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 13 章 ...
-
十三
国庆节的7天假期,就这样过去了。爸妈也从欧洲旅行回来了,顺道来北京看望我。自从毕业便没有多少时间回家陪伴家人的我,只能在那几天好好尽孝心,可惜雾霾严重的京城还是不受爸妈待见,只过了两天,两老便回广东了。我的工作也回归正常,而当我大清早地回到工作室,看到的第一人,意料之内的,也就只有闻韶了。恢复工作的他,依旧是穿着一件整洁得体的白衬衫,又变回了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一家刚上市的科技公司委托工作室为他们做一套企业形象,客户是一个热衷夜店的理工男,会谈也不愿意到望京来,只约了闻韶晚上到三里屯的酒吧街去,声称是寓工作于娱乐。遇到这样的客户,再不合常理的要求也还是要答应。闻韶自然是不愿意一个人去见这样的客户的,于是便拉上了看上去也是热衷夜店酒吧的我一同前往。
“那候总该是没结婚吧?。”坐在闻韶的保时捷Macan里,我一副无奈,翘着二郎腿,瘫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空气质量的不好,原本美妙的夕阳红也被覆上了一层浅灰。
“个人兴趣使然吧,我当初大二的时候也曾很迷恋那些地方的。”闻韶平静地说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望着他,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内心想法。
“我觉得夜店是个很能让人放松的地方。”或许是怕一脸木讷的表情会让我感到不自然,他在看后视镜的时候,顺带让了我一眼,轻轻地微笑了一下,翘起的嘴角,仍是带着一丝痞子气。
若不是在天哥曾告诉我那年关于他的故事,可能我压根想象不到,这样一个沉稳且波澜不惊的人的心里,竟有着这么多的故事。
工体北路上有些堵车,我心情显得格外的焦躁,反复地看着手表,车窗外的喇叭声,人沸声,北京的交通状况,使得我感到压抑。看着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离约好的时间还差不到20分钟了,闻韶也有些焦虑,很艰难地拼着车技,他在三里屯外交公寓附近靠边停了车,便与我往酒吧街方向小跑着过去。
带着急促的喘气声,我们在最后的5分钟,赶到了约好的兰桂坊酒吧。闻韶却没有进去,他停在了门口边上,很端正地理了下白衬衫的衣领,和那深色的蝴蝶结。我抬头便看到了他的侧脸,身后的灯光照在了他的脸上,我想起了小妍曾无数次地这样看着他,那些美好的时光曾是那么的短暂,似乎片刻过后便不复存在。
时间还不算晚,兰桂坊的顾客还很少,我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一个穿着花哨衬衫,满身肌肉的男人身旁。
那是我见过的装扮最花哨的理工男,他画着淡淡的眼影,却也蓄着密密的络腮胡,这着实让我吃惊,美院呆久了的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一个综合大学的男生,能装扮成这般模样。他之所以会找到genius & dog,是因为天哥的介绍。他和天哥是校友,都是北京林业大学的学生,也曾经一起合作过一个环艺的设计项目,不算深交,但也是说得上几句话的,天哥广交天下好汉的性格,自然会给这个候总提供很好的设计建议。
“你们好你们好。”候总一看到我们,便带着很浓厚的山东口音与我们问好,随即起身和我们握起手来。
闻韶是个效率极高的人,互相客套过后,他很快就开始了正经的谈话,全然把兰桂坊当成了工作室的会议室,蓝调背景音乐在那一刻似乎自动转为了静音,正方形的桌子边上,似乎形成了一道很严密的屏蔽层,看着他们很投入地聊开,我也挺直了腰杆,正襟危坐般,尽量地使自己看上去更加的专业,但尽管如此,我在边上还是显得有些不入调。
