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回忆共舞》藤黄

24、第三章 若即若离（10）

　　隔了许久没有过来，都有胆大包天的蜘蛛在书堆上编织起自己的家园，回忆将其掸掉，埋头寻找起来。
　　吃力地搬了一回又一回时，阁楼的门响了三下，迟邵楠猫着腰进来，见状替她捋去头发丝上缠绕着的灰尘和丝网：“你这弄得灰头土脸地，在找什么？”
　　“以前裱过框的那些人物手绘画，”回忆全神贯注，头也不抬地应道，“我打算拿去装饰书吧。”
　　“我来吧。”迟邵楠挽起衬衫的袖口，一时顾不上脏，“女孩子要爱惜自己，这种搬书的活你做不了。”
　　回忆扶着微酸的腰站起，他蹙眉抿唇的样子实在不容忽视，于是担忧地开口说道：“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迟邵楠有洁癖，不管是轻中重度的任何一种，总之就是不能忍受脏乱差的环境，她在心里反复强调。
　　“再有洁癖也早被你的狗窝治好了。”他想起那次，她的卧室乱作一团，而肇事者还极力掩饰，便忍俊不禁。
　　回忆面露菜色，极不自然地转了话题，言辞多是阿谀奉承之意：“哥，你这么贤惠，恐怕拯救过银河系的女子都配不上你。要不，我先下手为强娶了你吧。”
　　迟邵楠蓦地吐出一句：“娶我可以，礼金拿来。”
　　呵，好冷的笑话！回忆哆嗦着走到窗前。
　　天际的星星眨吧着眼睛，与月亮作伴。好像是炎樱说的，月亮叫喊着，叫出生命的喜悦，一颗小星是它羞涩的回声。
　　回忆想到了祁颂唐，她对着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说：“你愿意嫁我还不乐意娶了呢。我要去追求自己的男神。”
　　“男神？”
　　“嗯，他是医生，”她勾勒着画面，“哥，哪天我带你去看一下，绝对是高颜值高学历。”
　　无人应答。
　　“哥，你在没在听啊？”回忆又尖着嗓子唤了他一遍。
　　迟邵楠的脸色微变，冷冷地说：“你还刚工作，先把事业稳定下来再说。”
　　“这有什么关系，”回忆大大咧咧地什么也没察觉，“爸爸说命运给我们女性同胞安排的使命不是工作，而是找个值得信赖一生的好男人。”
　　迟邵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色凝重如无边无际的黑夜。
　　试问，见不得光的爱情又能坚守几时？何况，她和他的距离差了光年的单位。
　　医院之行让回忆的自信心倍增，速度堪比一跃而升的火箭。获得祁颂唐的亲许之后，她趁热打铁，三天两头地往第二医院跑。
　　无论他在门诊还是在住院部，都能够巧遇回忆。
　　由于次数频繁到数不清，后来，连医院的小护士都把她当成了常客，见到她来必留一句经典的话招待：“又来找祁医生啊。”回忆初时还难掩羞涩地半点着头，没混几天就和这群青春靓丽的白衣天使打成一片。
　　大好的资源放在眼前怎能白白浪费，她趁机获悉了许多关于祁颂唐的内部消息，大到身家背景，小到鸡毛蒜皮的琐事。他的家世成迷，只听说出自医学世家，家中长辈在医学界威望很大，而他自身也是年纪轻轻就荣升为副主任医师，对工作的热爱超过一切；他外表铁石心肠内里古道热肠，对待病人时的梨涡浅笑迷惑众生；他最常去的一家餐厅叫做“蜗牛”，在医院十米开外的地方，听说是一家连锁的店。他喜欢饭后到不远的景区散个步消消食，只是往往不是他一个人，有好几个女医生随行。
　　因为消息来源可靠，回忆一路过关斩将。她和祁颂唐一起吃医院食堂的饭，聊他感兴趣的医疗热点，就着他迷人的侧颜吃下难以下咽的饭菜，也在景区的某个小景点围追堵截，找个时机甩开那些女医生。敏锐如祁颂唐，也曾经毫不隐晦地嘲笑过她：“我看你的职业是来医院找我聊天吃饭，副业是人事科的工作吧。”刚巧是在医院的住院部，回忆眼神迷离，惊慌着反驳一句。“我是来找美丽的护士姐姐们聊天话家常的。”说出口之后她立马做后悔状，自己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这会儿何不趁机道明心意，只可惜再要开口，他已经被患者家属叫走。
　　有一回掐着点来找祁颂唐，却被告知他去了“蜗牛”就餐。回忆刚想要走，护士长叫住了她，附在她耳边悄悄地叮嘱：“祁医生去相亲了，是楼下的老护士当的中间人，你可别去搅局。”
　　相亲？回忆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以祁颂唐的相貌品格竟然也会同意去想亲。但当她坐到他背面，听着互不相熟的男女彼此介绍着自己，回忆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拉拔了一下耳朵，竖耳偷听起两人的谈话内容。
　　一个字都还没听真切，服务生就拿着菜单过来：“小姐，请问要点什么？”
　　回忆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对付，又怕惊扰了另一桌的祁颂唐，信手点了一份青菜。
　　“那青菜是要蒜泥的还是清炒的？”她在单子上写下菜色，又接着问道。
　　“蒜泥的。”她算是听出来了，女方是楼下老护士的侄女，继承了她舅妈的衣钵，听着这娇滴滴的语气，感情是要和自己抢夺资源。
　　“那您是否需要米饭？”
　　回忆爆了一句粗口，却看到服务生无辜地瑟缩在那里，似乎被她的言行所惊吓到。急忙转变为夸张的笑脸，悠悠地说道：“一份米饭。”
　　不，委曲求全绝不是她的作风！服务生走后不久，回忆站起，箭步走到了祁颂唐身前。一出精彩的人间闹剧以她为主角，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