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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伤情 ...

  •   泛黄的灯光酝画出一阵阵迷离的光圈倒影在镜子中,可那也藏不住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的我。一滴滴的水珠从我光洁的额头,鼻尖、脸颊掉落在大理石上,无声无息。精致的妆容早已化开,细长的眼线不知随着水珠还是泪水,划过脸颊流下一条墨色的痕迹。
      原本我以为很坚强,坚强到不会掉眼泪;原本我以为早已绝望,绝望到眼泪已干枯。可事已到头,才知道我有多脆弱。
      孤立无援的我,好孤单;徘徊无助的我,好悲伤;脆弱哭泣的我,好痛恨。
      面对卓琦刚才那自以为是地为我规划未来的嘴脸,让我觉得厌恶和恶心。可我一句反驳的话语都不敢说出口,我会的只是在忍,我会的只有逃避。
      一次次没有反抗的忍耐,显示着我是多么的弱懦,我所有的勇气似乎都在用这些弱懦在表达。何时,我才有资格勇敢地站出来对着他们说不?
      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些人,至少此刻我再也没有力气去面对外面的那个人,他们修炼得太深了,而我的修为只能应付到这里,没有理智的我或许很疯狂。
      此刻我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自以为是我人生救赎的这个男人。所以我选择不告而别。
      不知道我的逃离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或许卓琦会发怒,或许以后我的生活会更加的没有自由,但我现在真的不愿再去伪装,我怕我再也装不下去。
      终于逃出那如宫殿般的牢笼,看着身后紧闭的高门,威严得透着凉意。
      妆容早已洗净,长发也早已被打湿黏黏的耷拉在一起,衣服上也有大片的水渍,虽然是盛夏,但山间的晚风吹在身上仍旧有些凉意。
      没确,现在我正处在深山中。身后是灯光璀璨的城堡,眼前的是灯光昏暗的山道。连绵的树林遮掩着,看不到头。
      当我正头痛着如何用双脚离开这里还要确保不被卓琦追赶上来的时候,那道厚重的高门缓缓从里打开,透着里面明亮的灯光。那道熟悉的身影依然如当年那样救赎似地映在我眼前。
      陈衍易 ,看着站在灯光下的他,我的心不由一暖。一个总是出现在我最需要时刻的人,让我怎么能够忘却。

      司机刚刚碰到一点油门,一抹纤长的身影突然从旁冲了出来,多年的开车经验早已本能地急踩住刹车。
      车影前女孩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司机定下心神细细看去,好在,女孩并没有白裙拖地,红唇白脸的标配。当司机确定那是个活生生的人时,一股火气涌上了心头,而那个女孩还死乞白赖地伸长着手似在拦着他们的车子。
      司机本开窗痛骂几句已发泄自己的怒气,却被身后冰冷的语气给打断:“不用,我去。”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板突然打开车门,朝着女孩走去。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那样对望着,原本总是阴沉着脸的老板此刻更加的阴沉,而另一个却是傻傻的笑了。
      女孩被老板狠狠地拽进了车里,而司机也早已实相地摇起了隔音板。

      看着粟然狼狈的模样,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陈衍易突然胸中似燃起了一把火。在她的笑容里他看到了她的安心,这种信任让他更痛恨起自己。她还不清楚,他被她抛弃了,他不要她了。他伤了她那么深可为何她不恨呢?这样傻的一个女孩,怎么才能从那帮精明的阴谋家手里逃脱呢。
      自坐入车内,粟然一直微微倾斜着身体背对着他。摇下身旁的车窗,山间的晚风吹打在脸庞,热热的暖暖的。
      女孩飘舞的长发时不时地拂过陈衍易的脸颊,酥酥麻麻的。还夹带着女孩身上特有的香味,扰的陈衍易的心痒痒的。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被另一种悸动所代替。
      很没有礼貌地按下自动按钮,将她摇下的窗户再一次摇起。可女孩却又将它摇下。一个摇上,一个摇下,两人幼稚得像是对着车窗在玩闹。
      最后陈衍易终是忍不住冷冷地喝道:“粟然,别闹。”
      “车里,冷。”女孩怀抱着双手,头靠在车窗上。女孩的身旁开始稀稀疏疏地响动着,然后一件带有温度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女孩的肩头。

