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窝》砂浪

12、第十二章

　　街头突然出现杀人案所引起的短暂的恐慌并没有持续多久，人们依旧行走逛街如常。为了保护现场，电话亭的那一处被拦住，当地警察盘踞在此保护现场不被破坏，并进行取证。
　　据法医初步鉴定，死者是死于晚上九点。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并不算晚，不至于连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吧。可事实就是如此，要么是有人高明地杀了受害人而不被他人发现，要么就是发现的目击证人都被秘密杀害了。警察对此，一筹莫展。
　　徐里与顾尘并排走在单青街上，冷静地向面前的警察出示证件，“冷奕。局里派我们来调查这起谋杀案。”顾尘：“宁莫飞。”
　　徐里一身黑色大衣，微黄的波浪长发变成了利落的黑色短发，为了不被发现，徐里难得为自己化了妆，清秀的杏眼不再，万能的化妆技术画出了丹凤眼的妖冶，但合着黑色的眼线，尽显冷峻之色，眉心用黑色碳笔点了一粒美人痣，使她焕然一新，干净冷清的形象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顾尘一袭松垮的白色毛衣，外披一件长款黑色风衣外套。顾尘是从来不穿毛衣的，哪怕再冷，他依旧是衬衣加西装。她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他讨厌毛衣，所以让他穿之前她还挺担忧的。但没想到他对此并不抗拒，原来，这只是因为他身在高位，必须从里到外都一丝不苟，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所以才总是那么清冷单调的形象。
　　不过，当徐里让顾尘染成黄毛的时候，顾尘冷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顾大少表示宁死不屈，于是徐里建议戴假发，僵持了好久，顾尘终于妥协了。
　　一切准备就绪，顾尘还不忘调戏她，“老婆，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献给了你，你一定要对我负责....”
　　徐里见顾尘一脸委屈娇羞的模样，如果她在喝水，她一定会喷出来....不就是第一次戴假发嘛....
　　看着顾尘暧昧的神色，徐里脸有些发烫，这是意有所指吗？....可是明明是她被吃抹干净，怎么感觉像她强了他一样....
　　想到三十分钟之前，通过顾尘的关系，徐里成功拿到了有关卫子案发现场的照片复印件，一张又一张，看得她揪心，忍不住握拳，眼眶含泪。
　　顾尘从她手中抽出照片，有些心疼，“别看了。”
　　徐里倔强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行，我要看。”
　　顾尘无奈，只好随她。
　　看了几分钟，还是查不到任何线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光靠几张照片，她根本无法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我想到现场。”
　　“不许去。谁知道那里有没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怀疑，被当做同党杀掉。”
　　“你说的对，但我一定要去。还有，我们本来就是同党。要想把真的变假的，以假乱真，要想不被怀疑，那么只有找个....”
　　未说完的话在空气中短暂停滞了三秒，徐里和顾尘相识一笑，共同说出后面的字语，“合适的身份！”

　　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切，看得徐里是瞠目结舌。
　　只见顾尘拨出电话，短暂响铃后接通，“喂？”
　　顾尘的声音很冷淡，“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电话那头。
　　“借我你的证件，你媳妇的也给我。十十分钟后别墅见。”
　　“什么？老大你没开玩笑吧？你要做什么？”
　　“这你不用管。”
　　“难道老大你误入歧途了？别啊....”
　　“闭嘴！”听着某人在电话里喋喋不休，顾尘微微蹙眉。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上司知道了怎么办...”
　　“这些你都不用管，我会处理。二十分钟之后，我想见到”
　　“好歹我也是持证人，你总得透露透露....万一是什么非法的买卖，我就是助纣为虐....”
　　没等电话里的人絮叨完，顾尘无情地“啪嗒”挂了电话。电话那头，宁莫飞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真是冷淡，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徐里一直撑着下巴，看着顾尘冷硬的侧脸，听他公式化的冷淡声音，胡思乱想。她怎么没发现，顾尘对人那么冷淡呢？难道只对她....温柔？想到这，徐里陶瓷般的白玉脸庞染上了几丝绯红。
　　顾尘捏着徐里的脸蛋，“怎么脸那么红？”
　　徐里回过神来，有些尴尬，“这么快打好电话了啊？天...天太热...”
　　顾尘神秘地笑着，嘴角的笑容为棱角分明的脸披上一层柔光。热吗？现在是冬天。“莫非...是太想我了？”
　　“胡说什么呢...”徐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大冬天她说天太热，说出来鬼才信....
　　“那你不想我？”
　　“没有....”
　　“你果然不爱我了....”
　　“什么跟什么啊....”徐里快被绕晕了，见顾尘一脸促狭，知道他又调戏他，捶着他的胸，娇嗔，“好啊你！就知道调戏我....我说不过你....”
　　顾尘笑着，看向徐里的眼中满是柔情。

