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3莫毛）莫向风雨觅英尘》锦绣山河

4、第 4 章

　　之前阮氏虽然可怜莫雨，却也感觉到他与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因此阻止孩子们找他玩，如今见他照顾受伤的毛毛，阮氏反而有些愧疚，觉得这孩子有副好心肠，也不再做什么约束了。
　　毛毛年纪小却不笨，这个哥哥之前爱理不理，可他还是在注意自己，不然他平常跑得最快，这次怎么会落在后面？毛毛朦胧感觉到这番好意，更想去找莫雨玩，无奈伤好之前，阮氏说什么也不准他出门乱跑了。毛毛向来是个乖孩子，只好听话地留在屋里。
　　秋月如霜，村民白天干活累了，入夜都睡得早，隔壁隐约传来阮大民的鼾声，旁边小床上的小荷也睡得很熟。
　　毛毛趴在枕头上，望着纸窗上的月影出神。
　　纵然有阮氏的关切，可小孩子对父母始终是充满向往的，哪怕对他们已无印象，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还有莫雨哥哥，都不来看自己。
　　毛毛嘟嘴。
　　现在他是不是也在想爹娘呢？
　　念及此，毛毛终于忍不住悄悄下地，轻轻地推开窗户爬了出去。

　　风摇竹影，秋虫声声。
　　毛毛走几步又回头，心头直发颤，墙角树下阴影里好像藏着许多眼睛，真是可怕……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突然从身旁冲过。
　　是不是吃人的怪物？毛毛想起阮氏的故事，吓得差点叫起来。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他，回头。
　　狭长的眼睛隐隐闪着魔性的红光，少年清俊的脸在月光下也变得有些狰狞了。
　　毛毛惊呆了：“莫……莫雨哥哥？”
　　莫雨认出了他，咬牙道：“不许叫！”
　　毛毛连忙点头。
　　“不关你的事，回去！”莫雨低吼，延小路往村外狂奔而去。
　　“莫雨哥哥！”毛毛迈开小腿追上去。

　　夜里的大侠墓阴气逼人，婆娑树影仿如鬼爪，少年倚树干而坐，双手抱头，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正在努力压制着痛苦，显然他应付这样的情况很有经验了。
　　“莫雨……哥哥！”毛毛好容易才追到这里，上气不接下气。
　　莫雨立即放下手，怒道：“你跟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来看你，”毛毛怯怯地道，“你怎么了？”
　　“谁要你管，滚回去！”莫雨骂着，有点绝望。
　　这该死的毒，该死的咒印！夺去了亲人，夺去了一切！清静了几个月，原来还是摆脱不了它！为什么这种事偏偏要落到自己身上！
　　来自血脉的剧毒在不断地吞噬神智，让他几乎陷入疯狂，大吼起来。
　　毛毛见状连忙过去拉他。
　　“别过来！”被痛苦折磨，原本清亮的声音变得凄厉，莫雨推开他，一拳挥在旁边石头上，石头竟被拍裂成几块。
　　“莫雨哥哥……”毛毛吓得后退。

　　忍住嗜杀的冲动，莫雨始终只是个少年，他再也受不了这样剧烈的痛苦，抱着头滚倒在地，低声呜咽。
　　半晌。
　　一只小手轻轻地拉他。
　　莫雨抬头，眼底红光乱射，尽是凶残的杀意。
　　这次小不点竟然没有害怕，他很小心地抚摸着少年的额头，软软的声音听在少年耳朵里如同天籁：“很疼吗？”
　　少年沉默了。
　　自以为这样有效，小不点就那么蹲在他身旁，认真地、一遍又一遍地揉着他的额头。
　　压抑不住的狂躁，突然开始消减。
　　莫雨没再抗拒，安静地躺在地上，任凭那小手在额上，像是轻柔的风吹过，吹散阴霾，整颗心都渐渐地敞亮起来，亮得胜过满地月光。
　　许久，那手动作越来越小，终于不动了。
　　莫雨睁开眼。
　　小不点还是蹲在身旁，耷拉着脑袋，居然已经睡着了，小腿上的绷带早就松开，散发着草药味。
　　莫雨默默地爬起来，脱下衣裳将他裹好，背起就走。

