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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消耗品比不上耐用品 ...

  •   “小姐,起来洗漱一下喝点粥吧,过会儿左大夫就该来了。”文韵走进内室,将刚刚准备好的热水放在盆架上,又将小臂上的布巾搭到了盆沿上,放下衣袖,转过身,准备伺候杨慕起床。
      视线刚转到床上,文韵就是一惊,厉声喝道:“谁?”
      裹得像个粽子似的杨慕连眼都没睁,只是翻了个身,正好撞到了睡在床内侧的月蚀怀里,接着杨慕蹭着他的温度继续呼呼大睡,根本不设防。月蚀倒是醒了,身着纯白的亵衣,胳膊肘支在床上,手掌托着脸颊,桃花眼半眯半睁地看着文韵,空余的手松垮垮地揽着杨慕,大早上就是一副慵懒的妖孽模样。
      文韵警戒地瞪着月蚀,“放开她!”
      “为什么?”月蚀看了眼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杨慕,这丫头难得这么一副无害的样子,导致月蚀又想作弄她了,于是邪气横生地笑了一笑,“你家小姐可是费了好大工夫来包养我的,我当然要尽责。”
      杨慕的耳朵动了一动,而后吸了吸鼻子,睁开有点浮肿的眼睛,艰难地挪了挪身子,面对文韵,瓮声瓮气地说道:“文韵,别紧张,没事。他真是我包养的,价格便宜,还能暖床。还有,这事儿得瞒着秀音,别忘了啊。”
      月蚀呆住,这都能接受?这都能顺着往下说?他又被这个丫头片子调戏了?!
      文韵听见杨慕这话,倒是特别淡定,似乎是习惯了杨慕的惊人之语了,她走了过来,把月蚀的手扒拉开,从被子里掏出杨慕,一面给杨慕套上外衣,一面低声问道:“小姐,他是你从哪儿捡来的?”
      “不啊,不是我捡来的。”杨慕扭头对月蚀灿然一笑,“他是天上掉下来的。”杨慕的脑内,开始响起某首著名乐曲: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月蚀想起了昨晚上自己摇晃杨慕的时候,他口不择言地说到了从天上掉下来这一茬,原以为这丫头睡迷糊了不记得,现在看来,这小混蛋都记着呢!事实上,月蚀这次真是误会杨慕了,她只是想到了林妹妹这个梗,顺口就用了,月蚀昨晚上晃她那时候说的啥,她是一个字都不记得,刚从左耳进去就从右耳扔出来了。
      文韵还是不能轻易接受月蚀,皱了眉,又问道:“小姐,不管他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的,这人终究是来历不明,留他在身边是不是草率了点?”
      杨慕撇嘴,林妹妹这个梗只有她一个人明白,没有共鸣真的是好忧伤,但文韵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她不能随便地含糊过去,略想了想,答道:“也不是非要留他在身边,还有一关他还没过呢。”
      “啥?”月蚀浑身一激灵,昨晚上经历的那些还不够?还有什么更加惨无人道的法子等在后面?
      “别紧张啊。”杨慕同情地看月蚀,这娃摊到她手上也是够倒霉的,不过是留下而已,折腾得跟闯关游戏似的,“你忘了还有左禄这个人吗?”
      月蚀点头,就是昨晚上杨慕说的那个大夫呗,但这跟他能不能留下有什么关系,于是不解道:“他不是你的人吗?”
      杨慕穿戴完毕下了床,趿拉着鞋子走到了水盆前,把布巾按到了水里,搓了几下便低下头去开始洗脸,还不忘对月蚀说道:“是啊,他是我的人,但能将他收归己用是我的本事,能不能取信于他,让他相信留你在身边不会伤害到我,继而为你治伤,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月蚀的嘴角抽了抽,他连那个叫左禄的大夫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取信于他说起来是很容易,但做到就难了,“跟那个左禄打交道的时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是不是该给我提个醒。”
      “左禄这人很温和,没什么大忌讳,到时候你随意,我配合就行。”杨慕洗漱完,看了眼立在一边充当家具的文韵,说道:“有我和左禄两个人看着月蚀,你还不放心吗?”
