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ky》枢目

6、chapter.6 Brother

　　漫山的红叶灿烂，夹杂着融金点点。满目的枫叶逐渐由绿转黄，再变橙黄、鲜红、深红，呈红褐色后就零落于泥土中。如火如荼的勃勃生机中点缀着一座白色尖顶木屋，显然不会是彭格列总部。
　　这里唯一的热闹来自鸟儿的歌声、鱼儿的跳跃声及远处的湖水声。
　　平静的，深而蓝的湖泊。湖水是那样蓝，好像是天空掉进了水中，又好像是谁的眼瞳。
　　寂静却多变，似幻又若真。
　　褐发的少年一只手搭在窗棂上，莹润的琥珀色眸子似乎映出了一切，仔细看时却找不到任何事物，平静如万尺高空，满是不合年纪的成稳与冷漠。
　　书房里只有Giotto批改文件的沙沙声，纲吉微微捏住胸前的指环，哪怕透过衣服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指环的棱角和始终冰凉的温度。
　　得想个办法隐藏彭格列指环。
　　未来时代的事有Giotto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纲吉以不大的动作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也不想惊扰到批改文件的Giotto。
　　在木制的走廊上停顿了一会儿，纲吉沉默地将颈上的锁链扯下放进里衣暗袋。他有些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在面对Giotto的时候，他其实是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的，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注视那张与自己如此相似的容颜。
　　Vongola.
　　Vongola.
　　因为彭格列的血脉，他成为艾斯托拉涅欧的“家畜”。
　　因为彭格列的血脉，他背负百年的荣光，百年的罪与罚，无可选择。
　　因为彭格列的血脉，他学会了带上微笑的白色面具，背在身后的手执起刀刃。
　　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条道路。
　　但他庆幸自己遇到了骸，也并不后悔遇到了初代家族。
　　如此矛盾的心情，不断地撕扯着心脏。
　　我该从何选择？
　　纲吉用手背蒙住眼睛，无声地大口呼吸，将翻滚的思绪压回心底。琥珀色的眼瞳重归平静，剔透如上好的黄玉。却能有几人知道，剔透下是无边的晦暗。
　　彭格列指环将他带回四百年前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纲吉撑起身子，理好微皱的衣摆，脸上是惯有的笑容。
　　在得出答案之前，他需要扮演的身份是Giotto的弟弟。
　　弟弟吗...
　　“骸也曾说过要我认他做哥哥呢。”脑中浮现出一幕场景，仍旧是黑色昏暗的房间，纲吉被研究员做了肢体解剖后扔回了那个牢笼，身体因剧烈的痛楚而颤抖着。骸挪到他的身边，用同样苍白的双臂环住他冰凉的身体。柔软的苍蓝色发丝垂在纲吉的额头上，模糊的视野里映出了对方的海蓝色虹膜，反射着淡银色的月光，有着几不可查的担心和无力。
　　凉如清水的月光滑落，将两人身形的轮廓影影绰绰地斑驳在地面上，少有的宁静而安谧。
　　纲吉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真实，满是温柔，夹杂着零碎的悲伤，令人心动。
　　远处一双湖水蓝的眸子恰好瞥见这一幕，狭长的凤眼眯起，透出一股子凌厉的气息。一个转身间，铂金的浅色碎发便隐匿在了漫山的红叶间。
　　那个草食动物的弟弟？八岁？
　　冰雪般棱角分明的面容上罕见地勾起一抹弧度。
　　奇怪的家伙，有趣。
　　情报部是该好好换一下新血了，回去整顿后再找Giotto要人吧。
　　阿诺德骨节分明的手轻抚下颌，心中已经展开了他的拐人大业。

　　纲吉驾轻就熟地沏着红茶，英国伯爵红茶呈现出澄净的色彩，缭绕着丝缕的白色雾气，空气中飘散着高雅的浅香。他从指环里传承的断片里，八世的记忆算得上是非常平静的，上层贵族间的礼仪与种种技能，甚至社交活动包括在内，纲吉早在潜移默化中熟悉了这一切，这也使得他脸上的白色面具十分完美，温柔却不含懦弱。
　　将三明治切成一口大小，整齐地沿瓷盘边缘摆成层叠的圈状，暖金色的细纹托在白色下方，朴实而干净，是两份标准的英式下午茶。
　　纲吉端起其中一份大得多的下午茶，声音不大却能让一个人听到。
　　“斯佩多先生，能请你把这个端给G先生他们吗？”
　　“Nuhuhuhu~”诡异的笑声响起，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一个蓝色的身影，高挑的身形，顶着一标志性发型，还是一件奇怪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军装，带着虚假而温柔的面具，轻佻的邪气让他更有魅力，绷紧的身躯像是蓄势待发的弓弦。
　　他郁闷地接过托盘，狠狠地咬了口三明治，表情秒变幽怨。
　　弟弟什么的，超直感幻术无效什么的最讨厌了！
　　纲吉看到表情纠结的冬菇头后，有微妙的一瞬间僵化了淡笑的表情，然后轻咳两声后端起另外一个托盘向楼上走去。
　　他没有看见斯佩多曲起手指抵住下巴，绕着靛蓝色的碎发，眸底闪烁着沉暗的光。
　　究竟是超直感还是已经看透了他的幻术呢？斯佩多并不能确定，只是认为对方如果是敌人，并有足够的成长时间的话，将会变得无比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