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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婆疑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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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模样去老太太那又是为何?”寻仙皱眉。
青岱知道这事情要紧,一时拿捏不准到底要不要说。
寻仙又道:“我刚从老太太那出来,今个是四叔一家刚回来,你这样哭丧着脸过去总是不好,不妨先说我听听,我给你拿个主意。”
青岱迟疑再三,又想这四小姐看起来和和气气,并不为难人。况且这事情原本也难开口,若真是这样没头没脑的过去,恐怕又真的会惹恼了老太太。“四小姐可知道那崔婆子的事情?”
寻仙一迟疑,却不知怎么深居浅出的大房也会和那守二道门的崔婆子扯上关系。她面上压下惊疑,只沉着声音道:“事情这样大,府里上下都该知道的。那崔婆子又和大少奶奶有什么关系?”
青岱抹着眼泪道:“那日崔婆子嘴里喊着疯言疯语满府里跑,惊了大太太。原本还好好的,后来大少奶奶娘家的表弟来看望大少奶奶留了午饭,在屋子中一块吃着些酒。大少奶奶这些年过得十分清苦,在娘家时候又与这个小表弟情谊甚好,便说了些伤心事。那娘家来的公子忍不住去给大少奶奶擦了眼泪,好巧不巧,正给大太太瞧见了。”她一番话连滚说出,猛的吸了口气,越说越是觉得到难受,又抹了两把泪。
“当时大太太的脸色就已经不好看了,过了几日,那娘家公子再来,便被大太太挡了回去。大太太大约是想起了前些日子崔婆子的那些疯话,就疑心了大少奶奶与那娘家公子有私情。“青岱哭得抽抽噎噎,又道:“大少奶奶向来是个恭顺的人,可大太太疑心越发重了起来,每每拿这事情逼问大少奶奶。先前又去逼问,又说什么若真青白,何不对大少爷生死追随?大少奶奶直言要请老太太做主,她死可以,却不愿担着污名去死。”
寻仙一听,变了脸色,紧皱了眉头道:“这么说来,倒不是大太太要将这事说与老太太了?”
青岱呆呆望着她,不想她会这样问,摇了摇头:“并不是。”
“既不是大太太的主意,大房里头的事情为何绕过大太太直接禀了老太太去?”寻仙轻轻摇着那团扇,一字字剖析着里头的利害关系。
可青岱不明白,勒圆了双眼追问道:“如今大太太要大少奶奶的已死证明青白,若是不同老太太的说,大少奶奶的这冤屈又哪里说去?”
寻仙摇了摇头,又问道:“我只问你,大少奶奶说了这话后,大太太是何反应?可也有说要去请老太太做主?”
这回却是青岱在摇头了。“大少奶奶这般说了,大太太就恼着打了大少奶奶的一个巴掌走了。”
“这就是了,若这事情当真要闹去老太太那,也自有大太太亲自去回禀这事,何至于你去。”寻仙款款的说道,她眉眼一转,又道:“既然大太太已经离去,你不防先不去老太太那,等我去见过大嫂再细思量此事如何?”
青岱遇见这事情原本没个主张,却不想遇见方四小姐。又听她说话温和,条理清晰明白,一时觉得十分可信,更生出了几分依赖来。只带着方寻仙二人沿着原路一道回了清昙院。
再说到了屋前,仍然可听见里头传来的哭声,只是声音沙哑,想是哭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青岱撩了门帘,对着趴在桌子上埋头痛哭那女子唤道:“少奶奶,少奶奶。”
那人哭得伤心,就是连着头都不愿意抬起来,“你禀告老太太了吗?”
“额……”青岱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如何做答,只能目光软弱的看向方寻仙。
寻仙跟着入内,见室内布置十分简朴,一应摆设多是灰褐两色,并不见其余鲜亮颜色。要这样一个地方来磋磨青春颜色,的确该是过得心中苦闷。
“大嫂,我是寻仙。”
伏在那哭泣的人猛的身形一顿,显然是挺清楚了来人的说话。可她仍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虽那哭声断断续续的小了下去,却不见人抬起头来。
青岱晓得她自己的主子的脾气,若不是先前的气急了,必也不会让叫自己将此事告知老太太。这会薄氏正是伤心难堪的之时,她面皮薄,自然是不想将这些叫比自己的小了的年轻姑娘看了去。
寻仙却道:“青岱,你先出去,打盆热水来,我同大嫂先说会话。”
屋内只剩下两人,寻仙就在薄氏对面那张凳子上做了下来。桌子上的茶具显然是被外力扫过,如今正七零八落的倒着。 “大嫂若是想哭,竟可哭个痛快,可哭完之后又能如何呢?大哥过世多年,方家的大房也只余下大嫂和大太太两人,日后总还要再见面。难不成,真要遂着大太太说的一死了之?”
