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进行时》右耳

6、爱是过眼云烟

　　谁会想到，杜薇竟会在周一直接找到我公司来。

　　我不好在公司发飙，只好硬着头皮跟杜薇下到对街的咖啡馆，两人面对面坐下，我觉得自己连头发都想飞过去揍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杜薇的开场白却是：“三三，我一直是把你当好姐妹的。”

　　“现在年底，我工作很忙。”

　　“三三……”

　　“请你有话直说。”

　　“哦，”杜薇还是那副怯生生的表情，“我听韶阳说，前年、他给过你一张卡？”

　　我眼皮一跳。

　　杜薇继续道：“你别误会，我也就是问问……”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生硬的道：“这是我跟关韶阳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杜薇这次却是咄咄逼人，“韶阳现在银根被卡得很紧，他想要跟朋友合伙开公司。”

　　我似笑非笑，“你是他的经纪人？”

　　“他心肠软，什么都不好意思说。”

　　“所以就派你来？”

　　“我不帮他谁帮他？”

　　居然还好意思反问了！

　　我再也听不下去，站起来，“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杜薇还是细声细气的：“你也没必要这样。”又道：“三三，你也应该赶紧找个男朋友才对。

　　我再也忍不住，“我实在是很想用咖啡泼你。”

　　杜薇立刻飞快的朝后躲，神色惊恐，椅子的脚蹭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回公司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关韶阳看中的是杜薇这样的女人，那么我苏三为何能和关韶阳这样的男人相处那么多年？

　　想不出答案。

　　***

　　深夜的天空，是暗蓝色的球形幕布，各种闹剧二十四小时轮番上演。

　　我是从大楼的卷帘门下面爬出来的。这道门每天半夜12点后会拉上一半——看着一帮衣冠楚楚的苦逼白领在凌晨两点弯腰撅屁股从门下鱼贯而出，一直是大楼保安午夜梦回时分的固定消遣。

　　写字楼的右边就是24小时的自助银行，我站在机器前操作。这张卡是我前年过生日时关韶阳给我的，可我至今也没花过一分，现在更要如数奉还。

　　密码是我的生日。

　　按“确认”键的时候，我想到王菲的那首《过眼云烟》：

　　明知没有办法的事，还是真的如此；
　　我们已不用依赖曾经需要对方的日子

　　我走进离自己最近的一家夜店。

　　人声鼎沸。

　　真好，充满了陌生人的地方，反而让人觉得更安全。

　　我点的是龙舌兰，小小的一杯，口感辛辣。酒保在看我。或许是因为很少有女人主动点这类烈酒，一般点果味浓郁的鸡尾酒、或者白葡萄，好一些的点香槟。

　　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我知道自己表情平静，我一不烦恼，二不哀怨，我只是受够了那些一句话要在脑子里打三个转才能说出来的人，我希望一切都可以爽快一点。

　　事实证明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我实在学不来一口一杯的彪悍，只好慢慢的抿，不过就这样也够可以的了，才喝了小半杯，胃里就热烘烘的喧闹起来。

　　我发现坐在身边的那个男人在看我。

　　“看什么看？”我用挑衅的语气。

　　男人皱皱眉，收回了视线。

　　“没用的家伙！”我以为自己是在心里骂的，直到那男人“豁”的转过脸来瞪着我，才发现原来是用嘴说出来的。

　　好吧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我继续横眉冷对：“看什么看？”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男人没发飙，反倒凑近了些，那眼神，倒像是我脸上长了一朵花。

　　“你就会这一句？”男人冲我一抬下巴。

　　哎，这就算是杠上了？

　　有趣！我开始在脑海里搜刮那些港片里演过的镜头。

　　先喝一口酒，粗声粗气的点点头，“你长得不错！”

　　这句话倒不算是昧着良心。

　　男人居然笑起来，我和他离得那样近，几乎听见他胸腔的共鸣。

　　我有点尴尬，“至于那么高兴吗！”

　　男人大约也喝多了，脸上挂着恍惚的笑，“你话真多。”说完，还伸出手撸撸我的头发，好像我是只哈巴狗。

　　我连忙躲开，谁知高脚椅不稳，险些掉下去，幸亏被男人一把拉住，他力气真大，拽得我的胳膊很疼。

　　“你不会轻点儿吗？”我揉着胳膊，“疼死啦！”

　　男人旗鼓相当：“谁叫你这么重！”

　　“喂，你客气点！”

　　“不客气又怎样！”

　　我其实还满想砸个啤酒瓶什么的，可惜我活了快三十年，也就幼儿园的时候跟人武斗过，其余厮杀都是在没有硝烟的战场。

　　我扁扁嘴，“算了，看在你拉我的份上。”

　　“连声谢谢都不会说？”

　　我用惋惜的眼神看他：“这年头的男人，都这么小气么？”一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完，跳下椅子，挤到人群里跳舞。

　　DJ是个大舌头，对着麦克风嘶吼：“Put your hands up！”

　　我把两只手一起举起来，抖肩甩胯，跟所有人一起像条蛇一样乱扭。

　　跳得正开心，肩膀上被人拍一记，我回头，还是刚才那个男人，“干嘛？”

　　“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我下意识的拒绝，“不要。”说完了才觉得肚子饿。

　　幸好男人又问一遍，“真的不要？”

　　我眨眨眼，“你请客？”

　　男人又笑起来，“我请客。”

　　我特勉为其难的点头，“那好吧。”

　　反正大家萍水相逢永世不见，我难得不要脸一记又怎么样？何况人但凡不要脸了，总是会有些好处到手的。

　　我想起杜薇在我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苦苦求我，“珊珊，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可以把孩子打掉的，你原谅我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回过头来想，我当时蛮好就说，行，那你去打掉吧。看她能怎么办。

　　终究是做不出，心理素质还是差了些。

　　当时我只是青着一张脸，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迸：“你、们、给、我、滚！”

　　耍横发狠都在人前，等到一个人的时候，泪如雨下，天愁地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