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回忆共舞》藤黄

13、第二章 毕业赠礼（9）

　　二三层的楼道灯好像坏了，在他们的脚步声中迟迟未受到感应，让使采不到光的楼梯变得乌漆墨黑。
　　回忆紧拽着扶手一级一级往下，心里多少有些害怕。想起顾城说，黑夜给我一双黑色的眼睛，而我用它寻找光明，可惜，她达不到大诗人的意境，只知道自己的眼睛不是光源，所以轻易地屈服于黑暗。
　　“你走我前面。”祁颂唐突然停了下来。
　　回忆受宠若惊，他这是在关系自己吗。心里的表现欲却马上出来作祟：“没事的，都一样。”她摆摆手逞强，据大学多年观察的经验来说，学长不会喜欢胆小怕事的女生。
　　祁颂唐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坚持。又过了片刻，放缓脚步同她聊起天来：“你们实习要多久？”
　　“总共四个半月，再过一周半就解放了。”回忆看着台阶说话。
　　“那都在同一个地方吗？”
　　她微微摇头，趁着他停下脚步的空当往下快走几步：“不是的，有的同学自己找，还有一半在厅里实习。我们两个班是抽签决定去的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祁颂唐的脸色有一闪而过的凝滞：“那你以前是哪个班的？”除了她的外貌，他对她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顶。
　　“卫生事业管理一班。”摆脱了黑暗，回忆才意识到自己已与他并肩而立多时。
　　埋头闷笑，无尽地回味着祁颂唐低沉若大提琴的声音，像是潺潺流水缓缓淌过她的心田，抵挡掉幽暗与恐惧。
　　只是，那一抹不易捕捉的苦涩到底是什么，回忆不得而知。
　　A城的天气就像是祁颂唐的心思一样深不可测，中午还是晴空万里，与寒风凛冽的严冬特质截然相反。一到傍晚天空就不肯作美，下起了绵绵密密的雨丝，看这架势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出粗车的行情在恶劣的天气里一路看涨，回忆在防止路面积水溅洒到自己的同时，还要撑着伞为人民的公仆保驾护航。
　　雨滴渗进毛衣的袖子，冰凉的触感让她冻得瑟瑟发颤。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公家车来接送科长。
　　回忆一心想着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搭乘个顺风车没有悬念，所幸科长也邀请她同坐。但当在雨帘中模模糊糊地看到车里坐着的几位顶级大boss时，她退缩了。
　　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消失在车流里，回忆心酸地挥一把雨水，往屋檐底下又缩了缩身子。
　　时间争分夺秒地跑着去睡觉，冬天白日的时光短，天色毫无防备地暗了下来。路上的车子一溜烟地没了影子。回忆连拨了三遍迟邵楠的号码，电话里温柔的客服小姐都提示是空号，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他出国几年的时间里一定换了手机号。重新翻找通讯录，方便的也就只剩下郁瑾一个人了。想想自己昨天撂下的狠话，再感受着露天冷风刺骨的悲哀，她纠结了一下，还是保暖之后再思□□吧。手一抖，逼着自己发了条委曲求全的短信。
　　在短信发出没几秒钟，手机上就显示郁瑾的来电，以她万年捧着平板上淘宝，丢弃手机不回信息的乌龟速度，今天的这一通电话绝对创下历史新高。回忆略显惊愕地接起，没能完全拉下脸皮子：“喂，我在人民医院的正大门口，能不能麻烦你把车开到这儿来。”
　　不向不被看好，高中成绩在中游徘徊的郁瑾高考时发挥黑马的潜力，脚踩着狗屎运考上了省医科大学那年，他们全家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她有权有势有钱财的父亲尤甚。听说为了庆祝办了几十桌的酒席，还专门给女儿配备了一辆座驾。郁瑾欣然接受，从开学第一天起就以车代步，横行在大学城的街道上，荣获寝室富婆的美誉。
　　“回忆，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一直占线？”迟邵楠急切地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与瓢泼大雨混合在一起，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回忆怀疑是自己打错了电话，对着手机一看，是郁瑾的没错：“哥？”她疑惑地叫了一声，想要加以确定。
　　“是我。”迟邵楠重复着刚才的话，语气较前平静了几分，“你的电话为什么一直占线？”
　　回忆挪了挪双脚站到积水较少的地方，靴子已经在雨水的浸润下变成一深一浅的颜色。听着迟邵楠关切的问候，她委屈地诉道：“我给你打电话，是空号。”
　　迟邵楠望着车窗外越离越近的白色人影，心下释然：“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到。”他平稳地刹车，在距回忆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住，确保地上的污水不会飞溅到她的身上。
　　回忆见到来人，眼睛里星光闪动，像只小猫似地过来蹭上哥哥的手臂，躲在打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