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靥》妖叶

14、第十四章

　　潇潇篇

　　草原上的夏天，一片生机勃勃。无名的野花遍野妖娆，河水奔流而过，牛羊成群，偶有雄鹰低低飞落，霎时间又直冲天际，变成小小的黑点。
　　冯潇潇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她被迫在马上奔驰了两天两夜，嘴唇干裂，嗓子里好像要冒火一般。
　　“哎，你猜谁会追着来？”拓跋康低首问她，嘴唇便凑在她的耳边，冯潇潇厌恶地一躲，并不答话。拓跋康却不在意，接着又说，“我倒希望是霍仲，那才是有意思。”
　　冯潇潇紧咬了嘴唇，像是打定主意决不理他。拓跋康一笑，伸手扬鞭，那马长嘶一声，虽是疲惫不堪，也只有奋力向前奔去。
　　远远迎来一队人马，皆尽北海国装束，见了他二人，面色大喜，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喊了些什么。拓跋康停马，那群人迎了上来，下马向他行礼，为首的人大声用冯潇潇听不懂的北海话说了一大段话，拓跋康凝神听了，仿佛甚是满意，朗声大笑，瞧着冯潇潇说了几句话。冯潇潇不知他说了些什么，但见众人目光射向自己，举手大呼，便知定然是拓跋康炫耀将自己虏走之事，不由偏过头去，却是引得众人哄然大笑。拓跋康高呼一声，众人上马，拥簇着他们去了。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到了一座城前，城门大开，城前守军都是北海国人，皆向拓跋康行礼致意。拓跋康也不下马，带着冯潇潇长驱直入，在城中走了半晌，来到一大宅之前。宅前早就侯着许多仆役打扮之人，见拓跋康到了，皆尽跪迎，口中说着冯潇潇听不懂的话。拓跋康翻身下马，却不看跪在脚下之人，伸臂将冯潇潇横抱在手，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冯潇潇不知他要做些什么，浑身绷得紧紧地，也无心看这府内景象，拓跋康抱着她进入内室，遣了人出去，这才将她放了下来。冯潇潇一双妙目牢牢盯在他脸上，拓跋康却只轻描淡写地道：“你等着，我去找个会说昭国话的人来服侍你。”说着竟转身走了。
　　冯潇潇还未回过神来，一人怯怯地走进来，俯身跪在她脚下，细声细气地说道：“奴才素素，奉七世子之命特来服侍公主。”冯潇潇略一打量，见她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材极为瘦小，却是地道的昭国口音，不禁问道：“你是昭国人？”
　　“回公主的话，奴才是七世子的人。”素素听见“昭国”二字，似是极为害怕，颤声答道。
　　“拓跋康是七世子？那这又是哪里？”冯潇潇皱眉，逼近素素问。
　　“回公主的话，这里是雅南城，是七世子的封地。”素素伏在地上，仿佛生怕冯潇潇问其他问题，忙又接道：“公主旅途劳顿，定是累了，让奴才服侍您沐浴更衣吧。”
　　冯潇潇两天两夜没有梳洗，她自幼爱洁，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过，想想当下也无别的办法，也就应了。素素忙出门张罗，手脚麻利地服侍冯潇潇入浴，潇潇连日来精神紧张，身子泡进热水才知自己有多疲惫，迷迷糊糊间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只知半梦半醒间有人轻手轻脚地给她换了衣服，接着便人事不省。

