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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老人—— ...

  •   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杜拉斯

      爱情本该如此,它从降临之初,就包含着奇迹的意味。
      是相视而笑的默契,还是彼此守望的思念,只要拥有你的名,一切都可以变得甜蜜起来。
      它让我们忘记所有生活的磨难,重新开始相信曾经被背离过得心事。
      我开始试着学着揉捏发酵面团、制作乳酪、均匀切片酸黄瓜,当然都是在你的严密指导之下。
      今天是我到小镇的第三天的下午,轻柔的风,吹皱海面,留下交错细密的纹路,海鸥驻足在退潮后的礁岩,沉稳的望向已经出现霞光的天海尽头。
      西杰的居住的仓库,是一座别墅的底下室,因为政治运动被推翻了上层的奢华,只剩下层不起眼的建筑,留给了它的继承者。
      关于20年前政治运动的详细,西杰总是一语带过,不愿详谈。
      我大多可以猜测出,他父母的去世跟这场政变有关,我没有去探实,更不能触及他隐藏完好过去。
      我出神的看着西杰,不自控的目光追随,夕阳映在他的脸上,拢成一下团跳动的温暖。
      “酸黄瓜的储存量,已经不够让荇已切出一副象棋了。”西杰说完收紧了眉边。
      “象棋?”
      “非常像,用料也足,只是做工差了点。”他挑选出一片,厚薄适当的,放到嘴边咬了下去。“我腌渍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得意的扬了扬眉毛。
      “交出秘方,我也考虑放过你。”我摆出凶恶的架势。
      西杰将手放在我的头顶,“请你不要放过我。”他避开我的目光,放下嘴角,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
      “我是想说......”
      嘭!门被从外推开,已经来不及躲藏,我仿佛已经感到了,被送入工厂之后,无从改变的命运。
      西杰却在我的身前,大笑起来“没关系,他也算我们的同某人。”
      来人大约60岁,精神矍铄,岁月和风霜在他脸上雕刻出深邃而浓密的皱纹,因终年的日晒雨淋,让它们沉淀出金属质感的古铜色,听西杰提起,老人是小镇的渔夫,虽不能远海打渔捕捞,却同样是一位驾驭风浪的勇者,我在老人拎酒的手上,看了一道道深可及骨的伤痕,想必那也是每一场与鱼群战役的纪念品。
      “你就是让西杰心心念念的女孩”声音爽朗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听西杰提起过您和您的故事”
      “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老人两尾鲷鱼扔进水池,举起酒壶灌了两口。
      “刚钓上来,做成生鱼片,那口感,绝对是舌尖上的极致享受”说完老人放下陶醉的面孔,接着看到了那堆厚薄不一的酸黄瓜片,向西杰叹了一口气。
      西杰含着笑,利落的把两尾鱼,变成了一盘生鱼片。我看着,大脑都快烧掉了。
      老人徒手抓取了两片,细细地嚼起来。
      等老人喝空了酒壶中酒,双眼陷入氤氲的回忆时,突然说“要不要听个完整的?”
      还不等我们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老人的故事。

      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我们风华正茂,对未来,对人生,都充满积极的幻想,不像是你们口中的年轻人,被现实左右,失去了自由的心性,整日一调悲情,不断的靠自我妥协谋求生存。
      我跟莉兹是在一场大学舞会认识的,一见钟情,瞬间认定彼此,我们心中没有任何疑惑。
      我还记得,她就坐在我对面的位置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礼服,剪裁别致贴身,头发向后挽成一个高雅的发髻,余下的几缕发丝贴附在她耳后白皙的脖颈,打着俏皮的小卷,让没有带任何她,有着褪去凡尘的清丽。舞台变幻的灯光映在她柔和精致的侧脸,或垂目、或浅笑,眉角、唇边皆是万种的风情,百般的好看。现场的所有绚丽的灯光、摄魂的舞曲,变得黯淡失色,
      内心虽然怀着配不上她的卑怯,我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向她邀舞。我惴惴不安,揣着一堆话盛情的话的穿过舞池,来到她面前时,看到她光彩双眸闪动,流露出无限柔情的嘴角时,
      我竟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出神的看着她,试图眼神说尽我的娓娓情愫。
      你就是世界的中心,你就是我一生所求。心脏拍打着胸口,一声比一声剧烈。
      “可以请你陪我跳一支舞吗”
      是她说出我们之间的第一话,那时,责怪自己的没用,思绪却不觉被她吸引干净。

