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未平》仰望明日

29、弑鹰教主

　　正说间，一袭白衣出现在酒楼门口，身后的阳光慵懒随意的席卷着，他的光华却也柔和夺目，只是身旁的暗红色身影却有些打破了这种温暖的柔和，显得有些阴沉。
　　而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深青色身影更是让人压抑非常，带着些许晦暗的阴沉，径直走到了欧阳飞鹰一行人的桌前。
　　“赛华佗今日生辰，敝教教主特意前来恭贺。”江凌殇上前一步，微微倾身，作礼道。
　　赛华佗淡淡打量了一眼那个面目阴沉的人一眼，微微颔首道：“区区庆生宴，怎敢劳教主大驾？”
　　欧阳飞鹰眯了眼，终于有了印象，“木子青？！”
　　“城主竟然还能记得属下，木某真是受宠若惊。”恭敬的语气，一丝冷笑却透出了不屑。
　　“原来是你，倘若你还记当年的一剑之仇，此刻就尽管来取我性命也就罢了，还弄出个什么‘弑鹰教’，花费这许多手脚，岂不麻烦至极？”
　　“城主说笑了，当初没有城主的那一剑，也就没有今日的木子青，”眼神中的杀气微微凝聚，皮笑肉不笑道，“况且今日城主有个这么孝顺这么优秀的儿子在身旁，我哪里还敢打城主的主意？”
　　“不知今日，众位到底有何贵干？”明日有些厌恶于木子青的阴冷，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赛华佗爽快人，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倘若老夫没猜错，想必赛华佗已经拿到了剩余的两张羊皮卷了？”
　　“不错，”
　　“另外两份在老夫的手上，”
　　明日静静的看着，也不回答，早已心知肚明的事情。
　　“想要找宝藏，必须四份合在一起。”
　　明日心中已有些明白他今日的目的了。
　　“我并没有自信能从公子手中夺得另外的两份，而公子，可有自信从我的手中夺取那两份？”
　　“没有！”明日回答的很干脆，并不为它，既然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又何必白费力气？
　　“那么，不如你我二人合作，先找到宝藏，至于找到以后宝藏归谁，你我那时再一争，如何？”
　　明日笑着问道：“可惜教主没有搞清楚，我是否希望找到宝藏，倘若我本就未对宝藏怀有企图，只是想阻止教主你得到宝藏，那又如何？”
　　“不，你会去找的。”
　　“哦，为什么？”
　　“只要宝藏没有被找到，寻找就不可能避免，流血和杀戮也不可能停止，而你，不能将一个充满杀戮的烂摊子扔给皇甫少主。”
　　“看来，教主对我知之甚多啊！”
　　“枫儿来的这几个月，可是对你的才华赞不绝口啊，我或多或少也能窥之一二！”
　　“既然如此，愿大家合作愉快。”明日举起了杯子。
　　木子青接过红枫公子递过的酒杯，笑道：“公子的才智果然非常人可比，相信今后不论合作还是相争，都会令人愉快。”
　　“但愿！”明日抬头饮了杯中酒。
　　江凌殇丝毫没有差异于明日的爽快，倒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光飘向了静坐桌子对面的柳思朔，柳思朔冷冷的直视着他，毫不退缩。
　　江凌殇收回眼光，嘴角却挂出了些许笑意。

　　木子青饮尽杯中酒，转眼四顾，打量着众人，目光遇见柳思朔，微微一笑便开口道：“柳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不劳你费心！”面对着自己的杀父仇人，谅是温柔如她也不禁齿寒，面露怒意。
　　“柳姑娘可是比小时候出落得更加漂亮了，只是脾气倒也跟着变大了，想柳公谦谦君子，难道没教姑娘修身养性之道么？”
　　“你还有脸说么？”柳枝倒是早已不耐他的虚伪嘴脸，冷冷地讽刺道。
　　“原来柳姑娘还在为令尊之死而怨我，只是，我以为欧阳城主那般迫害你柳家，当是你最大的仇人了，柳姑娘都肯尽弃前嫌，而柳公之死原非我本意，柳姑娘倒不肯原谅了么？”
　　“教主若为赛华佗生日而来，水酒已经喝过，若为结盟而来，我也已答应，想教主教务繁忙，现在再逡巡酒桌之间恐怕不妥了吧！”明日如何看不出他的离间计，当即面色一沉，寒声道。
　　“赛华佗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么？”木子青却毫不在意的笑笑，“其实我今天还是慕女神龙大名而来，想必就是这位了吧？”
　　目光熠熠，女神龙不退不拒，坦然而对，未作答话。
　　“果然气度不凡，难怪能让赛华佗倾心，只是可惜了他的一片真心！”他话中故意不提鬼见愁，却单说辜负了赛华佗的一片痴心，实则暗暗讽刺鬼见愁的情感一文不值，让鬼见愁心中恼火不已。
　　女神龙却看出了他的诡计，只是从桌下伸出纤纤葇荑，安抚着鬼见愁紧攥的拳头。
　　冷冷地看着他道：“我与长风的感情无需他人的挑拨，他既对我痴心一片，我必也会抱以深情，至于他人，”美眸有些无奈的扫向明日，却发现明日神色如旧，依然灼灼其华，未见情伤，心中不禁轻松了些，“只叹此生无缘了吧！”
　　女神龙向来寡言，即使单独与鬼见愁相处，也绝少说出此等温柔心声，只是今天，女神龙不禁为了还击木子青，更是希望鬼见愁能够明白，她对这份感情的珍惜。
　　“原来你对鬼见愁的深情只是因为他对你的痴心么？这算是深情还是更应该称之为负疚？”
　　“她既对鬼见愁真心一片，何来负疚一说？”明日心中明白，此人必是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不禁更加厌恶，“倒是教主，在在下的庆生宴上如此挑拨离间，不肯给在下面子，在下不禁要对教主合作的诚意产生怀疑了！”
　　平静的口气中隐含威胁，木子青不会没听出来，当下只得抱拳笑道：“既然如此，属下告退，欧阳城主多自惜福！”
　　转身离去，霜飒随即跟上，江凌殇却也抱拳笑道：“ 今日欧阳兄生日，在下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就送祝福一句，愿来世你和女神龙能够白首偕老！”
　　隐隐合了女神龙刚才的那句“只叹此生无缘了吧”，众人如何看不出来他的故意曲解，却不知鬼见愁的面色寒了又寒 。

