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伤城》无语桐

13、羁绊

　　晚上睡觉前，杨希窝在柳滟的怀里听故事，故事名字《秋秋找妈妈》。“秋秋是一个小小鸟，她没有妈妈，一直过着孤单的生活————————，熊太太说：秋秋，也许我可以做你的妈妈啊，秋秋说：“你，可是你的毛不是黄色的，你也没有长着像我这样的翅膀，胖嘟嘟的脸蛋和有条纹的脚”，熊太太说：“我的天啊！那会让我看上去很好笑啊。”——————秋秋觉得非常幸福，因为她的熊妈妈长得就是她自己的样子。”故事讲完了，柳滟放下书，看到小小的人表情忧郁，眼泪在眼中打转，柔声问：“怎么啦，宝贝？”杨希问：“秋秋它自己的亲妈妈呢？”书里没有交待，柳滟只得自己瞎编：“可能一不小心走丢了吧。”

　　杨希一下子抱着柳滟的脖子：“妈妈，哥哥说你不要我们了，要和那天来的大哥哥走，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也走丢了，那我不也没有妈妈了，和秋秋一样可怜。”

　　柳滟紧紧抱着这个小人：“不会的，妈妈永远都是你的妈妈，爸爸也永远都是你的爸爸。”

　　小人不依不饶：“可爸爸说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滑雪。”

　　柳滟松开杨希，替他擦着眼泪说：“乖孩子，你和好朋友会吵架吧，吵架了怎么办呢？”

　　杨希嘟着嘴说：“谁都不理谁，过一会儿，就和好了。”

　　柳滟说：“大人也会吵架的呀，吵架也是谁都不理谁，妈妈不理爸爸了，所以暂时也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小人却直奔重点：“那你们会和好吗？”

　　柳滟惆怅的盯着外面的夜色，淡淡的说：“也许会，也许不会。”

　　转过头亲亲杨希：“不过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永远爱你。”

　　今天是寒假前最后一天，柳滟到学校开家长会，杨冀的班级在二楼，柳滟来得略微早了点，班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家长，没有她相熟的，柳滟找个靠后的窗边坐了下来，随手翻着杨冀的学生手册，旁边来了一个人，柳滟转头一看，是个40开外的女人，妆容精致，柳滟朝她一笑，那个女人问：“我可以做这里吗？”

　　柳滟说：“请坐。”女人将一个Hermes的手包放在桌上，脱下剪裁良好的大衣，里面是一套职业套裙。

　　女人坐定问：“你是杨冀的妈妈吧？”

　　柳滟吃惊：“是啊，你怎么知道？”

　　女人笑笑：“我女儿一直说的，班上最帅的男生是杨冀，最美的妈妈是杨冀的妈妈。”

　　柳滟笑道：“你也很漂亮啊，小孩子的话那做个数。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女人抬头看前方：“洛薇。”柳滟苦笑的摇头：“没听杨冀提过，不过，杨冀好久都不跟我讲学校的事情了。”

　　洛薇妈妈转头说：“我见过你的，我们住一个小区。绿谷花苑，对吧。”

　　柳滟不好意思笑：“真不好意思，我居然都不知道。”

　　女人朝柳滟耳边一凑：“洛奕，你总应该知道吧？”柳滟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洛薇妈妈，“我是她小妈，也就是后妈。”

　　女人自顾说道：“世界真小，对不对？前几天，洛薇一脸愁容的问我：“大哥要是娶了杨冀的妈妈，那将来我如果想嫁给杨冀怎么办？”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她接着像我解释：“我和杨冀的宝宝怎么叫呢？是叫杨冀妈妈舅妈还是奶奶？叫奶奶，哥哥不是成爷爷了，我也得跟着叫爸爸？叫舅妈吧，也不对，杨冀得叫他妈妈大嫂。我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后来才知道，杨冀将元旦那晚的事情告诉了洛薇，洛薇又告诉了我。好玩吧。”

　　柳滟说：“孩子还小，儿时戏言，大人听过就算了，不必当真。”

　　洛薇妈妈说：“是啊，孩子还小，听过就算了，只是洛奕大了，说的话可不能儿戏呢。”

　　柳滟说：“洛奕这时候不是应该在英国比赛吗？”

