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父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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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别为了我难为自己。科学的路上虽然要有人奉献，但是我不提倡牺牲自己的幸福。”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没您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天生爱冒险。”
“哦，真的吗？那——”他拖长音调，“舍得离开你宝贝的男朋友吗？”
我闻言眼眶又泛红了。
杨院士拉着我的手，“丫头啊，怎么动不动就哭呢，你那么讨人喜欢，怎么就爱哭呢？”
宠溺的口吻，和我幻想了许多年父亲的语气一样，我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温暖的父亲的气息，象催化剂一般，我的眼泪没命的往下掉。
他拍着我的背安慰我，眼眶也渐渐湿润了。
“我也有个女儿，很聪明也很倔强，”他幽幽的口吻仿佛回到很多年以前，“她笑起来也和你一样，好有感染力，让人看了很幸福。”
“因为我的工作和原则，我从小就教导她，要上进，要严格要求自己，要爱国。”他的脸上放出骄傲的光彩，“她也不辜负我的期望，学习非常好，连续跳了三次级，十六岁就考上了北科大的少年班。”
我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忘记了忧伤。
“十九岁那年征兵，我送我最宝贝的女儿穿上了军装。后来97年抗洪救灾，出了意外，昏迷了一个多月，悄悄的丢下我走了。”他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懊悔和心痛把他折磨得象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鲜花和掌声从此离不开我的生活，谁都说我有个烈士女儿，可是她本来应该好好在学校里读书的，才念大二呀！”
他稍稍控制自己的情绪，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不希望再看见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宁愿这个实验迟十年，甚至二十年再成功，也不希望有人因此希望。”
“尤其是你，”他不舍的口吻再次温暖了我的心，“你太需要人关心了！”
我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忽然开口问他，“杨院士，你信天命吗？”
“我从前不相信，但是现在——仍然不相信。”他一定觉得我失望的表情很好笑。
“不相信吗，可是，我是犯的出生罪，你看，我一出生就没的选择。”
桌上的闹钟忽然响了起来，我们俩都吓一跳，该是吃药的时间了。
我头痛地看着那一堆药，皱着眉头把它们按找医嘱一样一样吃下去，杨院士看着我难受的模样，也皱起了眉头。
“出生是天选的，但是前途是人为的。我是能帮你改变一切，但是你，放得下生前身后事吗？”
我轻轻搁下水杯，“从前放不下，但是现在我能放下了。”
“丫头，别那么快做决定，你不征求小三的意见吗？”
我的眼眶忍不住又潮湿了，“杨院士，您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我和他一样痛苦吗？什么都忘了，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下次会把实验方案和协议带过来，实验人员要有个磨合的过程，你可能要提前进实验室，所以——现在要做的，就好好养身体吧。”
长时间的谈话和思考让我疲惫不堪，我顺从地躺下休息。闭上眼睛，眼前还是小三憔悴的脸，爱太艰难，我们不曾被爱，所以不懂如何去爱人。
“另外，签协议之前你还有机会反悔。”
我假装没有听见。
小三进来的时候，其实我已经醒了。他背着我抽烟，阳光从窗口照进来，他的影子斜投在我的被子上。
等我想起桌子上的照片还没收拾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想小三已经看到了。
那是于笙生日的时候，他带我去海边，我们一起拍的。照片上的于笙和我都笑的很疯，他不帅，我也不漂亮，但是我最喜欢这一张。
“小三……”
他赶紧掐灭烟头，扶我起来。离开暖被窝，一阵寒冷袭来，我忍不住软言求他，“小三，抱抱我。”
他目光一斜，又看见了于笙的照片，手明显颤抖了一下，拿过旁边的羽绒服给我披上。
我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失望，我们的感情，虽然彼此都没有变心，但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小三，如果哪一天我不能在你身边，你会想我吗？”
“环，好好的又说这个干什么，生病的人就爱胡思乱想。”
“嘿，能忘掉我吗？”我学以前调皮的口吻逗他，心里却下了一场接一场的雨。
“忘不掉，”他叹了一口气，“你呀，妖精！”
“那抱抱我嘛！”我用肘碰碰他，“恩？”
他抱着我，象敷衍小孩一样拍了拍我的背，我搂紧他宽阔的胸膛，眼泪拼命的掉下来，既然你做不出决定，那么这段记忆由我一个人来背负吧，你只要过好以后的日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对不起，小三。没能和你生在一起，长在一处，做你的情人，做你妻子。你说要给我做爹还要给我做娘，可惜我没能守住你给的那个天堂。如果有来生，我们生作两棵树，从我长出第一根枝条开始，就学会和你紧紧纠缠，永不分离。
不知道小三有没有注意到，我慢慢地，把家里和我有关的东西，都悄悄收起来，藏进床底的纳物柜。往后他越少见这些，想起我的可能也就小一些。我们不能幸福了，我不能把这个阴影留给他今后的生活，他太孤单，适合一个明媚的女子好好爱他。
我以找工作为借口，每周固定去杨院士的实验室。培训要学的内容非常多，涉及到天文地理，我必须学会依靠简单的工具测量计算经纬度，计算重力加速度，预定的几个考察点，都有大量的数据要记录。而我之前的受教育程度又太低。
课程包括语言训练，简单的工程制图，甚至野外求生，基本的医疗急救。我的脑袋都快塞不下去东西了。但是一看到杨院士兴奋的表情，整个实验组空前高涨的热情，什么苦我都愿意接受。人活着需要亲情，可是在这里，我感受到了和亲情一样温暖的情谊，人与人之间相互信任，相互合作，我不是一个只能消费不事生产的人，我也可以实现我的价值。
小三继续用工作麻痹自己，他的写的曲子越来越晦涩难懂了，而我，也不愿意多去计较。
尽管他曾泪流满面地对我说，“环，我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我知道他过不了自己的关，他做不到。否则我也不用选择逃避。
我和杨院士商定，在我进“时空实验室”之前，会让小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手术，通过催眠和药物来遗忘掉部分记忆。当然，这部分记忆，最主要的是关于我。
手术那天我没敢陪在他身边，手术很简单，不会有危险，我躲的远远的，实在不能多想，我怕我一多想就再也管不住自己，跑回小三的身边。
所以我选择了去看于笙，他的墓前有新放的花束，紫红的菊花，中间配着金黄的满天星，漂亮优雅，是他生前最爱的风格。难道他也知道我的哀伤，所以用最开心的面目来陪我。他总那样，讳莫如深地守着我，决口不提杨小三。小三，于笙，到底我们都做错了什么，落这样的结果。
于是我又一次说了对不起，这次的对象，是于笙。离开这里，可能我永远也回不来了，实验有相当大的危险，我们三个人，算是真正的天人永隔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父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