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3莫毛）莫向风雨觅英尘》锦绣山河

3、第 3 章

　　接下来一段日子，莫雨过得很是清静，偶尔想起那夜河边的水波，那只带着油腻的包子，不免生出一丝属于孩童的、淡淡的失望，那个小不点再也没有来缠过他，见到他都远远地躲着走，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被身世惨变磨去的少年心性，竟不知不觉地复苏。
　　“小雨哥哥，你真厉害！”
　　“好大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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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小毛毛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莫雨提着鱼篓站在中间，俨然是个孩子王的样子，乱蓬蓬的短发下，俊秀的脸上居然泛着一丝笑意，哪里还是当初见到的那个坏脾气少年！
　　他抓到了大鱼吗？毛毛也忍不住想去看。

　　莫雨早已在留意他，见状不由得意。
　　然而小不点并没有想象中好哄，大概是记起他前日恶劣的行为，毛毛不但没过来，反而退后几步，警惕地将布娃娃藏到身后。
　　“毛毛，莫雨抓到了好大一条鱼！”陈月唤道。
　　我也能抓！毛毛嘟嘴就走。
　　“这条鱼是要吃吗？”
　　“莫雨哥哥烤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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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羡慕地看着那条大鱼，莫雨回过神，有些索然无味，随手将鱼篓递给陈月：“给你。”
　　陈月高兴极了：“小雨哥哥真好！”

　　等到孩子们散去，莫雨假意往村长家走，眼看无人留意，他便掉转方向去溪边，果然，小不点独自坐在桥中间，默默地啃着冷包子，望着水中的鱼发呆。
　　听说他两个月前才掉过水，哪敢下去抓鱼？莫雨暗笑，故意大步走过去抢了包子，恶劣地道：“有什么好吃的！”
　　毛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我的包子！”
　　看着小不点着急，莫雨越发来劲，扬手将包子丢到水里。
　　“你这个坏蛋！”毛毛气得捏起小拳头，不明白这个哥哥为什么总爱欺负自己，“我的包子！你还我包子！”
　　“没有。”莫雨干脆地答。
　　“你赔你赔！”

　　面对毛毛的脾气，莫雨双手抱胸，无动于衷，也有些好奇。这个小不点会怎么做呢？是像之前那样大哭，还是大骂自己？或者不自量力地冲上来打架？
　　然而出乎意料，毛毛没有哭也没有骂，，他气愤地盯着莫雨半晌，突然转身跳下桥。
　　“喂，你做什么！”莫雨真吓了一跳。
　　河中间的水有点深，小不点那么矮，这一下去铁定起不来。莫雨本是安心捉弄他，谁知他竟然这么认真，莫雨登时慌了，忙跟着跳下去救人，他独自在外面流浪几年，颇识水性，可小家伙在水里挣扎起来力气大得很，莫雨也不过才十二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捞上岸。
　　“你……你个笨蛋！”莫雨累得气喘吁吁，将小不点拖过去吐水。
　　“包子，我的包子……”小不点居然还在嘟囔。

　　“还要什么包子！”莫雨骂，“捡起来也不能吃！”
　　毛毛更怒：“小雨是坏蛋！”
　　莫雨闻言眉毛跳了跳：“你叫我什么！”
　　“小雨，坏蛋！”毛毛毫不示弱地挥舞小拳头。
　　“再叫！”莫雨逼近。
　　毛毛往后缩了缩，还是不肯改口，声音低了些：“坏蛋小雨，小雨坏蛋！”
　　莫雨左右望了望，冷着脸将小不点拖进竹林。
　　“坏小雨！坏小雨！”毛毛吓得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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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上，干枯的竹枝冒着火光，烘烤着旁边竹架上的粗布衣裳，毛毛乖乖地蹲在火堆边，抱着布娃娃烤，大眼睛不时看向水中的少年。瘦痩的少年正弯腰剖着一条鱼，脊背上依稀有几道伤痕，这个年纪的孩子都长得快，伤痕色泽已经变得十分浅淡，大概很快就会消失。
　　他被欺负过吗？毛毛突然有点后悔骂他“坏蛋”了。

　　半晌，少年提着鱼回来，穿上衣裳，然后找了根竹竿，自顾自地坐到旁边，开始烤鱼。
　　湿漉漉的短发反而不再蓬乱，将那张俊脸衬得更加好看。
　　少年全神贯注烤着鱼，突然感到背上有点痒痒的，登时惊回神，差点本能地就要翻滚躲避。
　　侧脸，却见小不点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
　　“疼吗？”
　　在稻香村生活两个月，不知不觉地竟放松了警惕，少年有点愣，半晌不自在地侧了下身，避开那小手：“早就不疼了。”
　　鱼肉散发出香味，小不点吸了吸鼻子，馋馋地望着，又期待地望着他。
　　莫雨看在眼里，站起身：“回去了。”
　　大眼睛立即露出失望之色，毛毛嘟嘴，忍着不去看那条鱼，跟在他后面往村里走。
　　走出竹林，莫雨突然停住，回身。
　　毛毛吓一跳，警惕地后退。
　　莫雨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遍，自认无痕迹，这才将竹竿连鱼往他怀里一塞，大步走了。
　　看着手里的鱼，又看看少年秀高的背影，毛毛抿了抿嘴，飞快往家跑。

　　吃了一条鱼，毛毛又忘记了之前被欺负的事，觉得这个哥哥没那么坏了，小孩子的喜恶总是这么简单。接下来的日子，莫雨似乎与寻常乡村少年并无区别，还是不爱说话，却不再拒绝玩耍的邀请，带着孩子们拾柴抓鱼，毛毛也成天跟在后头跑，他个儿小，在孩子群里毫不起眼，而莫雨仿佛已经忘记了他，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这让毛毛有点失望，好几次蹭过去，莫雨根本不理他。
　　秋风萧瑟，枯黄的竹叶纷飞如雨，山野的颜色变得多彩起来，黄的红的绿的紫的……
　　孩子们挎着篮子，挥舞着小铲在野外奔跑。凡是有经验的乡民们都知道，秋天才是挖野菜的最好季节，秋天的野菜之鲜嫩，比春天的毫不逊色。
　　“小月，小荷姐姐，等等我呀！”
　　人小腿短，眼看伙伴们消失在山坳，毛毛急急地追赶，冷不防脚下一滑，接着他就从坡上歪摔了下去。

　　篮子翻滚出很远，野菜散了一地。
　　腿上被树枝划破的伤口，连同几处擦伤都冒出殷红的血，毛毛忍了会儿，还是哭起来。
　　“毛毛？”头顶传来少年的声音。
　　原来他没有走远。毛毛停止大哭：“莫雨哥哥……”
　　半晌，莫雨从高处跳下来，手里拿着把药草，他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嚼碎药草敷到伤口上止血，然后背起毛毛往村里跑。
　　少年的背并不宽阔，瘦的脊骨突兀，却充满了倔强的力量。
　　毛毛擦干眼泪，乖乖地趴着。
　　回到阮家，阮氏倒吓了一跳，连声向莫雨道谢，莫雨还是沉默不言，放下毛毛就离去，阮氏亲自去请来村里的大夫，听说没伤筋动骨才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