      我拢了拢那件外套,上面还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真是久违的熟悉味道,犹如他的怀抱,那么温暖。之前的愤怒,自怜自艾早已烟消云散,心中是满足的幸福,连带着嘴角也是笑着的。
      陈衍易看着车窗上倒映出的女孩,不由得跟着扯开了笑容,虽然只是稍纵即逝。
      “陈衍易 ,你那么聪明,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我忘了你?”久久地沉默,原本以为女孩早已睡去。陈衍易回头看着身旁的女孩,而她却死死地盯着窗外,不愿回头。“你看,你总是在我最狼狈,最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出现,给我依靠,带给我勇气。对我来说,你是那么的好,让我如何能够忘了你?”
      这样的坦诚即使在两个人最好的时候都不曾说过。对于陈衍易来说,莫过于一段缠绵的情话,深深震撼着他。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不告而别。
      他们相爱不了,他要做的事情注定会伤害她。从还未相遇起,他的处心积虑就已经宣告着她最终该会多恨他。
      而如今,女孩的话语里赤裸裸地透着告白,不能说他不无高兴,但高兴过后是无能为力的懊悔。他保护不了她了,伤痛早已埋下,如何再能安安心心地去爱。况且他要做的事情还未做完,他答应过义父的,必须要履行。

      陈衍易的沉默,在我意料之中,却带来了足够的伤害。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得到安慰,得到他的关注,哪怕是怜悯也是好的吧。 “其实,这段日子我过的并不好?或者以后的日子,我会过的更不好。陈衍易 ,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好嘛?即使他很优秀。可是我好像做不到,我好像爱上~”
      “然,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会在维也纳不告而别?为何再次遇见,我会要你忘了我?我不好,如果你知道我做过的。哼,你一定会后悔认识我的。所以请把这句话听进去吧,离我远点。”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那个一直在旁默默聆听的男人终于再也无法深沉下去。女孩的那些话就像是风筝上的那根线,将原本早已飞得迷失的风筝一点点的拉扯回来。可不知,那只风筝已经破粹得不想被女孩看到他丑陋的模样,所以他宁可扯断,哪怕有一天会摔得粉身碎骨。
      女孩静静地注视着他,那漆黑的眸子渐渐地布满起水气,亮得似乎能够照应出男人的面容,可却始终没有在男人面前滑落。
      女孩倔强地别开脸去转向一边,一行泪水轻轻滑过又被她不着痕迹地抹去:“可是我已经认识你了,相信着你,想着你,爱…着你。那你让我怎么办?你说让我忘了,你说让我离你远点,我也想忘啊!你真以为我没有自尊非你不可吗?可是我忘不了怎么办。就像今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让我怎么对你视而不见。是你说的我可以相信你的,累的时候可以靠你肩膀的,是你让我习惯的,所以我现在做不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怎么办!”我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撕扯着嗓音,哪怕早已喊破了音节,哪怕早已哽咽地含糊不清,我就是想全都说出来,因为我知道这样的勇气或许只要一秒的犹豫我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听说你父亲给你安排了一门不错的婚事,是卓氏的卓琦,听说那个很优秀。”陈衍易冰冷的话语就像一盆冰水将我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浇头,甚至于一时我都无法相信我的耳朵。
      我磕磕碰碰地说:“可~可是,你知道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你觉~觉得这桩婚事好吗?我甚至都不认识那个什么卓~卓琦的,可是他们明天就要宣布我们的婚事了,你觉得这样好吗?好吗?”
      “粟然。”陈衍易扶住我颤抖地肩膀,极其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飘进我的耳朵:“爱情并不能成就婚姻,而婚姻也不仅只有爱情。我说过的妥协或许就是另一种机会。对于你,或许这是最好的一条路。粟然,不要任性,我会祝福你的。”
      所以,‘我爱你’这句话对他来说就是我的任性。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寻找着一丝丝谎言的蛛丝马迹,可是找不到,他藏着太深,深到让我不得不信以为真。不,我一点点地后退着,挥掉他的双手。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已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害怕,直到后背装上车门。
      “停车。”此刻的念头我只想离开这里,离开他的面前。我下意识地去扳拉门,可怎么也打不开:“开门,给我开门。我要下车。”我尖叫着,像个疯子似地拍打着车门。
      直到车缓缓停靠在路边,门锁啪嗒一声,几乎是同意瞬间我连爬带钻地从车里出来,蹲在路边一阵干呕。
      车子呼啸而去,就像他从未出现。我扶着身旁的一棵树站起,靠上上面不停地喘息着。看着身后没有尽头空无一物的夜路,我突然笑了,放肆地用尽全力的笑了。
      原来,一切都是梦。什么幸福,什么爱情,粟然,你注定就是被抛弃的那个。你活着,只是一味地见证着你有多不幸。