　　原本热热闹闹的庆生宴被打扰的众人都有些尴尬，明日纵舌巧如莲，但见鬼见愁神色也自知积怨深重，误会难解，只是，他已不想再多费心血。
　　他早已倦了。

　　夜，深沉；月，如钩。
　　人生轮回，几多痴缠，自古至今，演绎往返，纵，身前爱至深，恨入髓，到底不如一抔黄土，三两声叹。
　　偏有人，舍不得，搁不下，挽不住流水落花，空赋情，却陷入，爱恨嗔痴，只留得，人心伤点点，不觉韶光晚。
　　惯看了秋月春风的情种，又怎知，望遍红尘纠纷的秋月春风，一年虚度一年穷，早已麻木了双眼，冷淡了情怀。

　　秋风里，寒灯前，一个俊美的青年仔细捧了书卷，蹙了双眉，怔怔地有些失神。
　　“公子！”脆生生的童音挟裹在微凉的空气里便有了暖暖的回荡。
　　“嗯？”俊美青年抬了头，灿眸如星，婉转流盼，便如银河转移，泻了一地，悉数进了他的眼眸中，荡的人微惶。
　　“秋气渐渐深了，寒易入腑，我熬了驱寒的莲子红枣姜汤，趁热喝了吧！”放下碗，少年有些得意的迎上青年赞赏的目光。
　　“清桐，如今早晚三餐不说，早晚茶点，夜间宵夜，无一间或，你是打算补的我七窍充血么？”明日轻笑着接过瓷碗，轻轻吹了。
　　“哪有？公子你不觉得你最近又瘦了么？脸色也不够红润，也不知那么多的东西你都吃到哪里去了！”清桐嘟着嘴轻声抱怨道，却又转身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薄被盖到了明日的腿上。
　　“天越发寒了，都这么晚了，公子您不睡也不觉得冷么？”
　　“嗯！”明日抬头，望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满满的关怀，温暖而又熟悉：易山，如今，你是否放心了，我被照顾的很好，你呢？在那边过的还好吗？
　　“盛些去给司马夫人和盈盈公主！她们是怀有身孕的人，受不得寒！”盈盈虽已是公主，明日却一直未曾改口，不习惯，抑或，不愿？
　　“就知道公子关心她们，我早已送过去了！”
　　“你越发懂我的心思了！”热气盈盈，晕染的明日连声音都有些模糊，朦朦胧胧，似是那一抹淡淡的愁色也被晕染的淡了。
　　“呵呵！”清桐羞赧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忍住，没开口。
　　“怎么？想说什么？”
　　“我……”望了望认真喝汤的明日，踌躇了半日，清桐还是开口道：“我刚才送汤过去的时候，觉得司马夫人好像不开心，眉间有些郁结！”
　　“哦？”明日停了碗，接过清桐递来的丝帕，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低了眉眼，清桐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伤。

　　不管怎样，她一直都是他解不开的结，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一切事情，他都控制不了情绪，随她而变。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清桐才会迟疑。
　　“鬼见愁不在么？”明日的声音依旧平和，却不似刚才那般轻松。
　　“不在！”清桐摇了摇头，沉默了会，又开口道：“公子要不要去看看她？”
　　“看她？”明日像是有些不解又有些迷茫，“司马夫人？”
　　“当然！”公子这是怎么了！他不是最关心她的么？
　　“我去了又怎样？她之所以不开心，正是因为我，难道要鬼见愁更加误解她吗？”
　　清桐住了口，心里却隐隐地说不出的难受，看公子，嘴角却略噙了一丝笑意，是苦笑，无奈的释然。

　　银辉秋月下，淡淡浮云淡淡愁，夜半无人时，是谁？一声轻叹，消散在风中……
　　微风过处，留下的，又是谁人的叹息？

　　“吱呀”一声，上官燕轻翻了身。
　　夜间视物，对鬼见愁来说，并非难事，知道她还未睡，便轻轻地凑了过去。
　　“燕儿？”
　　无声的沉默……
　　“对不起！”
　　上官燕从不是柔弱的人，但此时她却险些掉下泪来。
　　轻轻地环住她，埋首于她的发际，拼命去吸取属于她的清香。
　　“真的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上官燕僵硬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心中却无限悲戚。
　　“在你心中，我们的感情就如此不堪一击么？”
　　“……”
　　“哀莫大于心死！你是否要等我心死的那一刻才肯相信我？”
　　“对不起，对不起……”
　　为何？为何你一直要对我说这句话？你为何不能明白，我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沉沉的闭上双眼，她也，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