      文韵垂首,答道:“放心。”
      “我去看看二三,一会儿就回来,不用跟着我。”杨慕说着就跑出去了,留文韵和月蚀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室内安静了一瞬,月蚀终是没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问文韵:“二三是什么?”
      “小姐在余黎阁前的池塘里养的一条鲟鱼。”文韵淡淡地答了,“是厨房的赵师傅在二十三号送给小姐的,所以取名叫二三。”
      不愧是二等大丫鬟,问了一句就能答出所有相关事情,省得他继续问,伺候人的专业素养真是不错。月蚀在心里赞叹了文韵一番后,才想到杨慕这货,人家拿鲟鱼当吃的,她倒好,拿来养了,还取了个奇奇怪怪的名字。不过,这丫头年纪虽小,人际交往范围却是出乎意料的广,月蚀不禁问道:“你家小姐真是六岁?”
      文韵瞥了月蚀一眼,似乎是在判断他问此话的用意,思忖了一下,才答道:“小姐天赋异禀,不是普通的孩子能够比得上的。”言下之意,我家小姐的确是六岁,不过比其他小屁孩聪明好几倍。
      这满满的自豪感唉,月蚀暗叹,就算表现得再低调,文韵那发自内心的对杨慕的与有荣焉还是能被人轻易察觉。
      “若风,你身子还没好,大早上的怎么跑出来吹冷风了?”一个温润平和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余黎阁前,估计就是那个左禄大夫了。
      “没事,我觉得快好了,不信你看看。”这是杨慕稚嫩软糯的声音,与那个温润的声音会合在了一处。
      短暂的寂静过后,左禄说道:“的确是见好了,可你也不能这么无所顾忌,小心着了凉又恶化了。”
      “哦。”杨慕乖乖地应了,跨进了门槛。
      左禄跟在杨慕后头,也进了屋里,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内室。
      左禄见到月蚀的时候,和文韵的第一反应如出一辙,谨慎戒备,沉了声音,问道:“请问阁下是?”
      “月蚀。”月蚀盘腿坐在床上,向左禄客气地笑了一笑,“左大夫,久闻大名。”
      左禄没理他,低下头,看着杨慕,不赞同地说道:“若风,你岂能让一个成年男子宿于你屋内?”月蚀那一身夜行衣染了灰尘与血迹,不干净,而且大白天穿夜行衣太过抢眼,于是月蚀穿的,仍是只有里面那一身白色亵衣,更何况他坐在杨慕床上,一看就知道他昨夜睡在了这儿。
      杨慕仰头,笑道:“这不是金屋藏娇么,哪里敢让人看见?”意思是,这妖孽是我偷偷捡来的,不放在自己房里就没地方放了,你也不要随便说出去,出了我这扇门你就当没有看见过这个人。
      左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月蚀咬着牙不吭声,额头上的青筋欢快地蹦跶着,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就知道了?这狐狸说啥你都信啊?你们问过老子的意见吗?还金屋藏娇?这不是金屋,老子也不是娇!
      杨慕啊,这丫头可直可弯,能屈能伸,当她打定主意要调戏一个人的时候,那人是躲都躲不掉的,尤其是这个倒霉时代,乐子太少了,杨慕只能把调戏人当做少有的娱乐项目,月蚀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杨慕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把人撩得火气上涌,手段无耻,没有下限。谁让月蚀之前说她包养他来着,她就顺杆爬了呗,天道好轮回,看谁熬过谁。
      杨慕低调地调戏了一把月蚀,想起正事了,对左禄说道:“这人受内伤了,你帮忙把把脉。”
      左禄放下随身携带的药箱,温和地对杨慕说道:“好,不过我还要看看他的伤处,你毕竟是个女孩,在这里不方便,去外室等着吧。”
      杨慕点头,干脆利落地抛下月蚀出去了,文韵也向外室走去,走到隔断处,还不忘把帘子放下来。
      月蚀看着左禄那儒雅温文的君子模样,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目光不自觉就追着杨慕的小背影出去了,你个小混蛋,不是说要配合我的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是几个意思?我受了内伤,你把我扔这儿是任人宰割吗!
