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蜀君邪

14、云归何处14

　　唐一笑一直猜想郭九发生了什么事。趁着管家空闲，跑过去拉住不放。
　　“周管家。以前九爷有什么事情让他一直放不下么？”
　　管家捋髭笑道：“这种事情下人不能乱嚼舌根，唐少还是问九爷的好。”
　　多问两遍，管家还是不肯说。唐一笑讨了没趣，只得低头闷声离开。反正现下时光正俏，郭九又有事在身，自己去闲逛会儿也好。于是带了些银两偷跑了出去。
　　东市热闹西市俏，不是头一回走花街，但是头一回心情闲暇。啧啧，花街里的姑娘果然涂脂抹粉桃红柳绿。走过四五家，唐一笑觉得有些累，满眼都是女人摇来晃去。还是找个清净之地贪杯半晌为好。
　　正想着，突然听到有哭声。
　　顺着哭声寻去，却是一位妈妈正拖着个小女子不放。女子二八年华，娇羞可人，被几个人拖着手脚往门内去。她死活不从，哭声震天。想必是桩强买强卖的生意。
　　唐一笑不想多事，正欲都开，又听那女子哭诉道：“谁个好心肠的人，能救奴于水火？奴与家人往青州去，无奈被贼人掠来，竟卖于青楼。妈妈你好心肠的放奴去了，来日必有相报。”妈妈骂道：“谁知你底细？往前你是做小姐的命，今日落了泥水，谁知来日？我五十两银子足斤足两，交与那人，也立了誓约。说放你回去，那我哪儿找人去？你当真以为老娘吃这幌子，你就安心在这儿留着吧！”“奴家里虽不算大富大贵，区区五十两银子还是拿得出的。只求妈妈给个万全，他日感恩戴德泉涌相报！”妈妈手一伸：“那甚好，你将五十两银子拿出来，我就放人。”
　　那小姐直叫屈：“奴随身只有些散碎银两，况被贼人掠去，怎还有的？”妈妈冷笑道：“既然没有，还有什么好赖的？拖进去！”
　　那小姐疾呼道：“既然如此，妈妈如何不取奴性命？奴家与当朝卫将军可是嫡亲的兄妹。今翻来此，便是要到青州去贺喜的。若后日他得知奴受了如此欺侮，妈妈你可是担待不起的。”
　　妈妈双手叉腰站定，指着那小姐鼻子骂道：“你个小骚货，刚说自己非富非贵，现又攀起了卫将军的亲。你道老娘是好欺的？随口一句话也瞒得了我？进了这院门，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说罢也不管那小姐哭得凄惨，推推攘攘就要进门。
　　唐一笑听到她说“卫将军”心下一惊，难道就是那个未来的大……哥？
　　来不及细想，他上前一步拦住那些人道：“都说芸赏楼里最多温顺绝美的女子，但看这一个比较凶悍。妈妈不怕她坏了你名声？”妈妈描一眼唐一笑，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估摸不是个大主顾，便厉声到：“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过些日子，谁都乖顺！”唐一笑道：“方才听这小姐的口气。说得有十分真，如果她真是卫将军的妹妹，妈妈不怕惹祸上身？”
　　听这话，妈妈也有几分犹豫。唐一笑见状又道：“不如今日将她卖与我，五十两银子一分不少你的，他日真有什么差池，也怪罪不到妈妈头上。”妈妈眼珠一转道：“那好，你将银子拿来？”
　　唐一笑摇头道：“并无这么多银子傍身。”妈妈冷笑道：“又来一个找事的。没银子你说个屁！”唐一笑抓住她道：“妈妈也不必犹豫，我是郭九府上的人，你同我一起去取便是。”听是郭九府上的人，妈妈有了几分忌惮，再看了唐一笑几眼，记起他是什么人了，立刻堆出了一脸花：“原来是九爷府上的人，那不相疑了。九爷咳一咳言城都要抖一抖。我将这丫头交与你，立字为证，他日到府上结银子便是。”唐一笑点头应允。
　　于是双方立了字据，那小姐便随了唐一笑。二人移步到酒楼，要了好酒好菜的，听那小姐说起了原委。
　　原来那女子是卫长普父母早年收养的一个孤女，自称红珞，年芳十六，到卫家已十载有余。卫家两老原本是替卫长普早笼络段姻缘。谁知他钟情于一个男人。两老心虽不甘，却又奈何。还是携家带口赶到青州来贺喜。半路上红珞贪玩，与人走失。自雇了辆马车，却没料到租赁之人与城外土匪有染，半路就被送到了这里。若不是唐一笑相救，她真成了烟花女子，并不会留在人间。
　　唐一笑听她说谢谢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只得将吃的推到她跟前，求饶似的说：“姑娘你行行好，放过我吧，别再谢了。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多吃些东西，过几天我也要到青州去，我带你去找卫长普。”
　　红珞心下疑惑，问道：“恩人与家兄相识？”唐一笑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别叫我恩人，听得头皮发麻。我和他还不认识，不过过几天就能认识了。以后还会更熟。”
　　红珞又问：“难道恩人就是唐若止？”眼中已多了几分不善。
　　唐一笑连忙摇手道：“我才不是那书呆子。我是唐一笑。拈花一笑的一笑。”
　　“那唐若止是恩人什么人？”
　　“我大哥。”
　　红珞放下手中食物，看定了他说：“奴曾发誓，今生也不会原谅唐若止。没想到却被他弟弟相救。真是上天注定。但以后奴再不想与唐家有甚瓜葛。还请恩人与奴就此别过，成全奴家。”
　　唐一笑听得懵懵懂懂，但大概听出了她口气中的醋意。估摸是那笨蛋大哥不知怎的抢了人家的心上人，现在好了，被人家记恨。但这小姐娇羞可人，若单独再外，断是不可。他连连摆手道：“那不行。如果我现在让你走，不出百步，你又会被人拖去卖了。”“那就算奴家命中带的，躲也躲不过。”
　　唐一笑沉思一阵，道：“你不愿见唐家的人，我和你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卫将军成我大哥。没办法，谁叫上天许了这段姻缘呢。你随我到九爷家中，他不是唐家人，你大可安心。到时候不想见我，低头就行。花了五十两银子，我也得带个人回去啊。要不他辟死我。”
　　红珞听了，心想那样也不算毁了自家誓约，便点头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