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前生》卓非寒

5、秦府救人，變身仙女

　　秦府的花園里有一條喂養錦鯉的人工湖，湖中央砌有一座兩人高的假山，假山后一條木板橋延伸到岸邊。
　　秦昊趁著四下無人時一個人跑到湖邊，想說跟下人們開個玩笑，才剛踏上木板橋，就有一名丫鬟像是算準了似的尖叫著沖過來，一把抓住秦昊的胳膊，嚷道：“大少爺！大少爺，老爺和夫人吩咐過大少爺不可以靠近任何有危險的地方。”
　　“我只不過是想在橋上站站，又不會掉進河里，你不說爹娘又怎么會知道？”秦昊甚是惱怒的說道。
　　丫鬟被秦昊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退后一步，嗫嗫嚅嚅地道：“上回老爺查出阿福讓大少爺靠近這湖邊，就把他趕出了府里。大少爺，您就饒了奴婢吧？奴婢家還有三個弟妹要養活，要是沒有了這份工作，奴婢的弟妹們就只有等著餓死了呀。”
　　“混帳！”秦昊怒瞪著丫鬟，不甘心地推了丫鬟一把，眼睜睜地看著她掉進湖里，卻還是不能解氣。丫鬟在湖面上掙扎著，大聲喊著救命。很快地，秦昊發現丫鬟漸漸沉入湖底，也沒了呼救聲，頓時心慌意亂地不知所措。
　　“笨蛋！你嘴巴長著是干什么用的？！”
　　秦昊一聽見清吟的聲音，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拽著她的袖擺，紅著眼眶道：“清姐姐，你救救她，我不是故意要害死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咩……清吟白了他一眼，這家伙磨蹭的這時間，她都能把人救上岸了，真是麻煩……
　　使力掰開秦昊的手，清吟不由分說跳進湖里，游向載沉載浮的丫鬟，抱住她游回岸邊。將丫鬟放倒在草地上時，已有許多的下人圍攏過來，秦昊擠進來探向她的鼻間，臉色一白驚得跌倒在地上，嘴里還喃喃地道：“沒有呼吸……她死了！她死了！”
　　“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嗎？”
　　“不是，我剛剛看見了，是大少爺推她下去的！”
　　“怎么會這樣？這大少爺仗著老爺的袒護，是越來越過分了。”
　　“現在居然還鬧出了人命？”
　　一時間，圍觀的人群像是炸開了鍋似的，一人一句，嚇得秦昊面如死灰。
　　清吟皺著眉再次探向丫鬟的鼻息，心上的石頭霎時落了地，不由得好笑地瞪了秦昊一眼。
　　“這回死了人，老爺恐怕無法再袒護大少爺了吧？”
　　“是啊，我看都是老爺給慣壞了……”
　　“都給我閉嘴！”清吟閉了閉眼，大吼道，周圍頓時鴉雀無聲。果然，古代的下人們沒事做，都喜歡聊主人的八卦……
　　清吟的視線掃視了全場一周，最后落定在兩眼無神、神情呆滯的秦昊身上，直直地盯著他道：“她還有救！”只是因為呼吸很微弱，所以才會呈現假死狀態。
　　焦距匯龍，秦昊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喃道：“她還有救？她真的還有救？”
　　不再理會幾近瘋狂的秦昊，清吟俯下身給丫鬟做緊急CPR。在她給丫鬟做人工呼吸的時候，人群里響起此起彼落的驚呼聲。幸好她們兩個都是女的，要是一男一女，只怕她們就要去浸豬籠了。
　　緊緊地盯著丫鬟，直到她緩過氣來，清吟才大大地松了口氣。
　　“天吶，清清小姐真的把她救活了？”
　　“小梅她死而復活了？”
　　“清清小姐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所以才能讓小梅死而復活！”
　　“是的是的，剛剛清清小姐對小梅嘴對嘴，一定是在把仙氣渡給小梅。”
　　她很想說她根本不是什么仙女，這個CPR在現代是很平常的救人方式，但是沒有人要聽她的話，都在自顧自的進行著自己的推測。她已經預測到她在秦府的未來一定會麻煩不斷，老天，如果真有仙女的話，她也很想見見啊……

　　“誰能告訴我，剛剛到底是發生什么事了？”客廳里，秦老爺氣勢威嚴得環視眾人，眉峰緊蹙。
　　眾人面面相覷，都低著頭不敢說話。雖說是秦昊不對在先，但是秦老爺既是他們的主人，又是一村之長，要是亂說話得罪了秦老爺，那以后他們也不用在秦家莊混下去了。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說話的是秦府的二少爺秦陽，年僅六歲，卻長著一副長舌，最愛到處搬弄是非，特別是有關秦昊的，他更是不遺余力。“我看見大哥把小梅推下水，但是，清清姐姐真的很厲害啊。爹，你知道嗎？清清姐姐讓小梅死而復生了……”