      牵握她细嫩无骨的手旋转,仿佛是一场置身天堂的游行,
      她的呼吸和笑声萦绕在我的耳畔,仿佛是林见穿梭闪现的精灵,
      此刻的激动、幸福,我想你们也应该了解,是一瞬间淡忘生活所有磨难的释怀感,是甘愿交出自己成为祭品的无上荣誉。
      我跟她跳了一整夜的舞,不知疲惫,有诉说不尽的衷肠,我们也在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题中,看到日后相守的命运。
      舞会结束的音乐响起,像是重锤打在我的心脏,我又变成了一位忘词的歌者,吞吞吐吐说出
      “请让我送你回家”的话语,脸颊早已绯红发胀。

      她换下了舞会的盛装,换上一件米白色的法式衣裙,腰间的系带和垫肩的装饰,把身材娇小的她凸显的玲珑有致。
      “你真美”
      “可能只在你的眼中”
      我知道我再也瞒不住了,我迫不及待的表达了心意,
      她对着我沉静微笑,默认了对我的相同感受,月光下她的脸更加素雅迷人。

      相识、恋爱、结婚,我们似乎不需要了解与忍让,彼此间的默契,从不是时间积累的结果,只是一往情深后,无所保留的付出。
      什么家庭的阻碍,地位的尊卑,从来都是给注定的分开的人,一份冠冕堂皇的理由。
      哪怕是柴米油盐,家常琐碎,我们仍渴求对方、思念对方,
      真正的爱情不会被时间冲散,它只能用来证明,我们是如此适合相守终生。
      我们婚后的生活就是这样,像是爱情小说家臆想出的故事。

      幸福总是短暂的,这个世界趋向缺失的状态,是我们难以逆转、难以抗命的无奈。

      我们相识的第五年,莉兹出了车祸,还没送到医院就已经停止了呼吸,那一刻,我的
      心跳也停止了。之后,我开始以酒为生,变卖了家产,道路流浪。知道误闯行走小镇,被镇上的一位老者收留,可是不久老者就病逝后,我以它的身份在小镇生活了下去。可能他一直是深居寡出的原因,我到现在都没被人认出,而如今,记得他的面目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也真正成了他。
      我早已年老,年岁沉淀出的,是对生的宽容与体谅,原谅了曾经让我们痛苦不堪的规则和藩篱。虽不再像以前,沉溺在醉生梦死之中,但没有酒,遇到黑夜仍不得入睡,失去的她的彻骨之痛,时间也放弃了为我治疗。
      年轻人,好好珍惜对方,这份无上的恩赐,它太过饱满而完美,所以.....,它无法不被这个到处欺诈、到处攻击的世间所容。

      老人说完合上了被酒精染红滞重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脑袋沉重的滑下椅背,仿佛睡着了。
      西杰为老人披上毯子,拉灭头顶的灯,“让他好好地睡一觉吧。”

      星光洒落,是一袭闪烁记忆光斑的长袍,覆盖在老人身上,时间却向后退转,带领他回到,和莉兹相伴的日子。

      没有人可以预知下一场暴风雨来临的时间,我却突然明白了,我已经不需要那扇可以离开小镇的大门。我知道,我不可能终生被躲藏小镇的房间里,度过中年、晚年,直至被坚不可摧的时间打倒,凝成一把虚空的灰烬。
      记得有人说,
      当我们面前,出现无论怎样决定,都会痛苦不堪的选择时,
      我们往往擅作主张,为人、为己的武断决定
      却不知,我们感受到的进退两难,往往是智慧不足造成,使我们无法在诸多变数中,找到可以两全其美的答案。
      不知不觉,我依靠在西杰的肩膀上睡着,右边的脸颊清晰贴着他的体温。
      之后,是没有梦境,安详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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