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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公主神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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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一人一马安静地坐在草地上“谈心”,当然都是言笙在抱怨自己被忽视而太无聊。而另一边早有人已不满于仅是赛马了,年岁最大的御史公子便提议去山上的围场狩猎。
到底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被御史公子的这话一勾,都有些心驰神往了,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乎叫人取了箭筒来,一人背着一个,以两个时辰为限,谁猎的最多,就算取得头筹。
狩猎合了在场少年们的胃口,那些个公主小姐娇娇弱弱的,赛个马也尚且勉强,更别说去拉弓射箭了,哪里有那力气?便约着一道去湖中小筑休憩一会儿,或是吟诗作对,或是泛舟游湖,随便哪桩都比去狩猎强。
榆阳公主早就耳闻言笙不学无术,是林太傅手下的铁疙瘩了,想着今日在衣着上就被她抢了风头,怎么都得靠着强项挣回点面子吧。
傻乎乎的言笙半点不知道榆阳心里打的主意,见她们来约她去泛舟,跑得比风都快,不过她可没听见榆阳后头那句故意放轻语调并且消散在空气中的“赋诗一首”。
永宁长公主深感自己已经融不进这群年轻人的圈子,干脆就在湖中小筑中躲懒。忽而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遣了身边的嬷嬷去外头瞧一瞧,就见一众的公主小姐谈笑着跨进小筑。
“长公主万福。”
“姑姑万福。”
一行人朝着永宁微微福了福身,永宁心情不错,柔声道,“不必多礼,可都是累了?”
想来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小姐,骑术当真不适合她们。永宁回忆起自己第一次上马,腿间被生生了蹭去了一块皮,养了半月才好,难免心疼起她们来。
“在场的姐妹都是精通诗书的,今日又是这么高兴的一天,二妹提议大家都赋诗一首,请姑姑您做评判呢。”说话的是大公主湖阳,比起同胞妹妹榆阳来,十二岁的湖阳显得落落大方,更有其母贤妃的风范。
不是说泛舟嘛?怎么又变成作诗了?言笙感觉自己被深深地欺骗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永宁哪里会不懂言笙的心塞,想她原也是这些个丫头中最小的,永宁干脆护一次短。“正巧我也闲得紧,就做这一次评判。阿笙年纪还小,比不得你们这些个姐姐,就到我边上来一道看看学学罢。”
懂她者莫过于永宁姑姑了。言笙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把,今日小马驹一事早把肥脸丢尽了,若再是作一首狗屁不通的诗,她可能一年都没脸出清染宫了。
榆阳只道无趣,到底是皇宫中长大的公主,哪里看不出永宁是在护着言笙,就是心里还存着点不满,脸上不能表现出来。反正言笙无才大家都知道,又不合群,哪里像她,走哪儿都吃得开,这样想想心里舒服多了。
起先言笙还能耐着性子坐在永宁旁边,一边吃蜜桔一边探着脑袋看她们能不能写出朵花来。然而,不是说作诗吗,怎么还一个个画上了?硬是拖了半个时辰还没结束,言笙实在是坐不住了。
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永宁,只见小姑姑正闲然自得地坐着品茗冒着热气的蒙顶茶,纤细的玉指搭在杯盖上,白玉杯通透的白显得永宁今早刚用凤仙花染的指甲更是艳丽,与永宁那妩媚十足的脸称得很。
“小姑姑,我无聊。”言笙吃完最后一口蜜桔,这个厅中已经没有什么能吸引她了。
永宁缓缓地放下茶杯,朝身边的月牙使了个眼色,月牙也是个玲珑的人儿,当即不动声色地引了言笙到外头去。前面埋头挥毫的贵女们全身心地投入,半点没发现言笙的离席,就是有人瞧见了,也不往心里去,反正也没人寄希望于言笙能夸她们句好。
因得永宁时常来这马场,月牙对这儿也熟悉得很带着言笙和红豆、明珠四处逛逛。如数家珍地向她们说一些往年里发生的有趣的事儿。言笙没进宫前就爱在茶馆里、天桥下听说书,月牙妙语连珠的,说起事儿来比说书先生还有趣几分,言笙听得那是相当的认真。
小筑顶层只有一间三室的屋子,正厅前头挂着一把修长的反曲弓,周遭的软榻桌椅都有了些年头,打扫是打扫得很整齐干净,就是没点人气。走近屋里,就能感觉到领口发寒。月牙说那是揽月弓的灵气所致。