　　在秦陽夸大其辭的說明下，清吟成了無所不能的仙女。秦老爺也露出和其他人一樣的表情，帶著些許敬畏和崇拜，弄得她哭笑不得，讓她想要解釋，卻無從說起。
　　秦昊突然咚地一聲直直地跪在秦老爺面前，清秀的小臉上有著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成熟。秦老爺臉色倏變，像是被蜜蜂蜇了似的，雙膝一曲就要挨地。這時候，一旁的秦夫人快速走過來，不著痕跡地擋住秦老爺的動作，微彎身抓住秦昊的雙臂要拉他起來。
　　“今天是昊兒做錯了，要是爹娘不懲罰昊兒的話，昊兒是不會起來的。”秦昊拂去秦夫人的雙手，堅定地說道。
　　秦夫人無奈地看了秦老爺一眼，秦老爺不容分說地拉起秦昊，肅穆地道：“昊兒，爹娘相信你并非是無故推小梅下水，只要你是真心悔改，爹娘相信你還是個好孩子。”
　　“是啊是啊……”秦夫人拍去秦昊膝蓋的灰塵，撫著那張漸漸失去光彩的小臉，和藹地道,“爹娘相信你是真的知道錯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是嗎？”
　　秦昊的周身倏然跟秦老爺夫婦隔出淡淡的距離，這時候他的表情看起來好熟悉，清吟思怔著，她到底在哪里見過這樣的神情呢？
　　“昊兒明白了。”秦昊對著秦老爺夫婦深深地鞠了個90度的躬，然后轉身走開，除了清吟，沒人看見他眼角的那滴淚和他內心深處的悲傷。

　　清吟走到后山的梧桐樹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誰聽似的，“人人都羨慕秦老爺溺愛秦昊少爺，可是我知道，秦昊少爺根本不稀罕這個，他要的不過是一份再平常不過的親情。就像是秦老爺對待秦陽少爺那樣，該打就打，該罵則罵。”
　　清吟似是無意識的看了樹上的某人一眼，又接著說道：“所以啊，秦昊少爺就用了一個最蠢最笨的辦法，不斷地制造麻煩來企圖引起秦老爺和秦夫人的注意。但是，這只不過是圖惹秦老爺和秦夫人傷心而已。”
　　停頓了半天，不見回音，清吟只得繼續說道：“看見秦老爺和秦夫人沉痛卻無可奈何的樣子，又達不到自己預期的目的，秦昊少爺更是心傷和絕望，再也無法可施。”
　　剛剛在客廳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從來秦府開始，她就隱隱覺得秦老爺對秦昊的疼愛不像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疼愛，反而帶著一絲客氣疏離和敬畏。也許秦老爺有什么隱情，但是，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在無形之中給秦昊幼小的心靈帶來了無法彌補的傷害。
　　“或許秦昊少爺已經猜出什么，然而他卻無法接受，只能選擇逃避現實。”清吟重重地嘆了口氣，在樹下席地而坐，“我看秦老爺不像是會武功的人，阿昊啊，你的武功是跟誰學的啊？”
　　以為秦昊不會回答，誰知他卻突然出聲道：“跟師父學的。”
　　清吟蹙著眉轉頭看向身旁從樹上一躍而下的秦昊，道：“那你師父是誰？”
　　“我不知道。”秦昊面無表情地道，而后又漾起溫暖的笑容，“從我記事開始，師父每逢月圓，就會來看我。三年前，師父開始教我武功。雖然師父很嚴厲，也從來不說自己的事，但是我卻覺得師父是這世上唯一真心對我好的人。不過……”
　　秦昊驀然瞥了清吟一眼，道：“現在又多了一個清姐姐。我知道我不該再貪心了，否則要是老天看不過去，從我身邊奪走師父和清姐姐，那我就真的不知道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了。”
　　“傻小子……”清吟嗔道，唇角微扯。
　　“清姐姐……”秦昊倐地盯住清吟的眼睛，小臉上滿是渴望，“師父雖然對我好，可是師父只在月圓時來看我。我不想再過回以前的日子了，清姐姐，你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
　　說不出拒絕的話，她怎么再忍心傷害這個從小得不到親情的孩子呢？看秦昊一副得不到回答誓不罷休的模樣，清吟輕輕地點了下頭，緊緊地攬住他的肩膀，心里卻暗道：阿昊，對不起，請原諒清姐姐的食言。并非我不遵守諾言，只因我只剩下一個月不到的生命了啊……
　　“對了，阿昊啊，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來討論一下解救夏天的事了？”清吟不想再繼續這沉重的氣氛，只得轉移話題道。
