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恶魔骑士》南风楚歌

3、chapter 2

　　早上。
　　在闹钟响第十次时，我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把手机狠狠摔向了墙壁。只听一声巨响，手机壳子和电池似乎甩了出去，世界终于安静了。我赖在床上搂着被子翻了个身，舒服地蹭了蹭。
　　等等，这个被子的触感，床垫的感觉还有气息都不对啊,这里好像不是我家……我猛地睁开眼，爬下床抓起手机，把电池按回去，开机一看，fuck！伦敦时间早上九点！计划好的早起吃早饭然后出发去特拉法加广场的计划差点破产。我立刻套上T恤去洗脸刷牙，然后穿好牛仔裤帆布鞋，把速写本和笔胡乱塞进背包就出了门。
　　特拉法尔加广场是英国伦敦最著名的一个广场，坐落在伦敦市中心，东面是伦敦城，北接伦敦的闹市索荷区，南邻白厅大街，西南不远是王宫。适中的地理位置和美丽的广场建筑，使它成为伦敦的名胜之一。特拉法尔加广场是为纪念著名的特拉法尔加港海战而修建的。除此之外，这里还是文艺少女心中鸽子广场的最终所在。我到的时候已经将近上午十点，笼着厚厚一层云的阴霾的天空看起来格外高。广场上有不少游客，还有一些行为艺术者。我慢步走过广场前一排用来挡住车辆的矮石墩，朝右边的喷泉走过去。奇怪的是我连个鸽子毛都没看到。绕着喷泉走，我看见独自演奏小提琴的胡子灰白的艺术家，还看见几个穿着棉麻长裙的很亲切的亚洲脸。这文艺都文艺到伦敦来了，真是有钱啊。在心里默默感叹着，我找了个长凳坐了下来，摊开我的速写本。我的画画技能完全是自己摸索的，画得也不好看，只是图个乐子。考虑到中性笔不能修改，我考虑了很久才慎重地下笔，勾出了两个喷泉的大概轮廓，然后开始左一笔右一笔地添枝加叶。正聚精会神地描摹左边的喷泉时，突然听到肩膀后边很近的地方传来很熟悉的笑声。我一哆嗦，笔歪到了一边，画立刻毁了。我愤怒地扭头，就看到昨天晚上遇见的面具男，兰斯，正笑着看着我。
　　“你画得真难看。”他毫不留情地打击我。
　　“你管得着吗！”我惊了一下，下意识回他，想一下又补充，“你跟我很熟吗！谁允许你评论我的画！”
　　他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双手作投降状，后退一步道：“哦，天哪，女士，你是在欺负我这个可怜苍白的天才画家吗？”
　　我盯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瞧瞧，这位女士又开始约束我了呢。”他微微一笑就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脸色在阴天里格外苍白。依然用面具挡去半边脸。我甚至还注意到他的手上还带了黑手套，五指修长轮廓优雅，使人联想到年轻俊美的英国管家。
　　“你看起来怎么这么苍白？”我看着他问，“还有，干嘛一直带着面具？”
　　“因为我刚刚参加完威尼斯的狂欢节啊，女士。”他笑着答。
　　“又骗我。狂欢节明明早就过去了。”我瞪他。满嘴胡言乱语，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像是听到了似的，他笑起来，突然问我：“你来特拉法尔广场就是为了画这么一副画？”
　　“不然呢？”我斜他一眼，“这里连个鸽子都没有，我除了看风景还能干什么？”
　　他一笑，突然拉起我的手站了起来。我轻叫一声，刚想挣脱开，就看见他伸出右手食指抵在唇前，微笑着轻声对我说：“嘘，仔细听。钟声响过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哦。”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的大本钟缓缓响了起来。钟声停下的一瞬间，广场上突然飞满了鸽子，满眼扑棱扑棱的雪白的翅膀，还有悠长的鸽哨声回荡在天地之间。远处传来大提琴温柔低沉的旋律。我惊呆了，忘记了兰斯还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这时身边经过一对情侣，女孩带着惊讶的声音传来：“It has been ages since the last time I saw so many pigeons！This must be the most amazing miracle I’ve ever seen!”兰斯在我耳边悄声说：“看到了吗，意想不到的奇迹。”他的气息拂得我耳朵痒痒，我甩开他的手，忍不住往前走。所经之处鸽子纷纷飞起又落下，羽毛轻盈地落下来。
