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化妆盒

29、第一笔钱

　　徐桥推门进去。银行门口的保安特地多看了她两眼。大年初一就一大早来银行的人可真少见。
　　银行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连队都不用排。“给我看看这张卡里有多少钱。”她说。
　　“小姐请出示一下身份证。”银行职员的声音隔着厚厚的玻璃从话筒传出。
　　看了身份证，银行职员才给她查了余额：“一共一万元整、”
　　徐桥一愣：“这么多？”
　　大约是现在没什么人，那个工作人员也乐得帮她多看看。她说：“是的。一共是两笔入账，一个是6400，备注是工资，另一笔是4600，备注是奖金。”
　　徐桥一听就明白了。她们那儿的工资是八千整，税后的。不过实习期工资只发百分之八十。另外的估计就是公司想给奖励，干脆就给她凑了个整数。她激动的脸红心跳，好像看见了帅哥帅哥还爱她一样。那个员工咯咯咯地笑了：“小妹妹头一个月的工资吧？这么高兴！才进公司就有将近，有前途啊！”
　　徐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给我取两千。”
　　出了银行，冷风吹得她一哆嗦。她手用力抓紧挎包的开口处。那里面是她人生中第一笔收入的五分之一！
　　她觉得自己太不够淡定了，其实真没有多少钱，这基本上是一锤子买卖，再挣就要等到明年暑假了。不过学费5200，加上宿舍费，基本上能够不再花家里的钱了。这两千，好歹是她头一次的工资，总要给家人买点什么。
　　大年初一，商场都不开门。她攥着手里的钱有点发愁。要不，直接发红包？
　　昨晚她把自己织的护膝给姥姥带上了。自己做的东西就是实惠！厚厚的护膝，两层毛线中间还夹棉，姥姥带上，在家里一会儿膝盖就暖烘烘的，直说喜欢。姥姥比较胖，戴寻常的护膝总觉得勒得慌，弹力的也不行，总归是影响了血液流动。这个可以自己像系鞋带一样调节的，真心舒服。
　　爸爸夸她懂事，她把另一副拿出来，心里有点后悔给爷爷的没那么用心。不管怎样，那是爸爸关心的人。北方的习俗，大年夜都是在男方家里过的。这次为了迁就她实习，甚至没有去姥姥家而是把妈妈这边的人都聚在她家过年。姥姥这么大岁数，为了孙女出息还亲自折腾了一回。她是个地道的农村老太太，出个门都做拖拉机三驴子，连个公交都会晕车。爷爷那边人口多，实在不行，只等着年后爸妈去看了。她红着脸解释：“爷爷上午不是总出门溜达吗，太厚的影响关节活动。这个比那个薄……”
　　爸爸倒是很不在意，还觉得这样的正好。也是男人心粗，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才让她“蒙混过关”。
　　站在冷风里想了好久，知道一阵大的过分的冷风拍在脸上。她摇摇头，最近是怎么了，总是不时就会愣神。外面太冷了！她缩缩脖子，快步往家走。
　　刚进门，妈妈听到门响，过来小声问：“发多少钱啊？我闺女也开始挣钱了！”
　　徐桥嘴一咧：“你猜？”
　　妈妈乐了，“发的不少吧？”随后又开始犹豫，又怕猜的多了，又怕猜的少了。徐桥“噗嗤”一声笑了：“还怕我伤心呀！妈，我偷偷告诉你，这次发了一个数！”
　　一个数是指一万。妈妈眼睛瞪的圆圆的，她本来眼睛就大，徐桥现在视力两眼都是2.0，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瞳孔先是一张，又是一缩。她想，原来lie to me里面观察人的瞳孔真的可以啊！上辈子她视力不好，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从没有清晰地看过别人的瞳孔……
　　她亲昵地摇着妈妈的胳膊：“不少吧！比你多一倍呐。不过这是这次我发现了有用的，所以还给我发了奖金！我给你留一半，给自己买护肤品啊！”
　　“呵呵呵，闺女还要给我花钱呐？不用不用，你有这个心妈就高兴。你自己都留着，在外面吃点好的，用点好的。女孩儿都富养，咱家没富养成，你自己争气，就自己‘富养’自己！”
　　徐桥骄傲滴指着自己的小脸蛋：“妈你看看我的脸，就我这样，这样的，还用得着‘富养’吗？一看就是从小保养的！”
　　妈妈：“别说，闺女用的啥护肤品啊？你看现在小脸，啧啧，感觉掐一把滴的都是牛奶。还是大连水养人。”
　　徐桥忽然想，正好劝妈妈好好保养保养！她揽着妈妈肩膀，说：“妈也得保养啊！你看，你早上洗脸，扑两把水完事。水啊乳啊的，着急了就不擦，这哪儿行啊！你等着，晚上我给你做个面膜啊！”
　　去柜子里翻一翻，妈妈用的都是妮维雅之类的。她有了计划，等回去之后一定要给妈妈买一套好的用。洗面奶，水，精华，霜，眼霜，还有防晒，都要买齐全了。
　　“妈，中午吃什么？”徐桥贱兮兮地跟在妈妈屁股后头。
　　“还吃啥？吃饺子啊！”
　　“啊——还吃饺子啊？昨晚上吃的饺子，今天早上吃的饺子，今天中午……就不吃了吧？”
　　妈妈逗她，“早上吃的是昨晚剩下的，中午给你换了个馅儿，不一样！”
　　徐桥哭兮兮的在后面撒娇：“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我想吃红烧肉！”
　　“红烧肉！你不减肥啦？”妈妈虽然不答应，手却不自觉的往冰箱冷冻室伸。“桥桥，还想吃点什么？蒜台，想吃吗？”
　　“想吃想吃!我给你切呀？”
　　正说着话，小弟睡眼朦胧地晃悠过来。他是二舅家的孩子，大哥是大舅家的。他们三个小时候都在老家，在一起住。“姐，有零食吗？”
　　徐桥没说话，妈妈倒先说：“睡到中午才起，现在知道饿了！给你热几个饺子吧？”
　　小弟赶紧说：“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妈妈说：“不麻烦，挺快的，十分钟就好。”徐桥偷笑，小弟明显不爱吃嘛！她把妈妈推出厨房：“哎呀！你歇一会嘛！歇一会呗？不用你管啦。”
　　小弟在背后比划了个“谢啦”的手势。往客厅走时路过储物柜，徐桥拿脚踢了一个柜门一下，示意小弟在哪里，小弟贼兮兮地打开柜子刨东西。过年家家都准备好多零嘴，瓜子，花生这些常见的，还有小孩子爱吃的各种薯片果冻之类的。堆的太多了，小弟一掏里头的薯片，把放在外头的东西哗啦啦捧掉了一地。赶紧一把抱起来，全都塞进去，可怜兮兮地抱着一袋放在外面他不爱吃的锅巴，不敢再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