天已经黑了下来,周末夜晚的三里屯显得格外的热闹,透过落地玻璃窗,秋天的北京夜晚,在灯红酒绿的三里屯里并不是那么地明显,这个热闹的地方用着这个都市里年轻人热衷的狂欢和喧闹,掩饰着他们内心的孤寂,以及这个城市带给人的荒凉之感。偶尔抬头便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帅哥美女勾肩搭背地边嬉闹着边走着,打望着那些有着烈焰的红唇,带着各式各样的在那摇曳灯光下闪烁着的首饰项链,偶尔还有几个手指间优雅地拿捏着的细长的女士香烟,充满诱惑的浓厚眼影下妖媚的眼神的着装妖艳的女子,我不得不承认那是对每一个路过或是无意间抬头便尽收眼底的男人们的轻佻。终于,和候总的交谈很快地便结束了,这其实归功于闻韶,他很专业地向候总总结了企业的问题以及需要通过形象VI 来提升的几个关键点,最让我震惊的是,闻韶竟已事先准备好了两份方案,在那打开着的深蓝色便携式文件夹里,我看到了闻韶那飘逸的草稿,和一叠全是草图的边上还有钢笔校正痕迹的A4打印纸。
随着夜色降临,兰桂坊的客人愈来愈多。对角那桌的外国美女总是翘着白皙修长的腿,极短的连衣裙,在双腿翘起时紧绷着,两腿间呼之欲出的即视感给人无限的遐想,最让人按耐不住的,是她们时常对我们的暗送秋波。但在极力掩饰之时我还是看得出闻韶并不太喜欢这些场所,他借着和我还有别的安排的幌子,婉拒了候总一起去吃饭的邀请,一结束了谈话,他便迅速地抽离,直到目送候总身影消失在三里屯的夜色中,他才缓缓地走到优衣库门前的空地上,深深地舒了口气,终于结束工作的他还是显得有些小孩子气,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很豪爽地说道:“走,咱吃饭去,都8点30了,实在是饿死了。”
我不常来三里屯,大多都是去大悦城的。听到我说不常来这里,闻韶倒显得很伤心了起来,他带我来到了3楼的一家名为小城知味的餐厅。上来的一路上,他都在给我介绍着这家客人络绎不绝的餐厅,如数家珍一般。从他一直娓娓道来的语气里,很自然地让我觉得他常来这里吃饭,似乎可以感受到这里对他有着某些很重要的回忆一般。
事实也就是这般。当我称赞着他强烈推荐的港式奶茶时,他的眼神里,飘忽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这样的情境,我在后来很长的时间才明白,那是一种真切的无奈。最后,他还是露出了很温和的微笑,很平静地说道:“是啊,这里的奶茶还是很正宗的,我高三那年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时还是艺考生,身上也没有多少钱,拿着菜单反复思量了很久之后,还是决定花8块买了这奶茶。”他双手捧着那杯冰已经开始融化的奶茶,似乎捧着一个极度脆弱的珍宝,一段不敢触碰的回忆。
“原来这家店已经开了这么多年了啊。”我一边回应着,一边尝着那满满一桌的菜肴,并对此赞不绝口。“想必当年闻哥是和女朋友来吃的吧,所以才会这么回味。”
说完的瞬间我有些石化了。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被乱棍打死,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的表情显得格外的僵硬,眼睛竟不敢望向他。
但是让我诧异的是,闻韶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还是很淡定地吃着饭,但不一会,他还是停了下来,拿起餐巾纸很仔细地擦拭了下嘴角和不小心沾到汁的小胡子,便对我说:“你猜的没错啦,确实是带女朋友来吃的,只是带她来的时候,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
或许是我的表情显得过于不自然,他往我的碗里夹了块三杯鸡,然后笑着说道:“这就是她那时给我推荐的,这家店做的很好吃的,你尝尝。”
那顿饭一直到结束,我都没敢再乱说话了。闻韶反倒显得开朗了些,还会偶尔给我说些那时吃饭时他们间的事。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暗暗地责骂着自己的口不择言。
从小城知味出来,已是晚上9点半了,远处的蓝蛙昏暗的招牌下,坐满了正在聊天的人们,京城的夜生活在此刻,才是真正的开始。饭后的我们没有往回走,闻韶说想在三里屯走走。不知不觉,我们便来到了负一楼的那个小超市。
我漫无目的地跟着他的步伐,心里一直都在琢磨着刚才的失礼。随着他停下的脚步,我才回过神来。
“司徒,陪我进去买些东西吧。”他望着那墨绿色的超市牌子,显得有些落寞。
“好的闻哥。”
