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入梦》观照自心

9、夜宿别院

　　胤禛刚将我的手包扎好，一名青衣男子走了过来，打个千儿，单腿跪在地上，我认出他是刚才制服歹徒的人中的一个。
　　“奴才们护主不力，使主子们受到惊扰，请主子责罚。”他面朝地，不敢抬头。原来他们是大内侍卫，奉命暗中保护两位阿哥，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
　　“罢了，这种事原在意料之外，你们几个倒也还算机灵，终是把人救下了，恕你们无罪，起来吧。”胤禛虽不怪他们，却仍一脸严肃，丝毫不见了刚才替我包手时的和善。
　　“谢主子。”那人站起身来，却仍不敢抬头，立在一旁。
　　“将那几个歹人送给九门提督，问问他是怎么治理的京城治安，光天化日之下，竟发生这种事情！”他的语气中透着威严，让人不敢抗拒。
　　“嗻。”那人领命，急忙退下了。
　　我看这气氛紧张，也不敢说话，只好看看胤祥，他立刻会意了，嘻嘻哈哈道：“四哥，别生气，这些事让下人们去处理吧，看你的严肃劲儿，人家苏姑娘都不敢说话了。”
　　“她也会怕？我见她刚才可是连怕死都不怕。”胤禛话里有些埋怨，可口气明显缓和许多，虽是面对着胤祥，眼睛却看着我。
　　我吐吐舌头，肩膀一耸，朝他无奈的笑了一下。

　　“年羹尧代小妹如月，多谢两位阿哥和苏姑娘的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年羹尧却在此时，朝我们跪了下来。
　　“快起来，今儿个谁遇到此事都会帮忙的，更何况我们还有过一面之缘。”胤祥忙将他扶了起来，“看你刚才身手不错，没想到还是个文武全才，此次若高中皇榜，日后前途必无可限量。”
　　“十三爷过奖了，如果以后二位爷有用到年羹尧的地方，小的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必客气。”胤祥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胤禛没有说话，只看着年羹尧，微微点点头。
　　我看着眼前一幕，心想，这恐怕就是他们日后君臣缘分的开始了。
　　“二位爷，小妹眼下仍未苏醒，可否让小的先行一步，带回家医治。”年羹尧看向如月，又看看我。
　　我知他是询问我是否和他一起走，忙说：“还有我，出来了一日，我也该回去了。”
　　“你们当然能走，看病要紧。”胤祥答应着，回脸看我却说：“你却不行。”
　　“为什么？”我有些不忿。
　　“你这个样子回去，就不怕吓着你家人？”胤祥指指我的手，用戏谑的眼光看着我。
　　我低头看看，袖口已被刀划破，沾满了血，手腕上的伤口虽粗略包扎过，确仍向外渗血，若是爹和云儿见了，肯定会震惊不已，其冲击力不会比上次跳河来的小的。我几乎都能想象到他们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的表情。
　　“这怎么办？”我苦笑一声。
　　“这附近有我一处别院，你先去那儿，让大夫重新把手包扎了，换身衣服再说吧。”胤禛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显然早就想好了。
　　“那小的先行告退了。”年府的马车已被人牵来，年羹尧将如月抱上了车，回身看我一眼，眼中透着不舍，却有些许无奈，嘱人驾车走了。

　　“我们也该走了。”胤祥将还有些犹豫的我扶上了马车。
　　“对了，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原来那个名字是骗我们的，对不对？”对这个问题他只怕是憋了很久了，一上车就问了起来。胤禛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容容，苏容容，有容乃大的容。”我大声回答道。

　　马车渐行至一条僻静的巷子，在一处样式清幽的院子门前停住了，随行下人前去拍门，胤禛走在头里，我和胤祥紧随其后。
　　“呦！主子您来了，怎么也不派人知会一声，奴才们好准备准备。”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打开门，看见胤禛，忙打个千儿，迎了上来。
　　胤禛也不说话，只径直朝里走去。
　　“十三爷吉祥。”那年轻人看到了我和胤祥，“这位是•••？”
　　“免贵姓苏，叫我苏姑娘好了。”我自我介绍到。
　　“原来是姑娘。”那人好像恍然大悟，可能是看我穿着男装好奇，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姑娘！原来是你！”他忽然一拍脑门，猛然想起什么似的。
　　“你认识我？”我有些惊讶。
　　“你忘了，你那天跳河，不不不，掉进河里，是我把你捞上来的。”他很激动。
　　“李卫，不得胡说！”胤禛在前面听得真切，回头喝了一声：“快去请个大夫来。”
　　“嗻。”李卫看见了我的手，心里明白了，答应着跑了出去。
　　“李卫，他就是李卫！”我一惊讶，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怎么，你认识他？”胤祥看着我。
　　“不是，只是觉着名字有些耳熟罢了。不过，也可能认识，我曾掉到河里一次，受到惊吓，那之前的事全不记得了。”我不知该说什么好，编个理由解释。
　　“哼，掉到河里。”却听到胤禛在前面冷冷的哼了一声，似有嘲讽之意。
　　胤祥听着好奇，还想追问下去，看我的样子不想说，就不再追问了。
　　来到厢房，胤禛吩咐了丫鬟给我梳洗更衣后，便要离开。
　　“今儿个天色已晚，我要先将十三送回宫里，过会儿大夫来看过后，你就先在这住上一晚。”他见我面有难色：“你家里我自会派人知会，就说年小姐留你在年府过夜，让他们不要担心就是。”
　　我听他语气坚决，毫无让人否决之意，只好答应了。
　　“等过一两年，我在外有了自己的府邸，就不用急着赶回去了。”想是胤祥见是因他而耽误了我回家，有些愧疚，自言自语道。

　　他们二人走后不久，李卫便将大夫请了回来，给我重新换了药，又开了几副消炎去火、镇静安神的方子，让下人去煎了。
　　“李卫，你先别走，我还有话问你。”我见李卫要和大夫一起退下，忙喊住了他。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四爷走时说了，让我们照顾好姑娘，您有什么事只管说。”
　　“你刚才说你曾把我从河里捞上来是怎么回事？”我仍对刚才的话念念不忘，忙要问个明白。
　　“也难怪您不记的，那日我正陪主子在河边散步，远远的就看见您一个人站在河边发呆，主子说您面色不对，让我过去瞧瞧，谁知话音未落，您就跳到河里了，主子忙让我下河将你捞了上来，你上来时还迷迷糊糊的，我见你家人来了，便跟主子走了。想来连你家人都不认得我，就别说您了。”他说着那天的经过，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那么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可要多谢你。”我起身就要给他行礼。
　　“您可千万别，要谢就谢我们家主子吧，是他让我救的您，您只要以后不再伤害自个儿就行。”他忙扶起了我，眼睛盯着我的手腕。
　　他一定是以为我自己又想不开，自己割伤的手腕，我看出他的想法，忙向他说了刚才遇到歹徒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您又想不开了呢。”李卫听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的看着我。
　　“放心吧，以后碰到任何事，我都不会想不开了，我会在这个世界里好好活下去的。”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晚上吃过饭，想是药里加了安神的东西，有些倦意，早早就睡了，躺在床上，回想今日的事情。
　　算上今天这次，他已经救过我两次了，这个人情可大了，以后该怎么还呀？脑子里胡乱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