　　秦昊想了想，道：“柳東珠不會輕易放掉旺……”接收到清吟射出的如刀鋒般的眼神，秦昊立刻識時務的改口，“夏天的。這母獅子對于屬于她的財產，都有一種很強烈的占有欲。即使已失去利用價值，她也不會便宜別人的。”
　　清吟眉峰攏起，甚是苦惱地道：“這女人是不是變態啊？”
　　“變態？”秦昊疑惑地挑起眉，“什么意思？”
　　“你知道青蛙……”見到秦豪困惑的表情，清吟立馬解釋道，“就是□□，它小時候呢是蝌蚪……呃，你應該見過的，前面圓圓的，后面有一條尾巴，長大后，它就變成了□□，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我們稱它是完全變態……”
　　驀然轉頭，秦昊張大著嘴巴，完全狀況外的模樣，使得清吟不得不停止了她的生物課解說。她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喃語道：“我到底在說些什么啊？不是在討論解救夏天的事嗎，怎么變成了主講青蛙的生物課？”
　　“清姐姐，你怎么呢？”秦昊擔心地望向她。
　　清吟訕笑道：“沒事沒事，我們繼續說。是人總有弱點吧……那個柳東珠肯定也有弱點，如果我們能對癥下藥，或許就可以救出夏天了。”
　　秦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清吟試探地問。
　　似是下定了決心，秦昊才道：“我知道柳東珠的一個弱點，她喜歡漂亮男人。”
　　瞇起眼，清吟撇嘴道：“你是說長得像女人的男人？”
　　秦昊點頭，道：“我有好幾次經過柳府的后門時，見到穿著男裝的美人出入。我還真的以為是女人，可是當我看見他們喉間的喉結后，才確定他們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那你如何能確定他們跟柳東珠有關？”清吟反問。
　　“在柳府，沒人敢惹那頭母獅子。既然他們能隨意出入后門，必是有柳東珠的默許，才敢如此膽大妄為。”
　　清吟嗤笑，一臉的鄙夷，“想不到，這個柳東珠居然有豢養男寵的嗜好啊？”
　　“但是……”清吟隨即泄氣地道，“我們去哪里給她找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啊？”
　　“所以啊，我才覺得這不可行。”秦昊也耷拉著腦袋，道。
　　清吟斂下眼眸，嘆氣道：“夏天多留在柳府一天，就多受一天的罪啊……”
　　“清清！清清！”順著聲音望去，竟是滿臉燦爛笑容的夏天。
　　清吟霍地站起來，斥責道：“你傷都沒好，怎么跑出來了？要是被你們家的柳夫人發現了，你還有命再挨她一頓鞭子嗎？”
　　夏天在她面前停下，委屈地扁起嘴，“我，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清吟瞅著他攤開的手掌，上面赫然立著一只嬰兒拳頭大小的木盒。她接過，打開來，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他們說，女孩子都喜歡這個，我想清清看見這個也會很喜歡的，所以才偷偷溜出來把這個拿來給你。”夏天咬著唇，怯怯地道。
　　秦昊嗅了嗅鼻子，唇邊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很快就隱去，對上清吟時，臉上十足十地孩子樣的天真表情，“這個是妍香粉吧？據說一錢妍香粉都要二兩銀子呢……看這個盒子里裝的，有二錢吧，那不就是四兩銀子？一個在柳家賣身為奴的下人，怎會有這么多銀子？你是不是偷別人的錢？”
　　夏天一聽，慌慌張張地連連擺手，“我，我沒有偷錢。這，這是來福借我的。”
　　“來福？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聽過？”清吟皺眉。
　　秦昊道：“來福，就是那日給柳東珠拿鞭子的人，是柳府的管家。”
　　她記得來福當日見柳東珠毒打夏天時，還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這樣的人怎會好心借夏天銀子？
　　“來福是不是讓你簽了東西的？”秦昊似是想到了什么。
　　夏天從懷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紙，递給秦昊。秦昊一看，臉色大變，“果然，這個來福是下了個套，讓你磚進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