但让我吃惊的是,闻韶这样一个高效率的人,逛起超市,竟与一般的小女生似的,反复地转来转去,且很认真地看着那些牌子的说明,一看便是好一会。我的无聊似乎让他感到不好意思,最后来到了酒水区附近,拿起了一大袋包装好的巴黎水,便去结账了。已经临近关门的时分了,超市里的人也很稀少,他的步伐却很慢,似乎想多在这里呆会,我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有时确实很难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电梯上到一楼,CK巨大的香水广告映入眼帘。我实在想让气氛好过些,便对身边一直沉默的闻韶说道:“闻哥,这款香水的味道很不错的,和早些年的CK be one 有些相像。”
“是吗?”他抬起头,许久地打量着那巨大的广告,最后才淡淡地说道:“瓶子还是很好看的,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CK be one的黑白瓶。”
每次想调节气氛都以失败告终,为此我实在是深感无能为力,但是这个平日总是沉默寡言的人,却又让人有着愿意跟随的魔力。我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很神奇,此时三里屯的人流量丝毫没有减少,酒吧街总会传来很热闹的呼喊声,走着走着,闻韶提出了去蓝蛙喝酒的建议。
点了两杯龙舌兰,我们便在室外平台上的一个靠边的桌子边上坐下了。身后的两个老外总是传来欢乐的笑声,和我们不发一言的沉默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闻哥,关于候总那个项目的问题,咱们工作室什么时候再开会讨论一下细节啊?”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让气氛变得好些,只能硬着头皮谈起了在周末时段谁都不愿提起的工作上的事情。
“星期一吧,周末大家都好好休息,工作的事就先不管吧。”他十指交叉着,托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右手无名指的那枚铂金戒指闪了微亮的光,让他即使在昏暗的蓝蛙里,还是显得很出众。
我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喝着龙舌兰,打望着不远处的几个长腿美女。有一刻我想起了傍晚在兰桂坊看到的那个外国美女,总觉得在这样一个惬意的周末晚上,我该上前用不标准的广普,和美女搭讪来着,而不是和一个沉默寡言丝毫没有雄性动物对异性天生的最原始的敏锐嗅觉的人坐在一块。
“司徒,你小子看什么呢,”闻韶看到我眼里闪烁着的欲望绽放的光芒,开始调侃起我来。
“闻哥,打望美女是男人的天性使然啊,难道说闻哥就不好这口?”
“这些不过是纯粹的生理反应,喜欢就是放纵这句话没有错。”他向服务员示意再来一杯龙舌兰,便接着说:“可是,爱却是克制。”
我有些疑惑地望向他,可突然也就反应过来了。我似乎明白了明明就是单身一族的他右手却带着的戒指。或许就是他所说的克制,他不愿再去接触新的异性,那无名指上的指环,便是他对自己的克制,对他人的明示。天哥说过的那些闻哥的故事又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或许闻韶对于我表嫂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所能想象的程度。
我自然是不敢询问那些年他们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的,更不可能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他所坚持的一切,其实在小妍看来,已是彻底的过去式,在她带上表哥虔诚地单膝下跪时为她带上的指环的那一刻,所有的往事对她而言就随风而逝了,但想到眼前这个男人还在毫无希望的情境下,坚守着最初的承诺和最忠诚的爱的时候,我竟感到难过。
“三里屯,是那年我们常来的地方。”闻韶摇晃着手中的龙舌兰,“这也是那年我们每次经过都很想进来喝的酒,可是我们那时还是学生,花着父母的钱,在一番内心挣扎过后还是没有走进来,但也从此没有了这样的机会。”他说着,脸上露出了无限的遗憾。”如果当时知道此后都没有机会了,那时就算吃不起饭也要请她进来喝一杯,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每次进来都会感到后悔。”