　　“这里是天堂吗……”
　　兰斯一直懒懒地跟在我身后，这时突然笑了出来：“女士，你一点浪漫情调都没有啊。”
　　我回头把速写本和笔砸进他怀里：“Shut up！”接着我就冲进一大群鸽子中。它们受惊飞起，我站在满眼凌乱的白色中幻想了一下文艺的构图，刚想回去画下来，就听见咔嚓一声，转身，看见兰斯不知何时举着一个单反，黑色的风衣微微扬起，下唇扬起美好的弧度。就在我以为他会夸赞我像个天使时，他开口了。
　　“鸽子留了礼物在你的肩膀上。”
　　我偏头一看，竟然是一坨鸽子粪！我忍了又忍，才憋住了想飚三字经的冲动。
　　他笑着走过来，递给我一张手帕：“擦完就扔掉吧。”
　　“你什么世纪的人，还用手帕！”我接过来，虽然很感谢，还是忍不住想吐槽他两句。
　　“我出生于1600年，女士。”他微微弯腰托起我的右手，嘴唇轻轻触碰一下。他的嘴唇冰凉，蹭着还有点痒。
　　“一派胡言，你以为你是什么？吸血鬼？”我咯咯笑着把手缩回去，拍拍他的头，“骑士兰斯，你可以起来了。”
　　“遵命，我的女王。”他笑着行个礼，直起身子来，看了我一眼，“不过，据我所知，女王并不穿这么脏的牛仔裤和带着天堂痕迹的T恤衫。”
　　“这是艺术家的气质！”我气哼哼地反驳，“你一点骑士风度都没有，还敢幻想自己是个中世纪的骑士！”
　　“过奖过奖。”他笑着递给我一个小纸包。
　　“这是什么？”我打开它，看到里边装满了面包屑。
　　“喂鸽子啊。”他转过身去，摊开手心，立刻有许多鸽子落在他肩上和身旁，不慌不忙地啄食着。我看着眼馋，赶紧也抓了一把并伸出手去，不一会也有鸽子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正喂它喂得起劲，就听见身后又一声咔嚓，一回头，又是勾人魂魄的笑。
　　“兰斯，你是伦敦人吗？”我一边喂鸽子一边问他。
　　“我是法国人。”他微微一笑，“只是这些年住在英国。”
　　“法国人？”我有点惊讶地放下手，“听名字还以为你是英国人。”
　　“我本名是阿伦·德·萨伏依。”他解释道，“兰斯这个名字是当年来英国时随便选的。”
　　“那你为什么不叫迈克杰克之类的，更好记还朗朗上口。”我忍不住抬杠。
　　他挑唇一笑：“因为兰斯更符合在下的骑士风度啊。”
　　我把头扭过去，悄悄翻了个白眼。
　　“你已经看过了特拉法尔广场还喂了鸽子，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他弯腰伸出右手，左手背在身后，面具下的眼睛闪着促狭的光，“女士，让在下带您去别处看看吧。”
　　“免费导游？”我怀疑地看着他。
　　他点头。
　　“我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太不安全了，不行。”我想了下，拒绝了。
　　他嘴唇一扬：“原来是在下的长相问题么？”说着右手五指轻轻按在了面具上，将摘不摘的样子，“请放心，在下长得很安全呢……”
　　“那你干嘛戴面具？很奇怪的。”我问，以为他终于要摘下面具了，忍不住好奇地一直盯着他的面具。我听见他轻轻的笑声，像拂过特拉法尔广场的清风。
　　“有些事也许不知道更好。”这样漫不经心地说完，他依旧笑着，转身快步而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已经走出广场，还微笑着朝我挥了挥速写本。我刚想叫住他，就听见他好听的声音。
　　“Farewell，young lady。”
　　下一秒，广场上所有鸽子都消失不见。身边的人都吃惊地开始议论纷纷。我也一惊，再看时，他已经消失不见。
　　我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楞成了傻逼。
　　Farewell你个头！还我速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