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秋时雨》卿云歌CloudS

14、第13章 未知的去向

　　估摸着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多里叫醒了克里特，离开了他们借宿的圆屋。走之前多里把被子叠好，桌椅都摆回原位，整齐地就像他们从未造访过这个地方一样，然后拖着还半梦半醒的克里特朝后村走去。

　　来时的多里记忆全无，是克里特栓的地走鸟，可气人的是这家伙竟然把栓地走鸟的方向给记偏了。多里气得恨不得揍他，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跟着摸索，而就在他们在寂静的黑夜里摸瞎时，多里一晃眼扫到了一处发光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擦了擦眼，紧张得如同拱起背脊的小兽：“什么东西？”

　　多里没有看错，一所圆屋在发光，准确地说是屋子里有某样东西在发光。在多里紧张地起鸡皮疙瘩的时候，克里特就像是饿汉看见了面包似的，他用高兴得近乎傻兮兮的语调问道：“那里面有宝藏吗？”

　　“……闭嘴！怎么可能有！”多里压低了声音吼叫。

　　“去看看吧去看看吧！”

　　本想反对的多里试图把人往回拉，奈何克里特冲劲太大怎么也拉不住，十岁的人竟然被八岁的小鬼拖着走！

　　两人推开了门进入了那幢发光的圆屋，屋内并没有克里特心心念念的宝藏，只有床下一处暗门在满地的杂物之中发出亮光。多里心中浮现出种种疑惑，上头的人早把这村子翻了个遍，怎么会没注意到这个暗门？夜晚守夜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可为什么以前没见过这屋子发光？

　　不顾多里满心的疑惑，克里特那个向来靠直觉思考的孩子便拉开了暗门爬了下去。

　　“喂！”多里凑到入口愤怒地喊道。

　　“多里哥哥快下来！”

　　听他的声音，至少已经往里面跑了一段了，无奈地叹口气，多里也只得跟着爬了下去。

　　……

　　…………

　　………………

　　翌日，安格尔在早上七点时准时洗漱完毕推开了房门，她看了一眼仍在阅读中的酷拉皮卡，不由得有些咋舌，看样子他真的一晚上都没睡。可奇怪的是，即使是熬了一个通宵的夜，酷拉皮卡的眼睛下面也没有出现黑眼圈。

　　“早。”看她起来了，酷拉皮卡道。

　　安格尔点头回他：“早。”

　　慢条斯理地从背包里摸出干粮和水瓶，安格尔问道：“他们是不是四五点的时候走了？”

　　“啊，没错。”

　　“我就说听到声音了……”安格尔小声地嘀咕着，然后把干粮分给酷拉皮卡一份。正在口有些渴的时候，她拧开水瓶，才发现水瓶根本就是空空如也，怪不得那么轻。

　　“昨天做饭剩下的水我放在那家厨房了，你得过去接水才行。”酷拉皮卡说。

　　就这么一个不大的村子安格尔当然是记得位置的，她拎着水瓶来到多里和克里特待过的屋子，那里果然已经没人了，而两个孩子躺过的床和用过的桌椅碗筷，就像他们从没来过一样摆的整整齐齐，只除了灰尘的痕迹无法伪造。安格尔也算是好心照顾过他们，然而他们连句再见也没说，多少令人有些堵心。

　　安格尔摇摇头，像是要将这件不太愉快的事给甩到脑后似的。

　　很快她打好了水，正待往回走的时候她抬起头，远远地看到了什么，紧接着皱紧了眉头，然后快步走回了酷拉皮卡的家。

　　“酷拉皮卡。”安格尔开口道，语气有些紧张，“可能出事了。”

　　闻言，酷拉皮卡立刻坐直了身子，严肃地问道：“怎么了？”

　　“你来看。”

　　安格尔带着酷拉皮卡快速地来到了她看到的地方，那是颗粗壮又笔直的大树，如同这森林中的大多数树木一般长着卷曲的枝叶，而就在这颗树下，拴着两匹地走鸟，正在悠闲地吃着树干里的蛀虫。

　　这不是酷拉皮卡和安格尔带来的地走鸟，从地走鸟背上的鞍的长度和大小来看，这应该是多里和克里特他们骑来的地走鸟。

　　地走鸟停在这，仅有的几件行李也放在这，那两小子去了哪？

　　此时酷拉皮卡和安格尔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就连天色也忽得变得晦暗不明，一层又一层的云影漂移，笼罩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确实是走了……”安格尔轻声喃喃，而表情却不甚确信。

　　昨天夜里安格尔注意到了多里和克里特的行动，结界如实地将他们两人的身影反应在她的脑海中，虽说出了一百米之后她便感知不到了，可之后两个孩子没再回来这一事实却是无可辩驳的。

　　酷拉皮卡缓缓地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表草木的形状，栓着地走鸟的树木旁边的草丛中，只有他和安格尔刚刚踩踏过的痕迹，显然多里他们在离开了村子之后没有到达过这里。那么，他们去了哪里？

　　一瞬间酷拉皮卡的脑袋里飘过了许多念头，乐观的猜测和糟糕的预想混杂在一起，令他心头涌上了些微的烦躁。

　　要么重操旧业又到哪件屋子里去偷盗了，要么就是真出什么事了。然而不管哪种可能性，对酷拉皮卡来说，都是件令人不悦的事。多里曾交代过，他们两人负责看管自南茶通往村子的入口，而村子这边会有人不定时过来侦查一番，如果他们真出了什么事，那就很可能是被他们上头的人给带走了。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还控制不好情绪的多里，暴露出他那双绯之眼。

