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阑珊》风里密码

3、第二章 意外归来（上）

　　那个黄昏，满城落雪。
　　碧桐在那卖糕点的商店门外不远处的墙脚下看到了那个衣衫褴褛的男孩。
　　蜷缩在墙角下，瑟瑟发抖，破旧的衣服下露出好几处肌肤。他低着头，看不到模样，只见那一头乌黑的头发。
　　碧桐走过去，道：“这糕点给你吃。”
　　那个男孩听后，慢慢地仰起脸来。一张俊美的脸呈现在碧桐的眼前，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深邃如天上的寒星。嘴唇薄而极有弧度，漂亮极了。
　　“大哥哥，给你糕点吃。”碧桐将糕点递到他的面前又道。
　　男孩迟疑片刻，终于伸手接了过来，道：“谢谢。”但并没有将它送入口中，而是怔怔地看着它。
　　“快吃吧，还热着呢！”碧桐道。
　　男孩咬一口，迅速嚼几下，便吞咽下去。看来他实在是饿了。不过两三口，便将这一块糕点吃了下去。
　　“还饿吗？还想吃吗？我再去向母亲要钱来给你买。”碧桐说完便要向街道处母亲等候处走去。
　　男孩站起来，拉住她的胳膊，摇摇头。道：“谢谢你。”
　　“你家住哪儿？”碧桐看着他问。
　　这时候小蝶已经跟随她来了。
　　男孩先是摇摇头，然后又是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条胡同。
　　“带我去看看你的家。”碧桐道。
　　“小姐，咱们快走吧，夫人等得着急了呢！”小蝶道。暗想小姐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要去看这小乞丐的住处，若是让夫人知道了，还不重重责罚自己。
　　然而碧桐并不理会她。
　　男孩迟疑着，终于还是答应了她。两人正要步入那胡同，便在这时候从迎面的一条胡同里走出来一群人。
　　于是他们的去路被阻拦，男孩只好停了下来。碧桐也在他身后停下来。心想等这些人离开后，再去吧！就这样怔怔地望着这一群人。
　　然而，就在一刻，蓦地从他们身后的另一条胡同里又冲出一群人。这些人甫一冲出来，便掏出枪向着刚才那一群人开枪。瞬间便听枪响，有人应声倒地身亡。
　　碧桐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顿时惊吓得哭了起来。
　　原来恰巧在这雪后的黄昏，两大□□在此谈判，但终因谈判未果，一方早就设下埋伏的人向另一方发起袭击。
　　这些人不由分说便火拼起来，枪声响起。双方均有死伤。
　　而碧桐，小蝶，男孩偏偏被夹在了交战双方的中间。
　　“小姐快走。”小蝶叫着，冲向碧桐要去保护她。她救小姐心切，拉起她就要跑，便在这时候，一颗子弹射了过来，正中她胸口。只听她发出一声惨呼，胸口鲜血迸射，人便倒地身亡。
　　碧桐吓得惊呆住，眼看双方交战愈加激烈。子弹不停地在街道里飞过。男孩见状忙一把抱住她，躲在墙角处趴在雪地里，用身体紧紧压在她身上来保护她。
　　什么也看不到的碧桐，只听得枪声和惨呼声，一颗心早吓得失魂落魄，到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终于双方的火拼结束了。一方被尽数击毙，而另一方还剩下七八人。
　　男孩紧紧抱着碧桐压在身下，一动不动。
　　雪地里脚步声响起，渐渐向他们所在的地方走过来。
　　“三哥，打死了一个小妞，这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人道。
　　“这两个孩子怎么办？”另一人问。
　　脚步声再度响起，一个极重的脚步声踩着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走了过来。
　　“起来。”沙哑的声音传入碧桐的耳中，就在他们的头顶。
　　而男孩始终紧紧压着她，没有动。
　　“起来。”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男孩还是没有动。
　　砰，一只大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身上，男孩闷哼一声从碧桐的身上滚落到雪地里。露出她的身体。
　　“这不过是个小乞丐罢了。”沙哑声音道。
　　“咦，怪了。”沙哑声音惊奇道，“这小女孩怎地穿着如此光鲜，奇哉怪也，一个衣服破烂的小乞丐和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妞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话毕，趴在雪地里的碧桐只感一个大手将她从雪地里拎起来。
　　她看到这是一个身材臃肿，满脸肥肉的大汉。穿着一身灰衣，看起来凶巴巴的。不禁心中又是一阵害怕，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三哥，这小妞我似乎见过。”一个瘦个子走过来，在胖子身边道。
　　“嗯，说。”胖子道。
　　“她是……”瘦子将嘴巴凑近胖子耳朵低语几句。
　　胖子脸色变得凝重，然后沉思片刻道：“将他们俩带走。”
　　“是。”一众人齐声道。
　　几个人过去将雪地里的男孩拎起，碧桐被胖子交给那瘦个子。然后两人被这些人带走……
　　走了一段路，碧桐才回过神来，嚷道：“放开我，我娘在等我回家呢，你们放开我……”
　　一人随即用一块丝帕将她的嘴堵上。而男孩从一开始便一言不发，而是任由这些人带着他走。然后他们被带上一辆汽车。
　　也不清楚汽车到底行了有多久，天色愈深，好在满城的雪的映照，倒不算太黑，四下朦胧一片。最后汽车停在一座大宅院前，他们被带下车，一人上前扣动门环，门开后，随一行人进去。
　　碧桐和男孩被带进一个房间里，随即门被关上。“别想逃走，门外有人看守。”关门时，那人喊道。
　　房间里阴冷潮湿，且又十分阴冷。只有一张破床，一张破桌子，和几把同样的破椅子。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那一个小小的窗户隐约透进一点光亮。
　　“我怕，我怕。我想回家。”碧桐低声道。
　　男孩走过来，道：“别怕。”
　　“大哥哥，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们抓起来。”
　　“他们是坏人。”
　　“我怕，我想见娘和爹。”
　　“别怕，我会想办救你出去。”
　　“大哥哥，你能吗？”
　　“能。”
　　男孩虽然语气坚定，但其实心中无半点信心。他也不过是一个孩子，又如何能救她出去。但是这坚定的语气却让碧桐暂时感到一丝心安。
　　“大哥哥，我好冷。”碧桐道。
　　黑暗中，男孩沉默无语，将身体靠过来，用双手紧紧抱住她，给她温暖。
　　不知过去多久，从外面传来猜拳划令声。那一干人喝起了酒……
　　两个孩子在黑暗中彼此紧紧相拥互相温暖对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