      司机望着后视镜看着镜子渺小的身影此刻更为的单薄,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道:“陈先生,这条路本就偏僻没什么车经过,现在又是天黑的,这样把一姑娘扔在这里真的好嘛?”
      陈衍易低着头按压着眉心,只是几句话让他已疲惫不堪。她的那句‘我爱你’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多久,只是在听到她说出时,他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在等着她的这句话。这样的了悟让他害怕,他一向都是意志坚定清楚着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何时他的心思他自己都模糊不清。所有他更要将她推开,宁愿伤害着她,伤害着自己。
      他亲身体会着有多痛,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适可而止。他承认,那年自己的任性,他错了。他不该将这个女孩拉入这个局里。
      “叫一辆的士来梅山公路。”陈衍易拨通了手机,对着电话里的人吩咐道。“马上,五分钟内必须到。”

      的士离着灯火通明的城市越来愈远,最终拐入一条僻静的小路,在一幢小洋房前停下。我浑浑噩噩地推开车门,托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地走入我如地狱似的城堡,眼前早已目空一切。
      直到被人叫住名字,拉住我的手臂恶狠狠地将我拉了过去: “粟然,你很想要逃吗?可你要看清楚现实,你是逃不掉的。”头顶的声音带着怒意。
      他的背后那车鲜红的颜色刺激着双眼,清醒着脑子。我一点一点地抬头望上去,是卓琦气势汹汹的脸。
      “很生气吧,只是我突然逃跑。那你该想想,让我嫁给一个不愿嫁的人难道就不该生气嘛!卓琦,我现在就很清楚地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不会,我根本就不爱你。你还要娶我吗?”我的头被他按在胸前,他的心跳得似乎很快,反而我越来越平静。
      “你很期待我会提出悔婚嘛?可惜你会失望。粟瑶,乖乖做我的新娘。没有我卓琦,还会有很多个李琦、张琦的出现。粟家大小姐,你的婚姻从来由不得你来选择。从你出生在粟家的那一刻,你注定已成为粟家的牺牲品。”
      “是啊,从来,选择都不是我的权利。”我从未有过的平静,没有愤怒没有伤心。对于早已看清的事实,我又何必再浪费任何的情绪。“卓琦,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和你相亲,愿意像个木偶似的陪着你演戏!真因为我不敢?哼,的确我是不敢,因为粟家霖这次玩得太大,真真是让我不敢了。他为了嫁给你,竟然匿藏了我母亲。想必我们母女三人的故事你也知道吧,我母亲精神还不正常。可是为了逼我嫁给你,他粟家霖不远万里去维也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瞒天过海地将一个大活人藏了起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可是卓琦,你这样得到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新娘又有什么意思?”
      “那你一定得和我结婚。有卓家在,粟家霖就再也不敢对你和你母亲做什么了。”卓琦低头看向我,非常的郑重和认真。
      我不禁在心里冷笑:“我明白了。对于你们来说,你情我愿真的不重要,利益才是巩固婚姻最坚盾的,原来我根本逃不掉。”
      粟然笑了,这是卓琦第一次看着她笑得那么大声。也是卓琦第一次看到有人还可以笑得那么凄凉。他紧紧地将她揉在怀里。
      “粟然,好好呆在我身边。你会幸福的。我会给你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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