　　这两个家伙最好只是抛下地走鸟走掉。年轻人暗自咬牙切齿地想道。

　　金发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开口发问道：“他们最后出现在哪里？”

　　“跟我来。”

　　安格尔走在前面，轻巧地拨开挡住道路的繁枝，朝着她所能记得的方向前进。方向并未偏离太多，走了大约几十步，酷拉皮卡果然发现了多里和克里特的脚印，而看着几条小小的脚印指向的方向，酷拉皮卡稍显困惑地皱起了眉。

　　“那个方向是……？”见他神色不对劲，安格尔连忙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酷拉皮卡说着，朝着他所注视着的那间远离村子的圆屋走去。那是幢看起来就与村子里的圆屋都不一样的屋子，单就它离村子的这么一段距离就显得奇怪了。“在我的印象里，那里是长老的杂物间。”

　　酷拉皮卡在正式成年之前便通过考验离开了村子，在此之前他也和村里所有的孩子一样，对这间有着诸如“关了可怕的怪物”“放着满屋的书籍”“堆着一大堆金银财宝”之类传闻的屋子产生过好奇，用稚气的问题“审问”过照看屋子的看守大叔。

　　面对着孩子们闪烁着光芒的好奇眼神，看守大叔也只是漠然地含着烟草，用粗犷的手推开门给他们瞧一瞧内部的景象。

　　而出乎孩子们各种天马行空的期待，房间里确实杂乱地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那只是间除了阴暗外别无长物的小屋。

　　孩子们失望地离开，久而久之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了兴趣，也就渐渐淡忘了。

　　酷拉皮卡打住了回忆，在圆屋的门口站定。安格尔站在他身后，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了十二分的决意似的，然后拉开了老旧得几乎要崩毁的木门。

　　只听吱呀一声，两人越过门槛迈进了老旧的圆屋，安格尔捏紧了手指，似是有些紧张。而在他们的视线内，仅仅摆设着简陋的桌椅木床的房间中，依旧是一地的杂物，却比酷拉皮卡记忆中要更加混乱，想必是有人翻箱倒柜过了。可是房间里并没有两个孩子的身影，与屋内满目的疮痍相比，在木床底下掀开的暗门则格外地扎眼，黑洞洞的入口似是能将人给吸进去。看来无需多想，那两个不省心的小毛贼，一定就在暗门的下面了。

　　可酷拉皮卡对这道暗门全无印象。大概是年幼的时候被失望主导了情绪，从而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吧。

　　虽说没被人贩给带走是好，可对于多里他们擅自闯入的行为，饶是酷拉皮卡也忍不住感到了恼火。他走进这个从没靠近过的暗门，决定往下面走一趟。

　　“地下是走廊，很长的走廊。”安格尔提醒道。

　　酷拉皮卡点头：“我先下去，你随后。”

　　直到酷拉皮卡灿金的头发完全隐没在通道中，安格尔才开始沿着一截一截的梯子下降，最初几步时梯子晃了一晃，她心下一惊，立刻紧张地稳住步伐，而下一刻脆弱的木梯就稳住了，安格尔低头看见酷拉皮卡一手扶住了梯子。

　　“当心点。”酷拉皮卡说。

　　自知理亏，安格尔沉默着快速落了地，然后四下打量着走道内的状况。就像所有遗迹里的地下通道一样，此时此刻她就站在一片漆黑和静谧之中，一时间冷得好像能呼出白烟。两人都没有带照明设备，不过安格尔由结界视物用不着灯，而酷拉皮卡的夜视能力也达到相当不错的程度了。

　　“找得到他们吗？”

　　女孩点头，她向前走了几步，然后问道：“墙上这些……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搬迁的记录吧？”

　　得知了多里和克里特的位置，酷拉皮卡稍稍放下了心。而酷拉皮卡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些雕刻在坚硬的墙壁上的文字，全部都是用窟卢塔族的族语写的，他迅速地将墙上的字迹一行一行扫完，不出半分钟，他回答道：“没错。”

　　并不是由同一个人刻上去的，因为每一块墙壁上的字体有着微妙的差别，但全部都是极其干练而精简的文字，记载着出发的日期和地点、途径的地名、死去的同胞的名字。然而即使话语已如此简短，所记载的历史却相当的长，长出了两人的视野之外，他们必须往下走才能把这些雕琢在岩壁上的文字读完。

　　紧接着他用带着些许诧异的眼光看了安格尔一眼：“你能看懂？”

　　据莱兹·施特凡所说，他的妻子，也就是安格尔的母亲基本上是在从未接触过窟卢塔族的文化的地方生活的，根本没有认识窟卢塔族的文字的可能性，而由她教养起来的安格尔就更别提了。

　　“我大概看得懂……一半，人名我不会读，但是地名很容易猜，联系起事件就能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格尔解释道，“记得我外婆的日记本吗？我就是这么半猜着看懂的。”

　　酷拉皮卡当然是记得的，那本陈年的日记本此时正和赎回的火红眼一起小心地放在了隐蔽的地方。他注视着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向多里他们所在的方位走去，忽然认识到这女孩的学习能力已经到了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了，她说得倒是轻巧，可有多少人能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学会一门陌生的语言呢？更何况窟卢塔的族语并不是什么好掌握的知识。

　　而这项出色的学习能力，也证明了她确实继承了窟卢塔族那聪慧的因子。

　　轻轻叹了一声，酷拉皮卡跟了上去。地道中没有陷阱，就算有也会在踩中之前被安格尔感知到，而随着前方传来的说话声由远及近，安格尔不觉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