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令歌行》玉腐花

2、第 2 章

　　一踏进病房，面对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还有那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孔，林青总有一种无力感。
　　爸爸也是那样呢，躺着躺着就离开了我们……
　　林青慢慢往病床挪去，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妈妈的额头，静静感受着那均匀的呼吸，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小青啊，你妈妈睡了，已经没事了……”
　　林青这才发觉病房里还有邻居王大爷在场。
　　“王爷爷，我妈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林青抬起头询问道。
　　自从林青考上大学，他便把唯一的亲人也接过来，一方面可以照顾体弱的母亲，一方面不至于落下学业。
　　从湖南搬来现在住的小区，跟王大爷毗邻而居，母子两也没少受大爷的照顾。这王大爷独居，儿子孙子每个星期都会过来他这边，倒不算寂寞。而且心肠好，在小区里人缘不错。
　　“我刚刚去你家找你妈，想跟她借点盐和味精，谁知她竟倒在了地上，我急忙打了120，这才给送到医院来，医生说血压还是太高了，要小心啊！最可气的，我给你打电话，打了好几通你也没接。”
　　听着王大爷略带责备的语气，林青朝大爷道:“王爷爷谢谢您送我妈来医院，我刚刚在参加学校的晚会演出，所以手机没放身上。”
　　“演出怎么了？小小演出手机就不能带在身边？万一出事怎么办？”王大爷略带嗔怒的眼神，双手负在身后，很有一种爷爷在教训孙子的意味。
　　林青笑了笑，忙跑到王大爷身旁，抬手帮大爷捶肩，“是是是，我错了，下次不敢，王爷爷辛苦啦，还是早点回去歇歇啦，天冷记得盖好被子，把门锁好，今晚我会在这里照顾我妈的！”
　　看着林青这副认错的模样，天大的气也生不起来，冷哼一声，王大爷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你母亲。”
　　“是是是，王爷爷再见。”
　　王大爷前脚刚出，苏云亮他们几个便跨了进来。
　　“刚刚出去那位就是王大爷吧？”萧川明说着又朝门外望去。
　　见林青点了点头，顺口又补了一句:“看着怪严肃的。”
　　“王爷爷人挺好的，是他发现及时，把我妈送到医院来，否则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林青握住白色被子上的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云亮心细地看到这一点，出声问:“妈怎么样了？”
　　自从林青加入bong乐队，变得开朗活泼，不再对世界那么悲观，当妈妈的看见自家孩子这一改变，也很高兴。每次他们四人来到林青家，林妈妈都极力款待他们。久而久之，大家都把林妈妈当自己的妈妈，也跟着林青喊“妈”，这可把林妈妈乐坏好几天呢。
　　“老毛病，高血压，我感觉好像愈来愈严重了……怎么办……”
　　林青拉着妈妈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有些无助道。
　　几人见状纷纷走上前去安慰，夏泽搂着林青的肩膀，轻声道:“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医院的探班时间一到，苏云亮几人被林青劝了回去，只有夏泽怎么撵也撵不走，无奈只能让他留下来一起守着自己的母亲。
　　“这样看林青跟妈比较像呢。”夏泽瞄了一眼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林妈，转头打量着似乎陷入沉思的林青。
　　从光洁的额头，动人的眸子，挺翘的鼻尖，再到薄薄粉粉的嘴唇……夏泽顿时咽了一口口水，忙转移开视线。
　　窗外一轮明月圆圆，这么圆的月亮，月光应该很美吧？
　　夏泽想到这里，站起来关掉了电灯。
　　一瞬间的黑暗，林青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停电了？”
　　夏泽忙把林青按回椅子上，“不是啦，我是觉得太亮妈可能没法好好休息，所以把灯关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背对着皎洁月光，黑暗隐去林青自责的神情。
　　“小青，快看。”
　　夏泽站在窗前，望着天空晕黄的玉盘。
　　“好美……”林青也跟着来到窗旁，“但愿人长久……人长久……”
　　察觉到林青低落的情绪，夏泽出手怕了怕林青的肩膀，笑道:“别婆婆妈妈的了，再不乐观点，乌云都跑你这来，晦气也接踵而至，到时你倒霉不要紧，可不要祸害了咱妈啊！”
　　“祸害”两字一出，林青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是了，该来的挡不掉，何不坦然面对，珍惜当下。
　　“青啊？”
　　突然传来妈妈的声音，林青急忙跑过去。
　　“妈，吵醒你了。”
　　夏泽则跑去叫医生。
　　“没有，是我自己醒的，让你担心了。”
　　扶着妈妈坐了起来，林青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了，妈……我……”
　　“你要是敢辍学，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儿子！”林妈声色俱厉。
　　自林青的爸爸走后，林青便多次有辍学的念头，他想去打工挣钱，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却总被林妈阻止。
　　知道争论无果，林青索性闭上了嘴。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
　　夏泽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一番细细检查后，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换了输液瓶便离开了。
　　“小泽怎么在这呢？”林妈半躺在床上，拉着夏泽的手，问道。
　　“反正我也没啥事，就陪着小青伴着妈咯。”
　　“呵呵……你这娃就是嘴甜。”林妈乐呵道。
　　“他呀就是夜猫，有床睡不着，偏喜欢夜谈。”
　　“小青给点面子行不，别老拆我台哈。”
　　“你那脸皮比土墙还厚，哪里在乎这一点？”
　　“哟呵，嘴皮还挺溜的，妈你看他欺负我。”斗嘴斗输了，他们四人每次都会搬出林妈这张底牌，林妈每次都会和他们统一战线，这道线还从未改变过。
　　闲聊几句，林妈倒头睡了过去。
　　帮林妈盖好被子，林青和夏泽两人也趴在床沿上，守着林妈，渐渐入睡。
　　一大清早，夏泽习惯性醒了，若在平时，他已经出门跑步锻炼。
　　伸了伸懒腰，看着对面安安静静睡着的林青，夏泽不由自主地移步到了他身旁，半蹲下来。
　　这家伙，眼线都还没洗掉，不好不好……
　　看着林青微噘的小嘴，紧皱的眉头，仿佛睡得很不安稳。
　　夏泽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来，林妈也睡熟了，夏泽缓缓逼近林青，在他嘴角轻啄了下。
　　这一下，让他整颗心都快飞了。
　　这一下，林青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人还不太清晰。
　　“小迷糊，你今早有课，快回校上课吧，我帮你照顾妈。”
　　夏泽揉着林青柔软的棕色发丝，语气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噢，那我回学校，你记得让妈吃早餐然后再吃药然后让医……”
　　“我懂我懂，别像个老头子唠唠叨叨的……”
　　夏泽把林青还有他的吉他都推了出来。
　　踏出医院，林青先奔回家洗漱一番，再匆忙赶回学校。
　　却不知，这一路都有一辆黑色轿车尾随其后。
　　“闫总，查到了。”
　　坐在轿车内的黑色眼镜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方向盘，眼镜盯着后视镜中，背着吉他匆匆而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