　　洛薇妈妈说：“你没看新闻吗？洛奕他们已经进决赛了，过不了几天，估计满载荣誉而归了。”

　　“那先恭喜你了，洛太太。”

　　女人嘴角一挑，讥讽道：“也许过不了多久，你也要变成洛太太了呢。”

　　柳滟面对讥讽，不温不火的说：“你劝人的方式可真巧妙啊，你为什么就那么笃定我一定和洛奕在一起呢？再说，就算在一起，除了你女儿嫁杨冀麻烦点儿，对你好像没什么损失吧。”

　　家长多了起来，闹哄哄的，几个熟悉的家长进来纷纷对柳滟打招呼，柳滟一一还以微笑。

　　洛薇妈妈收起了嘲讽，压低音量恳求道：“公司现在碰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需要洛奕的帮忙。”柳滟装作不解：“洛奕本来就是你们家的，帮忙是应该的呀，这和我又什么关系。”

　　洛薇妈妈继续低声解释道：“需要和一家公司并购来解决问题，但是并购方老总有条件的。”

　　柳滟轻轻的笑：“要拿洛奕的婚姻去换？”

　　洛薇妈妈竖起大拇指：“聪明人，一点就透。”

　　班主任已经进来了，抓着最后的时间，柳滟轻语道：“洛太太，你找错人了，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上，因为就算没有我，就算我和他分开，以洛奕的性子，没有什么能让他拿自己去换。”

　　开完家长会回到家，身心疲惫，刚坐在沙发上喘口气，杨冀走过来说：“妈妈，能不能帮我们收拾下去加拿大的衣物，看看缺什么，去买下。”

　　柳滟随口回答：“等会我帮你收拾啊，缺什么的话，我列个清单，到那边买也一样，那边东西品质还好。”

　　杨冀站在那里不动，柳滟细细打量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喉结已经轻微的凸起了，嘴边也长出了黑黑的绒毛，陌生而疏离，这是自己养了13年的儿子吗？柳滟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杨冀坐在妈妈对面：“你真的不去加拿大？”

　　柳滟摇摇头：“你们三个去吧，听爸爸的话，好好玩。”

　　杨冀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道：“为了那个人，你真的要和爸爸离婚？”

　　“还没定。”柳滟摇摇头。

　　杨冀说：“那人又什么好，不就跳舞的吗，那里比得上爸爸，原来同学们都很羡慕我有这样恩爱的父母，我也很开心，看到同学父母离婚，总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能发生在我们家，我一下子从同学们羡慕的对象变成了接受他们的怜悯，你就这么忍心我和希希没有妈妈？”

　　柳滟诧异道：“这是我和你爸爸的事情，只要我没死，你怎么会没有妈妈呢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妈妈，也会永远爱你们的。”

　　杨冀恨恨的讲：“你就忍心看着我叫一个比我大11岁的人后爸，你还不如死了呢，怎么这么恬不知耻？”

　　柳滟气的浑身直打哆嗦，牙齿咯咯打颤，这个儿子像极了杨翀，柳滟抬起手，又无力的垂下：“在你眼里，妈妈就是这么个形象？”

　　杨冀走过来抱着柳滟：“妈妈，我不想你和爸爸离婚。”

　　柳滟一把推开他：“我在跟你说一遍，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和你爸爸分开，不等于抛弃你们，妈妈永远都是妈妈。”

　　洛枫年初得了中风，左腿功能受了很大的影响，一直在接受治疗和康复训练，这天，趁着上午的阳光，由保姆扶着在小区里拄着拐杖练习。走着走着，看到洛奕坐在48号门口的台阶上，垂着头。

　　洛枫走到跟前，用拐杖捅捅洛奕：“你不回家，坐着干嘛？”

　　洛奕抬头说：“等人。”

　　老爷子打量四周：“你小妈的话原来是真的啊，我养的儿子真出息，居然勾引有夫之妇，破坏别人家庭。”

　　洛奕不卑不亢的说：“哎，老头子，你可以不认可我的做法，但请你别乱加评论，妄加罪名，指手画脚。”

　　洛枫用拐杖捣着地说：“让你妈在天之灵看看，你这样的儿子让她蒙羞。”

　　洛奕火冒三丈，仰着头，直视着洛枫：“你少给我提我妈，你配吗？如果真有魂灵，我妈妈看到肯定为我欣慰，我比我妈妈勇敢，活的更像我自己。”