　　再醒来时，冯潇潇有一瞬间的恍然，还以为自己是在回朔城的霍府，抬眼却望见了床边厚厚的帷帐，帷帐旁坐着一人，大大的眼睛笑望着她，正是拓跋康。
　　“睡醒了？真是个美人儿，比玫瑰花还要娇艳。”拓跋康见她醒了，啧啧叹道。
　　冯潇潇心中大怒，却是不动声色地坐身来，平声问道：“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的，说起来可多了。”拓跋康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状似亲昵，嘴角却挂着丝冷笑。
　　“你休想！”冯潇潇冷冷看着他，咬牙道。
　　“想不想知道霍大将军丢了爱妻是何反应？”拓跋康转了转眼珠笑道。冯潇潇不答，拓跋康却是放低了声音自己接道：“堂堂明华公主下落不明，整个昭国除了霍府之外便再没外人知道。他霍仲欺上瞒下，你说他安的是什么心？”
　　“他自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冯潇潇哼声道。
　　“我不称心如意是小，明华公主被困在此是大呀！”拓跋康摇了摇头，“若是那明华公主在回朔将军府中安然无恙，那你又是谁？”
　　冯潇潇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都说霍大将军最重情义，原来他就是这样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拓跋康凑到冯潇潇身旁，神色说不出的轻浮，“既然如此，便委屈了你做我第十二房夫人吧。”

　　很快地，雅南城的人们便知道七世子拓跋康身旁多了个昭国来的十二夫人。七世子对她极为宠爱，片刻不离地带在身边，狩猎郊游、品酒饮茶，几乎日日出游。奇怪的是，这位新夫人却时时带着一层厚厚的面纱，没有人见过她的面孔。

　　又是一个晴朗的夏日，七世子府前热闹非凡。小厮仆婢们忙碌穿行，冯潇潇由两个健硕的仆妇分立左右，半是搀扶半是架地迈出门来，大半张脸都蒙在面纱之下，只留一双妙目，顾盼间迎上拓跋康的目光，马上厌恶地移了开去。拓跋康却不在意，自仆妇手中揽过冯潇潇，抱她上马，大队人马鱼贯而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出了城，冯潇潇四下望去，却是朝着北边去了。她来雅南城已有些时日，知道北方少有人烟，是一片草原，不知拓跋康今日又想出什么花样。这些日子他张扬地带着她四处奔走，在人前尽显亲热之状，可实际上并未动她半分，冯潇潇知他想引起昭国探她之人的注意，却不知霍仲即未露自己失踪之事，又有谁会来探她。
　　走了不知多久，马队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场。草场上早已侯满人群，一眼望去，皆是青年男女，见了拓跋康的坐骑，齐声欢呼着匍匐在地，远远望去，甚是壮观。
　　拓跋康笑着说了几句，众人起身，脸上俱是喜气洋洋。他身旁的人走入人群，像是维持秩序般，将人们四下引开。拓跋康抱着冯潇潇下马，将她交至那两个仆妇手中，手在她秀发上轻轻一拂，朗声道：“夫人，今日怕是来了许多你的朋友，你等着看好戏便是！”冯潇潇见他眉宇间满是自得之色，心中一凛，却身不由己地被身旁那两个仆妇扶了开去。
