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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章 ...

  •   永宁六年的八月,东宫赞善大夫韦坚的女婿,左骁卫兵曹参军窦敦复被诬以“妄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刘毅命手下的酷吏吉温与御史台御史共同审问,因受不了拷打,窦敦复被迫承认,并供出北海太守与韦坚。刘毅借此上奏,将太子牵扯进去。
      韦坚的案子未平,东宫右监门率武延卿便又因“议及休咎,厚相贿遗”的罪名下狱。武延卿在昭文太子时便任过东宫右监门率,之后调任到羽林军。等当今太子入主东宫后,皇帝又将他调回。到依旧由酷吏吉温审问。吉温早已准备好奏状,待武延卿忍受不住酷刑招供。可是武延卿却趁吉温不察,自裁于牢中。吉温便上奏皇帝,言武延卿与太子勾结,谋危社稷,已经畏罪自裁。皇帝却因为太子卧病在床的缘故没有相信吉温一面之词。
      武延卿一案尚未审理清楚,刘毅便又借着打压御史中丞杨琼的机会,诬告杨琼是“隋家子孙,新规克复隋室。”要知自前朝隋亡已过百年,可皇帝竟然轻信刘毅的话,将杨琼及其兄弟一并处死。接二连三构陷太子不成,已使刘毅有些着急,便狗急跳墙奏道“太子亦知言”皇帝见了奏章,却道“吾儿在内,安得与外人相闻,此妄耳!”却是对刘毅有些不满。
      ……
      接二连三的构陷污蔑并未伤到这位太子分毫,连一直旁观的李承熙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半年来,郑家人一直急于废黜太子,对相王齐王这些皇子都没有放在眼中。
      李承熙趁着此时招募了些幕僚,在自己舅父的帮助下,暗中培养了一些势力。
      一切悄无声息,郑家人并未察觉,似是有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感。
      此时大唐的相国刘毅,不学无术,深嫉儒臣,害怕儒臣出将入相,以夺恩宠,便大肆启用胡人,任用番将。范阳节度使杜预本是营州一带的杂种胡人,升任平卢兵马使时以贿赂结交刘毅,升任平卢节度使,之后又靠着谄媚逢迎,得以兼领平卢,范阳,河东三镇。
      杜预在大明宫多日,因为能歌善舞,又拜了郑贵妃为母,深得皇帝宠爱,如今他要离京,皇帝便在大明宫的紫宸殿为他设宴送行,命太子诸王前来作陪。
      刘毅不学无术,深嫉儒臣,害怕儒臣出将入相,以夺恩宠,便大肆启用胡人,任用番将。范阳节度使杜预本是营州一带的杂种胡人,升任平卢兵马使时以贿赂结交刘毅,升任平卢节度使,之后又靠着谄媚逢迎,得以兼领平卢,范阳,河东三镇。
      杜预在大明宫多日,因为能歌善舞,又拜了郑贵妃为母,深得皇帝宠爱,如今他要离京,皇帝便在大明宫的紫宸殿为他设宴送行,命太子诸王前来作陪。
      李承熙与齐王都被皇帝召来给杜预送行。
      与李承熙的表面远离朝堂不同,齐王此时刚任左金吾卫上将军,与右金吾卫上将军卢崇祚共掌宫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
      郑家对齐王一直多有提防,常常寻齐王的差错上告皇帝,因而齐王虽表面风光,却心中一直郁郁不得志。
      酒宴之上,五十多岁的黄须胡人杜预在郑贵妃怀中装疯卖傻,时不时的喊郑贵妃一声娘,甚是让人厌恶。
      齐王面露不悦,心中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李承熙低头喝酒,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酒宴到了一半,太子才来。李承熙抬起头,仔细打量起这位快一年不见的二哥。
      时值九月,刚刚入秋,太子却披着一件裘衣,在宫监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
      依旧还是李承熙记忆中的样子,太子的面容清秀白净,但是却比从前消瘦许多,他脸色惨白没有半分血色,手藏在裘衣之中,抱着手炉。那副样子,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将这位太子吹倒。让人感觉这位太子,似乎时日无多了。
      在这种时候,太子拜过皇帝后,诸王众臣便要向他行跪拜之礼,但只有杜预站在那里,如何也不跪。一旁的内侍小心提醒他,却听他大声说道:“太子是什么官职,我不知道!为何要我下跪。”
      此话一出,酒宴之上竟也无人敢说话。安静了一会儿,却是郑贵妃先开口,笑着说道:“吾儿年幼无知,太子莫要见怪。”
      太子抬头看着那个年近五十还在装疯卖傻的黄须胡人,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皇帝似乎也感觉有些尴尬,让太子归座,也没有追究杜预的无礼。
      谁知太子刚归坐,韩国夫人就先发难了,故作关心的问道:“怎么太子殿下这么晚才来?”