　　洛枫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就没考虑你肩上的责任吗？那么大的公司，经营出现问题，你小妈一个人撑着，辛苦的很，你怎么就张不大，不帮忙分担一点呢。”

　　洛奕说：“少拿责任来说事，少用这套伪道德来绑架我。那是你们俩的事业，不是我的，我只对我自己的事业负责，给你养老送终，这是我责任，帮助你把你所谓的事业发展壮大，对不起，没兴趣，也没义务。”

　　洛枫拿拐杖敲敲地砖，依旧耐着性子苦口婆心：“我就不明白了，小羽那点比不上那女人，美人胚子一个，又是你的搭档，和你知趣相投，金童玉女一般，小羽那点不好，你从不正眼瞧下。”

　　洛奕呵呵一阵冷笑：“绕来绕去，还是那点破事，公司经营如果出了问题，可以找咨询公司，缺钱可以找银行。如果真的只有和小羽爸爸公司并购一条路可走，冯叔叔是个成熟的商人，最应该考虑的是利润最大化，而不是女儿的一己私欲，如果非得以我和小羽结婚来换取并购，我劝你还不如现在直接申请破产，偶像剧的情节放在现实生活里，公司不跨才怪。冯叔叔是你的老同学老战友，你们的感情基础足够深厚，你放下面子去求助，他岂有不帮之理。你把公司的情况藏着掖着，人家怎么知道，就寄希望联姻后我去求老丈人，你一把年级的人，怎么越活越糊涂了？”

　　洛枫气的脸色铁青，提起拐杖就要打洛奕，洛奕面无惧色，坐着不动，瞪着洛枫。保姆赶紧拉着，阿根也过来劝，保姆终于带走了洛枫。洛奕继续坐在台阶上，阿根过来说：“我在监控里看见你在这坐了快两个小时了，别等了，他们家人都不在。”洛奕指指柳滟的车：“去哪儿？她车不是在家吗？”阿根说：“加拿大。”

　　洛奕呆了：“加拿大？什么时候？”

　　阿根说：“都走了个把星期了。”

　　洛奕拿起电话就打给余耀：“帮我看看，加拿大的签证最快多久能办出来？”阿根拿过洛奕的电话挂上，洛奕迷惑的问：“干嘛？”

　　阿根拿出一包烟递给洛奕：“抽一根？”洛奕摆摆手：“我不抽烟。”

　　阿根拿出打火机点上，深深吸一口：“按理我不该多管闲事的，那天早上阿姐是不是就是在你车上”

　　电光火石间，洛奕回忆起那天早上俩人的方言对话，车窗外的脸和这张脸重合起来：“阿姐？你和柳滟什么关系？”

　　“一个镇上的，她介绍我过来上班的。”

　　“哦”，洛奕应了一声。

　　阿根上下打量洛奕：“不是我说你，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要个有个，要样有样，怎么就破坏别人家庭呢？”

　　洛奕惨惨一笑：“你也这么认为？”

　　阿根吐了一口烟圈：“难道不是吗？阿姐和姐夫多般配的一对啊，家庭和睦，美满幸福的。你这么插一杠子，合适吗？”

　　洛奕无奈的笑：“你阿姐是水性杨花，作风混乱的女人吗？”阿根拼命摇头。

　　“看吧，你阿姐既然有那么幸福的婚姻，又不是水性杨花的人，干嘛和我搅在一起呢？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看问题不要看表象，我要告诉你，你阿姐在家一直被你姐夫家暴，导致你阿姐流产，你知道吗？”说这话的时候洛奕面带真诚，心里却说：“杨翀，对不起了，诽谤你这一下也不算过分。”

　　阿根“啊”的一声呆住了：“我说怎么前段时间阿姐住医院了呢？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混蛋啊。”

　　洛奕站起身来，拍拍他肩膀：“小伙子，好好帮你阿姐跳出火炕才对。”说完，就要走，阿根急忙叫住他：“等等，你对阿姐是真心的吗？”

　　洛奕回身：“不真心我坐冷石头，一坐两小时，不真心我坐着等杨翀回来揍我呀。”

　　阿根说：“那我告诉你吧，阿姐没有去加拿大，而是回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