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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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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卧室内)
凝寒忙探向展昭脉门,脉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冷月,扶他起来,我要帮他运功疗伤!”
冷月扶展昭坐直,脱掉染血中衣。
凝寒赫然看到了展昭左胸口,穿胸而过的陈年伤口,她瞪大了眼睛,当年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
展霄宏举剑刺向小赵恒(展昭),长剑贯胸。
……
凝寒在崖下寻到孩子的尸体,胸口并无刀伤。
……
凝寒挥掌攻向展霄宏,却打在了展昭身上。
……
凝寒宫中,寒毒发作的展昭。
……
凝寒将功力注入展昭体内,却发觉展昭体内有种力量,几乎要把自己吸干。
“宫主!”冷月发觉了凝寒的异样。
凝寒咬牙道:“那日,他替莺儿挨的一掌,催动了他体内的经脉运行,他原来被展贼封住的内功,已经恢复,他的内功,在某些方面尤胜过我……”
冷月想挥袖将二人隔开。
“别动!”凝寒制止,“若是现在停止运功,他将因此丧命,我也会走火入魔……”
“可是若再坚持,您……”冷月不忍心。
“我必须救他!”凝寒闭紧双眼,催动全部功力。
一个时辰后。
凝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倒在展昭身后。
展昭也软倒在冷月怀中。
“宫主!”冷月扶展昭躺下,转身来到凝寒旁边,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凝寒满头青丝,已皓白如雪。
“宫主!”冷月哽咽了。
凝寒虚弱地摇了摇头,“送我回去!”
冷月擦擦泪,用力搀起凝寒。
(第二日清晨)
凝寒来到展昭床边,坐下来,认真的端详着这个沉睡的少年,那眉眼,那额头,那沉静如水,温润如玉的性情……
已是泪流满面,凝寒闭起眼。
恒儿,我人世间唯一的亲人啊……
凝寒用手指轻轻的摩娑着展昭的眉锋,鼻梁,脸颊。泪控制不住,滴落在展昭脸上。
展昭的眉头即将醒转,忙走出屋去。
凝寒风离开,展昭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冷月端着药走进来。
“展昭,你醒了!”冷月将药交给旁边婢女,扶起展昭,让他倚靠在自己肩上。
展昭有些茫然地靠在冷月肩上,声音干哑虚弱,“我还……没有……死……吗……”
“在阎王殿里转了好几圈呢!”冷月搂紧展昭单薄的肩,使他坐直身子,不至于再次软倒。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展昭垂下眼,低声说,“我梦到……莺儿……走了……”
“那不是梦……”冷月叹了口气。
展昭怔了一下,浓密的黑睫抖了抖,“是真的……”这句话像是询问冷月,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冷月轻拍着展昭的后背,“你昏迷了三一在,血气还运行不周,多休息,少说话!”
展昭微闭着眼睛,好半天,气才喘均了些,“是谁救的我……”
“是宫主!”冷月轻声说,“你中的那一掌,引得全身经脉逆转,加剧了寒毒,宫主为了救你,把全部的功力传了给你……”
展昭愣愣的看着冷月,“她为什么要救我?”
冷月眼睛转身别处,“我不知道……”
展昭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冷月不再言语,只是一勺一勺将不再滚烫的药,喂进展昭嘴里。
“冷月姐姐……”展昭突然开口。
冷月抬起眼,看向那双清澈若水的眼睛。
“莺儿她……是不是被填了药蛇……”展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冷月放下药碗,“药蛇是不吃死人的,莺儿被宫主……葬在后山了……”
展昭慢慢垂下眼睛,直直的看着枕边叠得整整齐齐的新棉衣。
那是莺儿熬了几个通宵,缝制出来的。
凝寒宫虽然有专门制作棉服的女匠人,莺儿却说她们从未制过男衣,又怕她们记不清自己的尺寸,非要亲自动手才肯安心。
记得那晚,当莺儿将新棉衣披在自己身上时,自己曾问:“莺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公子你对我好啊……”
……
“展昭……”冷月轻轻的推了推展昭。、
展昭抬起头,“冷月姐姐,带我去后山,拜拜她,行吗?”
