了。
“哥你们聊，我去看着他。”说着也飞了出去。
最开始他对飞流态度较为冷淡，虽不至于和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计较，但到底还是有些介意哥哥被分走，直到有一天……
梅长苏倚在门廊上听他弹琴，语气清幽的回忆道：“蔺晨捡到飞流时，他还很小，被药物控制迷失了心智，需要天天喝药解毒；而我当时为了治疗火寒毒，不但要忍受削皮挫骨的疼痛，每天喝药更是如同饮水一般。”
“我若是疼的狠了，他就呜咽呜咽的，呵呵，他那时还不会说话，只会抓着我的手，不停的给我吹伤口。”
转身为弟弟整理了一下散发，“阿曜，你知道吗，当年若是没有梅岭惨案，我和霓凰的孩子，大概也就比飞流小几岁，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石燿林停止抚琴，默默的把加热后的手炉递给哥哥，“知道了，哥，从今往后，飞流就是我们林家的孩子。”
梅长苏勾起唇角，轻抚弟弟的长发，“嗯。”
自此，溺爱飞流委员会，又多了一位荣誉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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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睿一路与他们结伴，直到天泉山庄附近才离开，还和他们约好明年去江左游玩，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将梅长苏当做良师益友，敬慕非常。
“啧啧，瞧瞧人家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我们梅宗主勾搭人的本事，真是让我自叹不如！”蔺晨摇着折扇，对着梅长苏撇嘴。
梅长苏一向知道他的调调，干脆也开着玩笑说：“怎么，就因为我路上关照人家比关照你多，吃醋了？”
“呸，你又不是美女，我吃你大爷的醋。”
眼见这两人又要开始例行拌嘴，石燿林翻了个白眼，一手一个拎起后领把他们扔进马车，“黎纲，启程了！”
“好嘞！”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爬过重重叠叠的高山，见过波涛汹涌的江河，品着各地具有特色的美食，更听过当地或凄美，或传奇的故事，最终，他们还是回到了一切的开始，对他们父帅来说，是一切结束的地方，梅岭！
梅长苏深吸了口气，直到空气让他的肺部开始疼痛才呼出，原以为自己不会有勇气回到这里，面对埋葬了父帅和数万将士残躯的土地，起码在没有为他们沉冤得雪之前，没有想过自己会回来。
“阿曜，父亲和将士们……”
“梅花迷阵的后方，右面是鬼谷，左边就是父亲和将士们的安息之地。”
“嗯，可有找到父帅的遗骨？”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石燿林握住哥哥的手，“当年我和奶兄来到梅岭，这里的雪才刚化，数万焦尸几乎被大自然的动物们分食殆尽……”
“我记得母亲说过，父帅年轻的时候，在猎场为了救被马甩出去的母亲摔断过右腿，而哥哥你也提过，父帅在与滑族的那场战争中断过一条肋骨，所以我们一具具的尸首辨认过来，找到好几具符合情况的尸首，最后还是翻找了他们贴身的物品才能确认。”
他拿出水囊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父帅贴身藏着母亲送他的玉佩，赤焰手环上的名字虽然被烧的模糊，但依稀能够辨认出一个燮字。”
梅长苏看着身边这个已经长得比他高的弟弟，心中愧疚难言，他十三岁时在做什么呢？和景琰纵马驰骋，和霓凰郎情妾意，他有个一品军侯的父帅，有个长公主母亲，有祁王哥哥，他还有恩师黎崇；他自恃惊才风逸，锋芒毕露，横霸金陵！
而他的弟弟，十三岁就要诈死远遁，千里迢迢来到梅岭，和他奶兄两人埋葬数万英魂。
“阿曜……”
“哥，别多想，这些都过去了，我们先去墓园给父帅敬一杯水酒吧，告诉他你还活的好好的，让他安心。”
“好！”
待一行人祭奠完毕，天色渐晚，石燿林带着他们进了鬼谷。
这些年由于财大气粗，鬼谷被一修再修，扩建都扩了几次，原本的小铁门变成了如今同城墙般厚重，可抵御军队。
早已收到消息的鬼谷众人，知道谷主今日带着亲哥哥回谷，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城门处恭敬的等候。
“恭迎谷主！”
“恭迎谷主！”
“恭迎谷主！”
“恭迎谷主！”
“恭迎谷主！”
石燿林面无表情的领着一行人进门，谷主风范尽显，连飞流都看了他好几眼，好似不认识一般。
“哟~~这不是我们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谷主大人嘛，在外面浪够了舍得回来看看被谷中事务压弯了腰的可怜谋士们了？”
“咦，总司大人原来您没死哪，几个月音信全无，害的我和郭佳差点为您立个衣冠冢呢！”
听见司马仪的声音，石燿林全身都僵硬了，心里的刷屏全是：糟了糟了糟了糟了糟了糟了糟了糟了！忘了和哥哥说，有个男人看上你弟弟，使劲手段要上你弟弟的床！哦对了，你弟弟喜欢男人，只对男人能硬！
而石忠此刻的内心刷屏和自家主子雷同：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被司马仪记恨的我死定了！还有……主子家里还有两个小倌忘了叫人提前遣散！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祭奠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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