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笼之说命卷》泥人

7、7

　　“公子！”渔叔和陆清水一前一后地进来。
　　“陆方主，你布置好了么？”如生公子的声音懒懒倦倦的，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却还没有完全清醒似的。
　　“回公子，三水方十七个堂口三万五千名兄弟都已布置妥当。其中有三千名兄弟分置在五连峰方圆十里的地方，随时听候调遣。”陆清水的声音永远不会像他的名字那样诗意清澈，说话做事也从不拖泥带水。而现在听起来，更是充满斗志杀气，仿佛那个他们号称该万死就在他前面，只在一动一静之间，他们便会来一场生死决斗。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一进来，便给带来了一室的凝重。
　　“哦！？”如生公子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是表示同意，又像是表示在听。半晌，他招呼湛露沏茶，却不再说话。
　　茶，是好茶！
　　上等的洞庭碧螺春。
　　湛露一壶茶上来，一时间，室内茶香渺渺。如生公子端起茶杯，在鼻前轻轻一绕，凝神吸气，微微一笑，然后才轻酌一口。瞬时，室内的凝重杀气消失无踪，只剩下暖暖的茶香和如生公子满足的笑。
　　“公子可还有吩咐。”陆清水等了半晌，却见如生公子径自喝起茶来了，饶是他一身的杀气斗志，却像是个笑话。
　　“有！”如生公子不紧不慢，淡淡地道，那感觉好像是那杯茶给了他无尽的精力似的。“我要你把他们全撤回来！除了死灰以外的人全都撤回来！”他轻轻地说完，便又开始重新为自己的杯里注新茶。全然不顾他刚才的话已经让室内的人惊鄂不已了。
　　“公子！”陆清水失声叫道，他们的这个计划在两个月前便定了下来，当时公子不在，可也是同月出使者商量过的，而为了把那些人安置到合适的地方而不被人怀疑，为了这一战，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必竟，这是一场大战，死灰虽是如生楼中的精英死士，却只有区区二十一人。饶是陆清水身经百战，也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
　　“你有疑问么？”如生公子轻轻地放下杯子，淡淡地问。
　　“属下不明白？”陆清水虽是个武夫，却也是个难得的将才，失声大叫之后，便冷静下来了。想那如生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断不会无故做这样的决定，这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因为，我要他们去保护家眷，保自他们自己。”如生公子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地道，“若真动起手来，他们无非便是送死，有几个能活着回来？”他忽地冷哼一声，“想他天鹫也不过是两千人，但他们会都留在五连峰么？以他的作风，会放过那些家眷么？所以……，”他停了下来，又轻酌了一口茶，“所以，‘如生楼’下所有的兄弟，包括家眷在内的三万六千七百零八人，我要他们毫发无伤。你明白么？”
　　“至于五连峰上的人……”他沉吟，脸色忽地一变，“不是还有‘如心如意’二楼么？”如生公子脸上的表情惨淡之极，话也说得阴狠，眼里有一种绝然的萧煞之意，不让人不寒而栗。
　　湛露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嗓子滚了又滚，却发不出声来。
　　“湛露，你害怕么？”如生公子突然转头，对着湛露温言道。
　　“湛，湛露只是不明白，公子平时……！”
　　“我是如生公子！我身上背的，是如生楼几万条的性命。你莫要忘了，我现在，是如生公子！”他转过头，对着陆清水和月出冷冷地道，“你们也莫要会错意了，如生楼不是救世主，如生楼的兄弟，只能用来保护如生楼！”
　　如生楼不是救世主，这是老楼主最后的遗言，如生楼可以力保江湖平静，但却只能在如生楼平安的时候，因为，如生楼楼众万数，加上家眷，足三万六千多人，若是如生楼出事，那将是江湖上最大的浩劫。
　　陆清水心里清楚，他叹了口气，肃然退出，“属下记住了！属下这就去办！”
　　沉默半晌，如生公子终是一叹，转向静候的渔叔，“你查到了么？”
　　渔叔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名字就叫做渔叔，据说五土方方主白士花了三年时候都没查出他的出处。
　　他和日出月出一样，三年前突然出现的，老楼主传位于如生公子之时，也宣布了他们在如生楼的职位，所以，二使和二侍，都是三年前才有的。
　　二使，月出和日出。
　　二侍则是渔叔和湛露。
　　湛露，他们是知道的，从小跟在如生公子身边的侍童，而侍卫渔叔，刚一直是个迷。
　　他们平时是不轻易在楼里出现的，只跟随说命左右。而在江湖上，却只称是如生公子与说命公子系密切，担心他在江湖的安全，所以把自己身边的二侍都让给了他……云云。
　　“回公子，她是三年前被卖到春香院的，但不到一个月，便被人劫走了，两个月后,春香院易主,改名为日月馆,而她自那时便失去消息,三个月前，她突然又回来，至于，她的武功学自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春香院，妓院！
　　想无衣是什么人，被卖入春香院，必定宁死不从，必定受尽屈辱，必定……
　　“毒是谁下的？”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毒？无衣姑娘中毒了吗？”渔叔奇怪地问，不像啊，他跟踪她已经快两个月了，没见她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啊，“什么毒？”
　　“伤心泪！”如生公子长长的吐了口气，冷冷地，轻轻地道，“她中的，是伤心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