揽月弓就是正厅前挂的那把长弓,据说是高祖传下的神弓,净重两百一十斤,射出的箭每发都力能破竹。自高祖后,便再无人举起这把揽月弓,更别说是开弓射箭了。想着高祖唯爱狩猎,言笙的曾爷爷高宗便将这把揽月弓置于湖中小筑顶层,以神力震慑桀骜的猛兽,等有缘人来取它重展雄风。
月牙伶牙俐齿的,虽是只听闻管事嬷嬷说过个片段,但在公主面前说得绘声绘色的,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事儿一样。
听闻这把揽月弓被蒙上了如此神话的色彩,言笙的双眼都发亮了,走近了爬到靠椅上,伸长了手,像对待宝贝似的,轻轻地摸了两把揽月弓。
弓身是青铜所制,外头镀了金粉,九条不尽相同的龙栩栩如生,似乎要越出这揽月弓踏风而来,弦是纯金而制,随手一拨,铮铮作响。放了这么一百多年,居然还像崭新的一样,言笙想想就心痒痒得很。
凡是看过揽月弓的人,都抱着美好的期盼,幻想自己能拿起这把神弓,从来没有人成功过,不过他们也不丧气,就当是蹭一些神气也是好的。
言笙踮起脚尖去够揽月弓,月牙她们也不拦着,就是西孓最壮硕的汉子也举不起这把弓,更别说公主这个小人儿了。明珠都已经开始暗暗思忖等会儿公主受挫后该怎么安抚了,却不料眼前的一幕让她们大跌眼镜。
比言笙还要高半个头的揽月弓,居然被言笙毫不费力的摘了下来,从靠椅上一跃而下,红豆她们都能感觉到楼层震动了几下。言笙一手举着揽月弓,另一手拉起弓弦,脸不红气不喘就给拉了满弓,这可把三个丫头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红豆上次可是亲眼见过言笙将穆行止背出国子监的,原以为公主是吃得多,力气才比常人大一点罢了。眼下这情景瞧着,公主这力气哪是比常人大一星半点啊,分明是能力拔山河的气势。
“这明明很轻松啊。”月牙不是说这弓很重的吗,为什么这么轻松就能拿起来了?该不会是老太爷爷的神弓被人掉包了吗?言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气超于常人,暗搓搓地担心人家偷了老太爷爷的神弓会做坏事。“难道是假的吗?”
哪里会是假的,从言笙刚刚跳下椅子时的震动就能表明这揽月弓是如假包换的真货。
“公主,这是真的,您的力气堪比高祖。”月牙心下暗暗佩服这位蔺阳公主,小小年纪竟身负如此神力,怕是要羡煞万千英雄好汉了。
言笙还当是月牙奉承她,便要明珠来拿一拿这揽月弓,没想到自己猜刚一撒手,明珠就被揽月弓带得直往前栽,得亏言笙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揽月弓,一手揽住了明珠的腰,这才信了月牙的话。
得了神弓,言笙自然得臭显摆一下,随即叫红豆取了箭筒来,抽出一支竹箭,有模有样地拉满弓弦,松手释放。只是一瞬间,甚至还未看清箭尾离弦,就已经看不见竹箭的影子了。
山头的猎场中,一道冷光迅速划破空气,只留下一声啸鸣,四下突起一阵风,百年的青杨树被穿透,留下一个拇指那么粗的圆孔,细长的竹箭钉在了青杨树后另一棵水杉树干上,地下震落了不少的树叶。
“什么声音?”四皇子刚瞄准了一只成年的梅花鹿,正想放箭,突然被不远处的声音给惊了一跳,箭射偏了,梅花鹿也跑了。他丧气地巡视四周,没瞧见有人捣乱,他抖了抖箭筒里所剩不多的竹箭,暗暗叹了口气,明明他都要射中那只鹿了,哎,这下只有回去被他们嘲笑的份。
他在四周辗转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水杉上的那支竹箭,想着将它拔下来还能多使一指。理想总是丰满的,四皇子就差没把掌心磨秃噜皮了,愣是没把它从树干中拔出分毫。
“连你也欺负我。”四皇子愤愤地朝水杉狠狠地踹了一脚,气喘吁吁地靠着它跌坐下来,正好看到前边穿了洞的青杨树。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贴着那小圆孔望了一眼,他心中腾得冒出了一个猜想,赶紧跑到孔的另一边朝水杉树望去,果然和那支竹箭在一个高度。
“不会是有人将箭射出来时,穿透了青杨吧?”
狩猎比赛结束后,四皇子将此事跟众人说,竟没有一个人信他,都当是他因为空手而归脸上过不去,才编了这么一个故事,将他人的注意转移了去。太子更是将这事当成笑话说给永宁听了,还偏就被月牙给听到了。
“四皇子所见的竹箭,是否箭尾赤红点金?”
“没错。”四皇子觉得那箭神了,早将箭的外形深刻于心,听闻月牙惊呼一声,没有一丝犹豫地就点头了。
月牙和红豆面面相觑,转而视线落在了埋头喝牛乳茶的的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