　　夜里发生的事外人谁也不知道，包括阮氏一家。第二日陈月过来给毛毛换药，她爹是村里的郎中，她年纪虽然小，却真懂得药理，经常给村民们治病。
　　“这不是我扎的绷带！”陈月像大人似的数落，“肯定是你不听话，把它弄掉过！”
　　“才没有。”毛毛抓着后脑勺，心虚。
　　“哈，撒谎！”陈月马上戳穿了他，“快点快点，完了我还要给莫雨送药去。”
　　“莫雨哥哥怎么了？”
　　“莫雨刚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内伤，老村长找我爹去看的，”陈月得意，“现在他的药都是我负责，你看都已经好啦！”
　　才没好！毛毛嘀咕，心道原来是内伤啊。

　　毛毛当然知道那晚是谁送自己回来的，自觉两人有了小秘密，心里很高兴，又开始担忧莫雨的伤，阮氏不让出门，他便天天端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张望，谁知莫雨根本不来找他，倒是小荷天天回来讲跟莫雨他们去哪里玩了，小孩子心思，毛毛更加失落，变得闷闷不乐。
　　等到伤好，毛毛迫不及待地跑到村长刘洋家。
　　“莫雨啊，他出去啦。”
　　“啊……谢谢村长爷爷。”
　　莫雨不在，毛毛失望地往回走，路上遇见小荷，见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毛毛好奇地问：“小荷姐姐，你怎么啦？”
　　小荷噘着嘴：“刚才看到莫雨跟小月在老槐树下，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都不许我看！哼，我也不稀罕！”

　　秋风萧瑟，村中的老槐树在风中发抖，抖落满地的叶子。
　　粗大的树根不知道长了几百年，露在地面，形成许多隐蔽的空洞，大点的甚至可以藏下几个小孩。莫雨和陈月蹲在树洞里，头碰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如今的莫雨与当初大不相同，陈月经常给他送药，又比其他孩子更早认识他，因此莫雨对别人淡淡的，对她却还不错。
　　毛毛待要过去，突然看到前面一个背木剑的身影很眼熟，不由兴奋地叫：“大侠哥哥！大侠哥哥！”
　　叫声引得莫雨抬起头来。发现有人，莫雨不动声色地朝陈月递了个眼色，两人飞快地钻出树洞，若无其事地站起身。
　　毛毛倒没留意这边，兴冲冲地朝“大侠”跑过去。
　　那个“大侠”也认出他：“哈，是你呀！”
　　原来他正是当初那个帮忙取布娃娃的菜鸟。

　　“大侠哥哥，你没去行走江湖吗？”
　　“我当然要去，不过李复大哥说我身上那卷……”菜鸟突然意识到什么，没往下说，“嘿嘿”笑了两声，“总之哥哥我马上就要学到绝世神功了，你要不要跟我混？我罩着你！”
　　莫雨闻言轻轻地撇了下嘴角。
　　毛毛却很崇拜：“神功是什么样的，我可以看看吗？”
　　菜鸟咳嗽两声：“我哪有工夫给你看，你们村张忠请我帮忙找他兄弟呢。”
　　毛毛惊讶：“是张强叔？”
　　“对，就是叫张强，”菜鸟正色道，“他跟村里人出去，几天都没回来了，人命关天，哥哥我怎能不出手？”
　　毛毛懂事地“哦”了声：“大侠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个嘛，我姓钟，排行第二，我爹给我起名叫钟二，”菜鸟也觉得这名字不够威风，尴尬地道，“不过我家很有钱，他们都叫我钟少爷，我还要找李复大哥问问，不陪你玩了啊。”
　　“好的，钟少爷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