　　冯潇潇被带着来到人群之侧，见那里用彩布搭了长长的棚子，棚下摆着桌椅瓜果，棚中已坐了许多女子，多是年轻貌美，衣着甚是华贵。冯潇潇的位子却是在正中，两个仆妇扶她坐下，两人行了礼，紧贴着坐在她的身后。素素也跟了来，手托着重重的托盘跪于地上，上面满满地摆了她爱吃的水果。
　　“素素，前面这是在做什么？”冯潇潇突然开口问道。因她平日里几乎不与人交谈，素素倒是吓了一跳，怯怯地答：“回夫人，今天是草原上一年一度的祭夏节，所有北海国城市都会举行祭夏大会。方圆几百里的勇士们都会集聚一堂，狩猎比武，其中最勇者将获美誉，在这一年内都受人尊敬。还有，这位勇士可以挑选一位最美的姑娘……可以……”她的瘦小的脸涨得通红，似是羞于出口。
　　“我知道了。”冯潇潇打断了她又问，“刚才世子又说了什么？”
　　“回夫人，世子说，他今年将亲自参加祭夏大会。”素素低头道。那两名仆妇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见两人神情，知道是冯潇潇在向素素询问大会之事，也没在意。冯潇潇神情不变，看着素素和声道：“给我找一把刀。”
　　素素大惊，却听冯潇潇马上接道：“别作出吃惊的表情。”语气像在谈论天气一般随意。素素不敢抬头，强忍着不让声音发出颤抖：“夫人，您说什么？”
　　“把桌上那把水果刀趁她们不注意递给我。”冯潇潇并没有看她，前方人群中一阵呼喊之声，像是要开始比赛一般，她的目光也像这棚中其他女子一般，望了过去，过了半晌又复说道：“我知道你是昭国人，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素素跪在地上，指尖微颤，偷眼看了看冯潇潇，又望了望她身后的仆妇，内心似是极为挣扎。
　　“素素，给我开一个甜瓜。”冯潇潇和声吩咐。素素应了声，自盘中拿了柄银质小刀，熟练地将瓜剖开，双手递与冯潇潇。人群之中大喝之声不绝，似是赛况愈紧，北海国无论男女老幼，皆尚勇武之士，棚内叫好声不绝，就连潇潇身后仆妇，也不由得看得住了。潇潇接过甜瓜，但觉手上一凉，她并未低头，北海国服饰袖口紧收，潇潇不费力便将甜瓜皮下的小刀紧紧夹于袖下。素素脸色灰白，趁人不注意端着果盘去了，过一会儿又端了点心奶茶过来，并无人注意她半分。
　　冯潇潇不动生色，目视前方，但见人群中喧闹声一分高过一分，却是半点没有瞧进心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棚中女子窃窃私语，甚是兴奋，她才收回心思定睛一看，众人拥簇着一人欢呼着走了过来，那人却是拓跋康。
　　一时间群情激昂，北海国人不分男女口中皆大呼什么，冯潇潇到来多日，略懂北海国话，已知道这是拓跋康之名。姑娘们纷纷露出羞涩之情，却不扭捏，摘下自己的头巾，冲着拓跋康挥舞。男人们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们身上，口哨声四起，有位姑娘再也忍耐不住，干脆朝着拓跋康喊了唱起歌来，不由得引起哄堂大笑，推搡着拓跋康朝她走去，
　　拓跋康却突然住步，向那姑娘笑着说了些什么，那姑娘停住歌声，掩面跑开了去。众人哄声不绝于耳，皆转过头来，几千双眼睛，一齐盯着冯潇潇。拓跋康哈哈大笑，拨开众人，大步走至彩棚之内，来到冯潇潇面前，隔着桌子将她抱了起来扛在肩上，朝北面的草坡后去了，人群叫好声口哨声不绝，却是无人跟来。