冷月点了点头,“不过你现在的身子如此虚弱,根本抵挡不住外面的寒冷,又怎么能走到后山……”
“……”展昭动了动唇,想挣扎着起来,却被冷月按住,动弹不得。
“展昭!你又不听话了!”冷月按着展昭的肩,“你现在的任务是休息。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的躺了下去。
(黄昏)
落日的余晖把地上,屋顶的雪镀了层淡淡的黄色,惨淡,清冷。
“他下午可吃了些东西吗?”冷月问待在屋外的小婢。
“公子下午睡醒后喝了一碗参汤,然后又睡了一会儿……”小婢恭敬的回答。
“他没说什么吗?”
“公子只是问莺儿的坟在哪儿。”
“你告诉他了?”冷月看向她。
“奴婢不敢!”小婢吓得跪了下去,“护法交待给奴婢的话,奴婢不敢违背。”
“起来吧!”冷月叹了口气,听到屋子里星星碎碎的声音,挑帘进了屋子。
展昭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棉衣,努力想站起来,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
冷月忙走过去,搀住展昭。
展昭抬起头,眼神中透着期望。
“好啦!”冷月无奈的笑了笑,“带你去拜祭莺儿吧……”
展昭笑了。
(山后新坟前)
山中一座新坟,孤零零的在路旁。
冷月与一名婢女扶着展昭,立在坟前,身旁几名年幼的婢女忙着在坟前摆放祭品。
展昭推开冷月的手,踉跄着跪在坟前,却突然回过头怒视着冷月,“这不是莺儿的坟!”
冷月一愣,别过头去。
展昭猛的站起,却脸色一白,险些栽倒。
冷月连忙扶住他,更加无法不直视他的眼睛。
“你还在骗我……”展昭皱紧眉头,满目凄然,让人不忍再看。
“这是……”冷月并不会撒谎。
“这是座新坟,是刚刚堆起来的,这几日一直都在下雪,可这坟头连积雪都没有,周围的脚印也是新的!”展昭拉住冷月的衣袖,“你为什么骗我……”
“因为……”冷月吃力的搀住有些虚脱的展昭。
“冷月!”后面传来凝寒的声音。
冷月回过头,“宫主!”
展昭抬起头,看到凝寒满头白发,愕住……
“你真的想去拜祭莺儿……”凝寒看着展昭,“那就去忘忧崖吧!”
(忘忧崖)
落日马上沉下地平线,展昭站在崖上,看着夕阳。
“莺儿的骨灰就是从这里扬下去的……”凝寒站在展昭身后,“我没有骗你……”
展昭深吸一口气,慢慢跪了下去。
“我知道,你在怪我心狠,没有好好安葬莺儿,可这玉龙山中,四季寒冷如冬,山土更是坚硬如石,根本无法挖掘墓穴,若浅浅埋了,也会被山中野兽将尸首刨出吃掉,莫不如化成灰,扬在风中……”凝寒虚望着天边,“我凝寒宫历代宫主辞世,皆会以此法处理,当初不与你说,是怕你们中原人觉得此方法是对死者大大不敬……”
“宫主,我代莺儿谢过宫主!”展昭向凝寒俯下头去。
凝寒向展昭伸出手去,又停在半空,顿了顿,收了回来。
展昭从怀中掏出那枚钢镖,镖身上刻着一个篆书的“日”字,展昭的眼神中几分无助,几分凄凉。
“这是展家的独门暗器……”凝寒说。
“我知道……”展昭握着镖身,冰冷的金属紧挨着手心,“那是我大哥的飞镖,杀死莺儿的,就是他……”
“你……”凝寒心疼的看着展昭瘦弱的背影。
“大哥为什么要杀我……还有你们的话……我听不懂……整件事我想不通……”锐利的钢镖割破了手心,苍白的手掌滑下鲜红的血痕。
“展昭……”凝寒忍不住,还是将手放在了展昭的肩上。
展昭猛地站起身,回过头,“有些事,我是不是该知道……”
凝寒走到展昭旁边,与他并肩而立,“有些事,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或者说,你该去问那展霄宏!”
展昭看着凝寒。
“他是害你们骨肉分离的元凶!”凝寒望着白雪皑皑的群山。
展昭向前一步。
“算了!”凝寒回过头,“孩子,等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会有人告诉你的!”
“要等到何时?”展昭问。
“我问你,若是你不知此事,只会由你一人承受痛苦,若是你知道,则天下大乱,你还想知道吗?”
“我……”展昭语塞。
“回去吧!”凝寒转身离开。
展昭望着凝寒的背影,又扭头看向茫茫雪山。
莺儿,我一定要查明这件事,还你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