      月蚀的感觉没错,左禄看起来温和,那是因为对所信之人收起了獠牙,对月蚀,客气都是有限度的,左禄压低声音,直白地问道:“你哪儿来的?接近若风是什么目的?”他让杨慕出去,根本就不是为了检查月蚀身上的伤,而是为了避开杨慕,方便谈话。
      月蚀僵着脸,反问道:“我说我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信吗?我说没有目的你信吗?”
      左禄摇头,“不信。”
      不信你问什么!月蚀好不容易咽下这句话,舒缓了一下心情,尽量平和地问道:“你怎样才会信我?”
      “现在,你怎样我都不会信你。”左禄掏出脉枕,一面让月蚀把手腕放上去好让他诊脉,一面淡淡地说道:“你若是做出任何对若风不利的举动,我先废了你内力,再喂你一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你自己掂量掂量。”
      月蚀算是看明白了,杨慕和左禄都不是善茬,两人的共同之处是先用无害的外表迷惑他人,不同之处是一个坏在了肚子里,让人钻进陷阱都不自知,一个是坏在了明面上,明明白白标示了自己的禁区,告诉别人踩到就玩完。月蚀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挫败感,他只有内力能够拼得过这两人,恢复了内力的他,才有与这两人并肩而谈的资格。
      “若风,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左禄从月蚀的腕上收回手指,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月蚀怒目而视,你嫌弃我也不用表现得那么明显吧!
      杨慕进来,坐到了床沿上,看着左禄,“说吧。”
      “他的内伤不难治,最多一个月我就能让他好全。”左禄的表情淡淡,“可他活不活得过一个月,我就不敢肯定了。”
      杨慕严肃问道:“什么意思?”
      “我来说吧。”月蚀揉了揉杨慕的头发,“我服了毒药,组织里的人外出,必须服下那种毒药,定期完成任务,回去领解药,不能完成,那就死。”
      杨慕定定地看着月蚀,本以为昨晚上捡了个耐用品,终于有了个实施大计的执行者,结果今儿个居然发现是个消耗品,还是寿命不超过一个月的短命消耗品。那什么破组织是神龙教吗?还玩什么要出差先服毒,不带这样的!这种悲惨的命运,她不依啊啊啊!
      杨慕目光灼灼地看着左禄,“你能做出解药吗?”
      “你一定要救他?”左禄向杨慕确认,杨慕坚决地点头。
      “这种毒药我配过,解药我也知道该怎么配,可其中一味药材很难得,最起码我手边没有。”左禄顿了一顿,“敷晴,似花非花,似草非草,蕴云雾而生,长于西北山巅之上,淡香怡人,出十里而不散,难寻难得,更难采摘入药,因它离根即死,枯如腐土。活物且带根,才能作药用。”
      西北山巅之上?京城到西北,快马加鞭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多月,就算能立刻找到敷晴带回来,月蚀也已经变僵了。杨慕埋头琢磨,对了,自己身处京城对吧?皇宫在京城对吧?天下的好东西皇宫几乎至少都有一份对吧?杨慕抬头,询问左禄道:“这药材,皇宫有吗?”
      左禄愣了一愣,没想到杨慕直接把主意打到了皇宫里,“有,不过,皇宫守卫森严,凭你我,连进去都没法子,更别说带敷晴出来了。”
      “我知道。”杨慕笃定了心思,“你只管给月蚀治内伤,敷晴的事情我大概有主意了,等我想好了再跟你们说,大概两周内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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