      太子的声音很是虚弱,他看向皇帝,气若游丝的说道:“儿臣的身体不争气,刚出东宫就咳血昏厥,耽搁了时间,请父皇恕罪。”
      皇帝已经习惯太子隔三差五的病倒,也没有说什么,却是有些面露不悦的看着韩国夫人。
      看来这为皇帝对太子中毒的缘由并非一点也不知情,只是因为碍于郑贵妃,才不愿追问。
      杜预酒喝多了,便跳起了他最擅长的胡旋舞,转着转着便转到郑贵妃怀里打滚,皇帝看了在一旁哈哈大笑,杜预却是哭了起来:“娘,儿子听到宫中有人骂儿子。”
      郑贵妃见状,忙摸着他的头,柔声安慰。
      皇帝听了问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杜预就红着眼睛,说道:“前些日子在宫中听人骂儿子‘不君不臣,祸乱朝纲’……”
      等杜预说完了,皇帝早已大怒,“是何人所说!”
      杜预还未开口,却见被贬为尚书右丞相的张文玉已经拍案而起,道:“是老身说的!”那阵式似是比皇帝还要愤怒。
      未等皇帝开口,张文玉已经从位置走出到大殿中央,指着杜预骂道:“黄毛胡獠,老身就是再骂一遍给你听又如何?你这只胡獠,这把年纪对着能当女儿的人认娘,果然是只杂胡,不知父母的杂胡!”
      郑贵妃看杜预不吭声,便护短道:“张尚书你……”
      “我如何?我那日也骂了你,你好生听着!”张文玉喝了口水,接着骂道:“你这妇人,不知廉耻,与这胡獠在后宫淫·乱,竟还假母子名义,却是天下母子都被你们这对蝇蚋给玷污了一遍!”
      “还有你这妇人,与族兄淫·乱,强占人宅院,又私蓄苗奴,谋毒太子。可曾将王法放入眼中!”张文玉又指着韩国夫人骂道 。
      刘毅看了这阵势,忙示意左右把张文玉拿下,谁知却被张文玉看到,张文玉接着骂道:“还有你这杂碎,媚事左右迎合上意,杜绝言路,妒贤嫉能,屡兴大狱诛逐贵臣,任用胡将,我大唐江山是要毁于你手了!”
      “张文玉!”皇帝亦是听不下去,让左右拿下张文玉,却见他一把夺了侍卫的长剑,指着离自己最近的韩国夫人道:“谁敢过来!”
      “张文玉你反了吗!”皇帝问道。
      “老臣活了八十多岁,已经够了,今日说出这番话是报了必死的心!”张文玉看着皇帝,忽然跪下,老泪纵横,“陛下您可知,这些人,侵占良田千倾,长安城外多少老百姓沦为流民;朝野上下,不肯依附于他们的,悉数打压,陷害抄没;这些藩将狼子野心,再这样下去,大唐的社稷危矣!臣自二十岁入朝,辅佐了三朝圣主,眼见我大唐到了今天这个局面,有负先帝所托没有辅佐好皇上,愧对先帝,只能以死谢罪,望陛下您能早早醒悟,莫要再被这奸臣妖妃蒙蔽了!”
      说完便站起身,将剑扔在地上,环顾四周,忽然向太子那边冲去,直直撞在了太子身边的大柱上。
      张文玉撞柱而死,双目大睁躺在地上。太子旁边坐的是最胆小怕事的持盈公主,看着张文玉的死状,吓得大叫起来。
      其余人也是吓得不轻,皇帝本来也是上了年纪,听了这番话,又亲眼看了张文玉的死状,不免怒极攻心,站起身,双手发抖,连着几口气没有喘上来,便昏了过去。
      紫宸殿内乱作一团,到没有人再去顾及死去的张文玉,郑贵妃不顾仪态的大叫着命人将皇帝扶下去。
      李承熙看着躺在不远处的张文玉,心中生出了几分感伤。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再对朝堂之事有丝毫恻隐之心,但张文玉的死却也是他震动。
      张文玉是三朝元老,两朝宰相。在护国晋阳公主掌权时成为相国,之后为相三十多年,修朝政,任用贤才,平定西北外贼,乃国之肱骨,朝之贤臣。当年的昭文太子,亦对这位宰相赞不绝口。
      谁料如今奸臣当道,一代忠臣却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尸谏”皇帝,致死还在挂念着大唐的江山社稷。
      然而又能有多大的用处呢?李承熙心里想着。
      忽然,李承熙看到太子站起了身,走到张文玉的尸体边,蹲下来,替这位长者合上了双眼。之后,太子抬起头,看向了站在郑贵妃身边,正在打量太子的杜预。
      病弱的太子目光坚定,一直装疯卖傻的胡人此刻也认真起来。
      李承熙笑了笑,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喝了下去,他想,一出好戏应该快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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