　　草坡上四周远远站了几人守卫，远的几乎看不到人脸。拓跋康将冯潇潇从肩上放下，二话不说便吻了下去，一冲之下，潇潇牙齿被撞得生疼，无处可避，干脆就势狠狠将拓跋康下唇咬住。拓跋康大痛，不由得松了口，冯潇潇吐出口中鲜血，张口骂道：“混蛋！”
　　“哎哟，别动粗！我们快快行了这夏祭之礼才是！”拓跋康却不生气，笑嘻嘻擦了擦嘴唇，一手抓住冯潇潇两个手腕，潇潇只觉他力大无比，死死挣扎却是动弹不得。拓跋康嘴角挂笑，另一只手伸向潇潇胸前，“嘶”地一声，她的外衣霎时间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冯潇潇不禁又羞又怒，顾不得那许多，全身狠狠朝拓跋康撞了过去，两人滚到在地，拓跋康将她压在身下，潇潇反倒更加动弹不得。羞愤之间，忽听耳边风声一响，拓跋康抱着她向旁滚落，她侧头一望，一支箭明晃晃地插在二人身边。
　　“好个沉得住气！我有这样一个娇妻，可忍不到此刻才现身！”拓跋康放开冯潇潇，站起身来笑道，丝毫没有吃惊之情。
　　“废话莫多说，拓跋康，你想怎样？”有一人自草坡后闪身而出，朗声说道。冯潇潇浑身一震，那人身材魁梧，顾盼威严，却正是她的丈夫。
　　“霍仲，你不怕我要你的命？”拓跋康斜睨着他哼道。
　　“你一路引我而来，我在你北海国内，你要我性命何待今日，何费周章？我最不喜婆婆妈妈，你所谋为何，说出来吧！”霍仲不为所动。
　　冯潇潇站起身来，却被拓跋康一把拉住，她只觉自己颈下微凉，一把明晃晃地匕首已横在其下。
　　“霍仲，你自断右臂换你妻子如何？”拓跋康微动嘴角，似是认真，又似是玩笑。
　　“你不要我性命，又如何要我一臂？”霍仲眉头也未皱一下。
　　“那么用素凉河上五城换大昭公主如何？”拓跋康转了转匕首，寒光耀眼。
　　“五城是昭国之土，又非霍某囊中之物，岂能轻易许人？”霍仲话音刚落，拓跋康手下轻轻一划，一道鲜血便顺着冯潇潇雪白的颈子流了下来。
　　“将军，你大老远的跑来，总该有些诚意的是不是？”拓跋康摇了摇头，似乎十分惋惜。
　　霍仲看了看冯潇潇，脸色不由铁青，沉声道：“你不说所求，我拿诚意奉谁？”
　　拓跋康望着缓缓道：“霍将军，我向你提供战情，助你攻城如何？”
　　“攻何城？”霍仲剑眉一挑。
　　“北海国之城。”拓跋康冷声道。
　　霍仲不禁诧异，稍一思量，皱眉道：“好个拓跋康，你为王位，竟不惜卖国么？”
　　拓跋康闻言哈哈大笑道：“世人只道霍仲勇武过人，又岂知他心思缜密更不输人？不错，我父皇子嗣甚多，如今北海国因储位之争朝野纷乱，这可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请将军来助我一臂之力。你立功劳，我拿实惠，他日若我得继王位，你我互不相欠，战场上再相见时，只做互不相识便罢！”
　　“霍某看起来像是为一己之功与敌国相通的小人？”霍仲闻言怒道。
　　“自然不像，不然我又何劳尊夫人走这么一趟？堂堂明华公主为我十二夫人，传出去可是个最大的笑话！”拓跋康将手中的匕首紧了紧，笑道：“将军莫恼，我绝不损昭国之利。我予你条件，你自己看来便知。”
　　“只这一项？”霍仲微一沉吟，不动声色道。
　　“我说过了，还要你一臂！”拓跋康眼中寒光一闪，霍仲望着他，目光如炬，正待回答时，忽然听见一声轻笑，却是一直没有作声的冯潇潇。
　　霍仲与拓跋康皆是一愣，不由都看着她，冯潇潇哼了一声道：“拓跋康，你这次可打错算盘了。”
　　“噢？”拓跋康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我与他虽是夫妻，却无夫妻之情。你无论是毁我名节还是要我性命，这位霍将军怕是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冯潇潇斜睨着他冷冷说道。
　　“那他何苦干冒奇险入我北海国？”拓跋康不禁笑道。
　　“弄丢了大昭的公主，他总要向我父皇有所交待！你要他助你或许还有商量，要他一臂，真是痴心妄想。”冯潇潇语气嘲讽。
　　“果真如此？那也好，我任他回去，你留下陪我就是。你这样的美人儿，我也不算赔。”拓跋康说着，俯身在冯潇潇脸上轻轻一吻，看了看霍仲，与她笑道：“你说怎样？”
　　冯潇潇竟然向他一笑，柔声道：“也好呀，省得大家麻烦。”拓跋康与她相识以来，从未见她展颜，此时见那笑容灿若春花初绽，实在意料之外，不由得有一瞬间的微愣。冯潇潇唇边挂着笑容，右手却扬起早已握在手中的小刀，狠狠向拓跋康拿着匕首的左臂戳去。拓跋康猝不及防，带着她向旁一闪，可还是被小刀划在臂上，霎时间鲜血直流，他却还不松手。冯潇潇举刀再戳，拓跋康伸出右臂抢过刀子扔在地上，她顺势又狠狠咬在他左臂的伤口上，却听霍仲大喝一声：“公主小心！”她只感天旋地转，自己不知何时便到了霍仲怀里。
　　拓跋康捂着伤口，怒极反笑：“霍将军果然好身手！”
　　霍仲撕开自己衣襟，替冯潇潇包好颈上的伤口，也是一笑道：“世子缪赞。助你之事，我们改日再议。若真与大昭有利，我自不会推辞，否则以霍某性格，你用何人威胁也是无用。北海国内政与我无干，你派人来就是，我自当静候。霍某这一臂，今日不巧，怕是不能如世子之愿。至于公主名节之事，牵扯北海大昭两国甚多，相信你心中自有计较，必不会莽撞行事。倘若世子无异，我与公主就此别过！”
　　说着拉了冯潇潇的手，头也不回的去了。