我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也没有再打望,而是很沉默,他的故事,让我觉得很可惜,但是更多的,却是钦佩。
“闻哥,说不定还有机会呢。”明知道这样的话是多么的无力,可我还是说了出来。
“这都是11年前的事了。”灯光下的他显得很憔悴,凹陷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面部轮廓显得格外的分明,苍老和颓废。我看到平日里精神抖擞精力旺盛的闻韶不为人知的一面,竟是如此的落魄和失意。
或许是喝了不少酒,此后的交谈里,闻韶也和我聊起了他们的故事。和天哥说的一样,闻韶自己也承认,其实他很早就已经喜欢小妍了。虽然想不起多具体的时间了,但是当他说起那段还处于暧昧不清的时光,他的脸上,还是会带着幸福和挂念。
在那天他们看完《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不久,北京首都博物馆迎来了以梵高为首一系列印象画派的全球巡展。闻韶和小妍自然是要去凑这份热闹的。闻韶说起那天的情景,他笑着说当时小妍声称要去见几百年前的闻韶,经过仔细思考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闻韶的英文名也是Vincent。
那段时间的他们,已经是彼此都喜欢上对方了,闻韶记得很清楚,那天他们正在画长期素描静物写生。陈哥为了使得大伙的刻画能力有一个更好的提升,便在和梁哥几个老师商议过后决定,写生一组很复杂电器工具的静物。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和小妍一起画的那个电灯泡。当他们都探出头仔细观察,看到布满了灰尘的灯泡表面有着凹凸不平的粗糙感,还有灯泡内细微的组合部件时,都纷纷感叹这是要折磨死人。但他们还是迅速地进入了状态,只花了一上午,很精细的雏形已是若隐若现。
终于在耍了不少嘴皮子征得孙主任同意后,才吃过午饭的他们便兴冲冲地往院子外跑了。在前往首都博物馆的出租车上,电台放着刘若英的《蝴蝶》。“给我,承诺一句,就算生命在这秒化灰烬。可还我,原来天地,我们相爱那一季,梦里蝴蝶翩然舞起。继续,我要我们的爱在明天。继续,就算流泪也在所不惜。有多少四季能浪费在思念和犹豫后来此恨绵绵无尽期。”我知道,那年的那天,在那疾驰的出租车上,两颗心已经紧紧地靠在了一起。也是那次的谈话,我知道了为什么闻韶非要买Macan。就是在那天的路上,他们看到了出租车前方开着的一黑一白两辆Macan,就连车牌号都是连着的。他们都显得十分的羡慕和向往,司机师傅打趣地说可以买俩汽车模型,可那时闻韶的心里,便暗暗对自己说,以后要和小妍一人一辆,这些年下来,他还记着当年对自己的承诺,他那黑色的Macan ,记载着他对过去的难以释怀,和始终如一。
“闻哥,那你们是什么时候才真的在一起呢?”我一直都在好奇这个问题,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夹杂着很复杂的感情,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就在三里屯看完《全球热恋》的那天晚上。”
那年,《全球热恋》是在中秋节前的几天上映的。正值假日,所以票房还是很不错的,陈奕迅,郭富城,刘若英,桂纶镁等一线港台明星助阵本就是气势如虹,但或许也和那句电影主打的广告词有关:“今年中秋,把爱说出来。”这句话,对闻韶小妍的影响也是巨大的。闻韶第一次看到这句话,也是在出租车上看到的。看着身边对过去逐渐释怀的小妍,闻韶觉得或许可以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她的。也就是那年中秋的晚上,他和小妍从望京大老远的来到三里屯负一楼的美嘉欢乐影城,兴冲冲地买了两张全价80元的《全球热恋》电影票。
那晚的三里屯比这晚的人要多很多,成双成对的人们行走在这个北京热闹的商业区里,景象好不热闹,闻韶和小妍,虽是肩并肩地行走着,但是他们的距离也因为拥挤的人潮而靠得越来越近。闻韶说起他第一次拉起小妍的手,脸上充满着幸福的笑容,他说,很感谢那晚汹涌的人潮,让他可以很自然地拉着小妍的手,昏暗的灯光也掩饰着他加快的心跳和泛红的脸庞。
