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留情多少年》飞墨流烟

5、莫回首，前情往事上心头（3）

　　撕

　　衣帛破裂的声音

　　他抬头，那柄长刀被月魄震开去，可因为慢了一步，只是勉强化去招式，刀气纵横，在那柔美的肩上很狠的划了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紧接着又是一刀趁势袭来，刀剑相接，玉制面具应声而裂。惯力让白衣少年向后连退几步才勉强平息胸口翻腾的血气，好狠的一刀，连自己都几乎挡不住，这使刀之人人必是军中主将。

　　“咦”来人似乎同样未料到有人能连接自己两刀,定睛看来。一看之下，两人俱是一震。

　　“想不到是名震天下的鬼族将军擎天。”月魄冷冷的道

　　白玉的剑光下，少年的脸美得让人不敢直视。横眉利目，眸光俏寒，直盯着稳坐马上的鬼族大将。

　　看一眼那染血的白袍和碎落一地的白玉面具，虽然被那突然显现在眼前的绝美风景所摄，擎天还是迅速收回神来，“御剑之神？”

　　周围正与残军缠斗的鬼族士兵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呆呆的看着这个美得可以摄去人的呼吸的神，仿佛全世界的光采都集中到他身上来了。

　　原来美色也可以成为一种致命的武器，擎天冷冷的扫视一眼战场，这一瞬间的分神，对于一个高手而言足够一击必杀了。

　　“不错，”少年眼中暴出惊人美艳的光芒，如同魔咒一般，纤长的手指下，白玉色的剑清凌凌的一声啸叫，仿佛也因为遇见可以抗衡的敌手而兴奋起来。

　　“想不到还有这么好的战利品，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呀。”擎天哈哈长笑，横举起长约六尺的□□，目光中透出残忍的阴芒：“真是漂亮的玩具，但愿我可以把你活捉回去。”周围顿时
　　响起一片□□声，在这阴惨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恐怖。

　　听到对方大将对月魄放肆的侮辱，日濯不由自主的咬紧牙，提刀就要上前，却被月魄横剑挡在身前。

　　“现在上来逞什么能，不自量力，退下”月魄淡淡的说，

　　明明是一句毫无气焰的话，一如他平日里淡漠冰冷的语气，却叫他做声不得，只得退后一步，紧张的看着这白衣的少年将军独自立在那儿，低下眼帘的清泓，眉毛微皱，似乎在想应变的方法。“你以为你可以抓得住我？！”少年的语气依然平淡，却带着一丝轻蔑与不屑，握剑的五指间透出些微银光，只有被他护在身后的日濯才能看见，知道他是借着几句话的空隙调动真元。

　　“不过，”眼帘下的眸光闪过一丝寒芒，

　　“这样撕杀也没什么意思，我们的援军也快到了，将军想要一时间制住我恐怕也是不可能的。我看到不如我与将军打一个赌。”半晌他抬起头，挽起一道剑芒，冷冷道：“我与将军单挑一场，若将军赢了，我便任你活抓，若输了，便把命留下，如何？”

　　擎天不由一怔，想不到明明处于劣势，眼前这个少年居然还有胆量和自己谈条件，而且还是这般的气定神闲，毫无畏惧，一语就切中要害，不错，刚刚有探子来报，说是敌方有回援，自己的确是要速战速决。他目光一转，阴笑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若是平时说说这话我恐怕还会有犹豫，不过你已苦战这么久，难道还以为可以击败我么。”他举起尤自尖利啸叫的魔刀，利笑一声，掩过内心的震动。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少年抬起头，剑尖微斜向地，铛的一震，清音回荡，他就在那儿立着，目光浅浅的照着血染的战场，仿佛世间万物都不曾在他心底留下半点尘埃，立在那，仿佛就是一柄寒气迫人的剑。

　　“好，我到要看看被誉为天界第一的剑神究竟有什么能耐。”看着眼前的少年如此镇静，擎天哈哈大笑，却没来由的心里一空，长刀在手，发出嗜血的尖利的啸叫声，“这把是魔界兵器库里排名第一的“虚无”，能击魂摄魄，被斩于此刀，元神会悉数没入刀中结界，剑神小心了。”

　　风扬起带着杀戮气息的血腥气味，长刀有如鬼哭般的啸叫声回荡在山谷里，仿佛无数饮恨于此刀下的鬼魂的哀歌，阴气重重，让人毛骨悚然。，擎天凝视着这把陪他征战沙场数千年的宝刀，一时间仿佛想起当年自己初次受封，得赐宝剑的情形，人马倥偬，江山多少年，自己曾是那么一个不可一世，英勇无畏的天之骄子，面敌无数，怕过谁来。眉色一皱，指尖在刀上一拭而过，豪气顿生：“看我今日便以汝之血祭此刀！”

　　盯着那把长刀，日濯的瞳孔收缩起来，“虚无”，生命当真是空落落的一场虚无，长年征战，耗尽了多少人的生命。想起来，似乎也就是数年前的一次阅兵，父王曾经指着那个白衣的少年，指着他身后黑压压看不到边的三军将士严肃的对他说，他们，是整个天界的骄傲，是牺牲了青春和热血，换取我们安定与和平的勇士。那个时候，年少轻狂的他尚且不能理解在那个本该热血沸腾，壮志凌云的时刻，为什么父王眼中会反而突然涌起的难以言说的无奈和愧疚，可当他身处修罗场，看到一天前还同袍同泽，言笑尽欢的战友已化做腐骨时，心里何尝不是空茫的难过呢。眼前白衣带血的月魄，连束发的年纪都还未到，却已在这片疆土上征战了几千年，那柄长剑，象这样，守护了多少象他这样无知而又轻狂的人？若是他这一战死了，该怎么办，他睁着眼，看着他肩上兀自浸染得腥红一片的血，他的元神真的会没入那一片虚无么，那么茫茫三界，他又去向谁偿还自己一生的悔恨呢……

　　暗红色的刀气喷薄而出，血色铺天盖地，长刀起，红光如暴怒的龙，在山谷啸叫着，带起天边滚滚惊雷，令人魂飞魄散，阵中惨哼连连，就连擎天自己军中道行稍浅的小妖都被这纵横的刀风割得血肉模糊，他用真元护体，在这血雾中也只能看到眼前的那一袭白衣，斜斜的立着，纹丝不动，仿佛就是天地辟易于眼前，他也可以这么落落菁华的立着。

　　刀落，电闪雷鸣

　　剑光倏然而生

　　刹那间犹如一道破开乌云的闪电，那一身落落菁华，有如雪色的孤鹤，冲天而起

　　漫天的剑华，白色散漫，衬着妖艳的红，犹如落了一场盛美的樱花

　　一剑

　　擎天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那一剑，那一剑他挡住了，那如同世上最美的舞的一剑，叫人眼花缭乱的一剑，犹如漫天飞舞的樱花的一剑，他挡住了。

　　可是他也没挡住，他瞪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少年没有握剑的手，

　　那只手，纤弱，白皙，匀称的手，此刻已稳稳插入自己的胸膛。
　　血，慢慢的，一点点顺着透体而过的指间滴下，随同一起流逝的，还有生命。
　　“你忘了，我也是把剑。”少年轻哂一声，语气清冷，却没有残忍，慢慢抽出手，血犹是热的。

　　刀落尘埃。

　　虚无，生命始终是场虚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