　　霍仲此行甚是机密，只带了两名亲信，即已救得冯潇潇，自不会在北海国内久留，连夜往着昭国赶去了。一路上拓跋康竟真的未加阻拦，可谁也不敢大意，直奔到天明，终于赶到了昭国一边境小镇。
　　镇子不大，四人找到镇上最大一间客栈，客栈才刚开门，小二打着哈欠迎了出来，一问之下才知客房已满。他们不便透露身份，好说歹说才让掌柜的滕出一间房来，霍仲送了冯潇潇上去，嘱咐小二端水送饭，这才与她说道：“公主连日劳累，随便用些早点，先歇息一下也好。已至我大昭境内，不必急着赶路。”说着将门带上，自下楼去了。
　　冯潇潇胡乱梳洗一番，吃了些东西才感浑身疲惫，也顾不得床上摆设简陋，和衣睡着了。自从被掳至北海国之后，她日日紧张，此时才彻底松弛下来，这一觉竟直睡到傍晚，醒来时屋内已是昏暗一片，她起身点了灯，推开窗子，只见明月初升，清风拂面。
　　“公主可是醒了？”霍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潇潇应了，过去打开房门，见他端了饭菜过来，与她说道：“山野之地，没有什么像样的饭菜，将就用些吧。”
　　冯潇潇接了托盘放于桌上，霍仲转身欲走，却听她问：“将军用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他停住脚步。
　　“何不一起？”冯潇潇一笑，霍仲虽有些意外，却也不推辞，点点头往屋里坐了。
　　冯潇潇斟了两杯酒，一杯递与霍仲，一杯自己拿了，抬首道：“我先敬将军一杯。”说着一饮而尽。霍仲也将酒喝了，将杯子放在桌上道：“公主不必客气。”
　　“其实你无需亲自来的。”冯潇潇看着他道。
　　“无论你我是否出自本意，我既然娶了你，便要尽为夫之责。”霍仲移开目光淡淡道。
　　“即使并没有为夫之心？”潇潇轻笑。霍仲不语，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那么昨日到迫不得已之处，你会不会自断一臂？”潇潇问。
　　“会。”霍仲丝毫不迟疑地答道。
　　“这便是为夫之责，那么为夫之心又该是如何？”冯潇潇一双清泉般的眸子眨了又眨，“若你不介意，我有些好奇，你的前一位夫人是怎样的一个人？”
　　霍仲沉默半晌，缓缓道：“自她离我去后，纵然明月当空，与我也是千山寂寥，万水无声。她便是这样一个人。”
　　冯潇潇从未见过霍仲眼底的黯然之色，不由愣了。窗外明月在天，她与他相对而坐，却当真是千山万水寂寥无声。

　　潜水地同志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