《全球热恋》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了。再出来的北京,已是深夜11点了。但是中秋节和周末的碰撞,让年轻的人们也显得格外的激动和澎湃。他们坐上了回望京的出租车,但是同样的问题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便是画室的大门从没有过节的说法,已然是准时的关门了。
和上回不同的是,小妍竟提出去7天开个房间睡觉。回来的一路上,闻韶的脸都是通红通红的。他自然是从没有这样和女生这么晚还在外面,更没有和女生一起去开房这样的事情。开房这个词,无论是现在或是10多年前,都是一个对高中生而言很是忌讳的词。闻韶和我说到这一段,尽管已是30岁的成人,他还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
下了出租车的两人,来到了望京广顺南大街沃尔玛对面的7天,为了不显得太尴尬,闻韶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办理双人床,可中秋节房间紧张,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办理了一间单人房。接着才和小妍一个一个地单独走进去,竟像是偷情一般鬼鬼祟祟。年仅18岁的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常人所胡思乱想的那些事,他们很单纯的只是决定开了个房间睡觉,但进到房间后的他们,脸上还是显得有些尴尬和羞涩,面面相觑。
闻韶是个很正直的人,他怕小妍觉得不好意思,提出了她睡床自己打地铺。7天狭窄的房间里,打地铺还是很不方便和不舒服的,小妍坚持说一人睡一边,拗不过她,闻韶只能是硬着头皮,和着衣服便躺上去,免得太尴尬,他一直背对着小妍,呼吸都显得很刻意,生怕自己的声音让她感到不自在。闻韶说,他连动都不敢动,僵硬地蜷缩着背对她,也丝毫没有睡意,反复地看着手表,那时,已是凌晨2点了。
“闻韶,你是第一次和女生在外面住吗?”为了使他不显得太自在,小妍也背对着闻韶,但是可能是有些兴奋了,她也实在是睡不着,便和闻韶聊起天来。
“是啊,我从来没有这样和女生在外面过夜的。”宽大的床上,闻韶却是紧紧地挨着床沿,生怕自己会打扰到小妍一般,他左思右想了许久,又对小妍说:“要不我睡下面吧,你女孩子家的,我这样睡你旁边不太好的。”
闻韶那很温柔很体贴的话语,或许就是在那一刻彻底打动了小妍吧,闻韶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说完的那一刻,小妍什么也不说便转过身紧紧地抱着他,她的头靠在了他宽大的背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虽然惊讶万分,但他还是能闻到来自她身上的香味。时空似乎在那一刻彻底的静止了下来,他感受着她的体温,感受着她柔软胸脯贴在背上的无法言状的欢快感,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迫使自己牢牢地记住那一刻所发生的多么美妙的事。那个深切的拥抱,让他彻底地感知自己竟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份本能使得他格外地快乐,但他的心里,并没有再多的非分之想,只是在一片寂静中,安静地聆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往来的车流声。
听到这里,我惊呆了。这亦是我没有想到过的一幕,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爱情的真正开始,是来自于一个拥抱。闻韶回忆起那一幕,他的神情变得格外的柔和,我想,在他的心里,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之后的事情,闻韶没有再说,只是淡淡地说着:那是这个他们在世界上的一个很纯洁的拥抱。我相信他的话,那是很美好纯洁的初恋,比起现如今夜店的搭讪,随意便可发生性关系的行为,那个晚上,对于他们而言,是多么的神圣和难忘。这么迷乱的时刻,这么煽情的地点,对于那时年轻的他们来说,只有那个纯洁的拥抱,和次日清晨轻轻的一个吻。那是像古希腊雕塑一般“高贵的单纯与静穆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