她抬手,去将倒落的釉下春草纹茶碗又重新归拢放在了当中檀木托盘上,一切做来都是十分平静从容。“不过大嫂年纪轻轻,为何又要为着这两句气话同自己为难呢?”
薄氏啜泣声越来越小,仿佛正在凝耳倾听这方四小姐的话。
“去同老太太说了,又有什么用处,恐怕也是同大太太一样。大太太觉得大房的脸面重要,而老太太则是会觉得方家的脸面重要。其实,大嫂是不是有这样的事情,又有谁会真的紧要呢?老太太果真会为此训斥大太太?就算嫂子得到了公道,伤的也只是与大太太的情分。”
薄氏终于抬起了头,一双眼通红发胀,她原本就被这枯燥的日子消磨得憔悴干枯。这两日被大太太这般猜疑羞辱,更是伤心动气。此时听了寻仙的一番话又气又急,寒声道:“我根本清白,为何为了那婆子的两句疯话而这般对我!当年过门不过半年长钦便过世,我们夫妻缘分虽浅,可我对他当真是一心一意,余生也愿意守着他的灵位过日子!为何,为何太太要这样苛待我!”
原本娇花的一样的年岁,却要跟着婆婆一道守寡,膝下又没有子嗣侍弄依靠,原本就已经是十分难熬的日子。恐怕今日大太太的疑心,已经成了一把诛心的剑,狠狠的刺到了薄氏的身体里头。
寻仙目光清明的看着薄氏,“且不说的旁,我只问大嫂,大嫂同那娘家的公子可有私情?”
薄氏愤而发怒,握着拳头道:“我那弟弟今年不过十七岁,比我小上这么多,怎么可能!不过是他自小就寄养在我家,我待他也如亲弟一般,怎么会行这种事情对不起长钦!”
寻仙见她提及此事的时候十分坦荡愤慨,并不像作假。而念及大哥方长钦的名讳时,又是眉目悲戚,想是对过世夫君仍是用情至深。
其实她到底有没有移情,方寻仙也并不是十分看重。她伸过手去劝慰道:“既是如此,嫂子日后别在同他见面了,免得落了口舌。若是烦闷,不如去我屋子里头坐坐,我也正缺人陪我说话解闷。”
这薄氏自从寡居之后也是十分矜持,轻易不出房门。只怕自己这身份走去哪里都叫人不待见,何况当年她新丧,又有些疑心是自己的命格不好克了夫君,如此更是畏畏缩缩,并不多愿和人接触。虽然担着方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可平日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只身边一个丫鬟青岱勉强可说两句话。
若非压抑的时日长,也不会一见自己娘家来人方说了几句话,便触及到了心中凄楚。越想越是后悔,此时又听寻仙是带着好意来,不免对她也柔和上了几分。
“这些都是往后的事情。”薄氏从袖子只给你抽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如今太太不信我,我又如何是好。”
寻仙又温声软语着说道:“大太太许也是心急了,大嫂为大哥守节多年,大太太又怎么会不怜你重你。只待过几日有人分析一二,自然也会想通了。可若是将这事情捅到了老太太那处去,倒真是绝了情分了。”
薄氏并不知个不知轻重的人,先前是气昏了头,一怒之下让青岱去请的老太太。如今平静下来再细想,果真是觉得此举逾越不妥,心下不禁有些后怕。再看向方寻仙已经多了几分感激。
寻仙这般才安抚了薄氏,正想着是否要趁了此时去大太太那,却听见青岱急匆匆的进来。“大少奶奶,老太太……老太太带了二太太来了咱们院子。”
薄氏一听,才稍稍回复血色的脸又刷的白了下去。“怎么……老太太会来的?”
青岱发急着道:“奴婢并到老太太屋子去,老太太不该知道这事情呀。”她愁着一张脸,想了想,忽然脑子一个激灵:“啊!我先前出去时候见到五爷鬼鬼祟祟的在咱们院子外头。”
寻仙回想刚才在老太太屋里,见到方怀云去时的确满脸通红冒着汗,难不成果真是偷听了此事去了?
“大少奶奶,可怎么是好,老太太让您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