　　就在顾尘低头要吻上某个小女人的唇时，“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声一下子破坏了这幅温情的场景。
　　顾尘的动作一滞，不悦地看向声源处，见来人是宁莫飞，顾尘看了看手表，冷淡的口气中似乎若有所指，“你提早了。”
　　宁莫飞摸了摸鼻子，“老大，不带这样的，我提早给你送到你还不高兴了。”
　　“哼。”
　　宁莫飞碰了一鼻子灰，还是乖乖地从口袋掏出两份证件递给了顾尘。
　　“你家的母老虎肯给你？”
　　“她敢不给我！”
　　顾尘挑眉，“对着你家母老虎你还能那么牛气吗？”徐里“扑哧”笑了。
　　宁莫飞显然对顾尘的拆台很不服，“在家是我当家！我怎么不敢？”
　　宁莫飞是顾尘的死党，在当局很有威慑力，但回家了就立马怂了，出了名的怕老婆、宠老婆。他的老婆叫冷奕，是他的工作伙伴。
　　顾尘显然对宁莫飞的嘴硬很不齿，摆摆手，“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宁莫飞怒，“哼，太敷衍了！我大老远跑一趟，给你送我的证件，不告诉我用处就算了，连茶都不请喝一杯，老大你就这么狠心对兄弟？”
　　顾尘不为所动，“要想喝茶找管家。”
　　“老大.....”宁莫飞哀鸣。
　　顾尘一副“别打扰我和我老婆亲热”的样子，挑眉示意，“还不走？”
　　宁莫飞：“.....”有了女人，忘了兄弟....典型的见色忘友....
　　徐里：“莫飞，要不我给你泡杯茶吧？”继而转向顾尘，“顾尘，莫飞帮了我们，这样赶不合适。”
　　徐里不说还好，一说，顾尘的醋坛子就翻了。喊宁莫飞名，喊他就连名带姓。顾尘危险地眯起眼，“喊我什么？”
　　宁莫飞乐了，小气鬼的醋坛子翻了。为了不殃及到自己，宁莫飞连忙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回家陪老婆去了。”
　　徐里这还没开口，宁莫飞就没影了，还想说什么，只见顾尘欺身向前，温和的面容带着丝危险地气息，“叫我什么？”
　　“....尘。”
　　顾尘面色微缓，但还是不满意，“嗯？”
　　“老公！老公....有人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都老夫老妻。”
　　徐里跺脚，有些嗔了，“....谁跟你老夫老妻了...”
　　顾尘轻笑。

　　思绪回到眼前。
　　他们俩人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摆明了一副要接手的样子后，那警察心生不爽，“这案子是我们当地警署的，在我们的直辖范围，凭什么你们说接手就接手！”
　　“那请问你们当地警署有查出什么吗？”
　　“我...”那警察顿时语塞。
　　顾尘的唇角漾出一丝自信傲然的笑容，就像一个长胜不败的将军，运筹帷幄着，那笑容仿佛在说“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徐里也不怕被拆穿，与顾尘对视一眼，眸中尽是对他的信任。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顾尘并肩作战，有一天顾尘愿意放下身段与她一起进行伪装。她一直觉得顾尘是高高在上的，以至于这个观念往不知名的方向畸形地发展，让她看不到他的好、他的拼搏、他的努力。
　　也许是面子上过不去，警察怒目圆瞪：“我们查不出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有当局把这案子批给你们的文书吗？”果然不愧是干警察这一行的，还挺严谨。
　　顾尘自信地笑着，“不信你打电话？”在与那警察对峙的同时，顾尘随意地搭在徐里的肩上。徐里感受到肩上那只大手传递给她的力量，心生感动，默默用眼神告诉他她没事。
　　自从卫子死后，她确实有些一蹶不振，但她并不是会一直沉湎于过去的人，在学校里，她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冷静、坚强，在顾尘的安慰和陪伴下，在自己的调整下，她渐渐走出了阴霾。她知道，哭没有用，死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查出毒蝎的巢穴，再一锅端，不让那些军火贩子杀人犯继续逍遥法外。
　　那警察哪有局长的电话啊，别说局长了，他连在当局工作的人的电话都没有，说那句话只不过为了涨涨自己气势而已。但转念一想，也对，谁知道他们的身份是真的假的。
　　顾尘当然知道这一点，拿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警察接过，心里虽然还有有些狐疑，但已经信了大半。
　　徐里有些紧张，他真拨过去了怎么办...
　　见警察要拨出去，顾尘故作惋惜地摆弄手套，“哎，就是不知道局长随口问起案子的调查进程，可是你们警署什么都没查出来，那该怎么交代？”
　　警察有些犹豫。
　　顾尘继续说，“办事不力就算了，如果你再来个推卸责任，不知道你的工作还保不保得住？”
　　这回他是彻底不敢打了，把手机恭敬地递给顾尘，“我信！我信！这件案子交给你们了，幸苦幸苦。”
　　顾尘抬头，“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
　　警察“嘿嘿”发笑，彼此相照不宣。
　　见警察灰溜溜离开的背影，徐里唏嘘不已。幸亏她不是顾尘的敌人...
　　徐里有个问题，“如果那个电话他真的拨出去了呢？”
　　“那他又怎么能确定这就是局长的电话？”
　　“厉害啊。”徐里禁不住感叹。
　　顾尘一脸享受，“被老婆夸奖的滋味真好，回家有没有奖励？”
　　见顾尘一副讨要糖果的小孩样，徐里哭笑不得。“好，回家给你做饭。”
　　没想到，顾尘非但不开心，更是一脸嫌弃，“你的奖励真肤浅。”
　　“....”徐里默，哪里肤浅了....“那你要什么奖励？”
　　“我要亲你，还有吃了你。”
　　“....”徐里内心做着无言的抗议...你要的奖励才肤浅好不好！
　　“不许抗议，没得商量。”
　　“....”八个字，顾尘就轻而易举地把她想说的话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