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幻无常》茹子

5、发恶

　　简璐一步步跟在男人身后，熟悉的楼道，脱落的外墙，陈旧的气味。她闭了闭眼，眼角隐忍着跳动，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样。
　　五楼。
　　爬满锈迹的铁门上刻着501房。
　　简璐看见他掏出钥匙插进匙孔。眼角跳得更厉害了。
　　501房与502房是正对的。他有501房的钥匙，而她有502房的。简璐握紧了拳头，指甲插进掌心的肉上，痛意却不能减少一点点的怒意。
　　可是，她的东西还在他手上。没有人知道，那东西便是她生命的动力。
　　进了屋，简璐眼中的敌意更深了。
　　那套被她扔掉的床单完好地铺在床上，那只被她亲手摔碎的杯子也静静的立在桌面。连同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些都不断挑衅那个雨夜耻辱的回忆。
　　“我的东西呢？”一个问句五个字，却字字森寒。
　　一根食指欺上了简璐的唇，暧昧地点了点。
　　简璐厌恶地拍开了他的手。
　　“好了，别那种眼神看我了，”他耸了耸肩，提起左手，“不就是这东西嘛？”他的左手晃了晃。
　　简璐双眼的怒火还没来得及退却，视线一碰触到那个黑石相框，眼内就一瞬间光彩四溢，顿时满室通明。
　　李晔刹那的看痴。他不曾见识过她如此痴迷的目光，他甚至看见她握住相框时按耐不住的笑容。他不得不眯了眼，她笑容里的幸福竟是无法想象的强烈。他感到刺眼，还有嫉妒。他心中有一团浮躁的火。
　　简璐紧紧地握住相框，把它翻到正面，突然一切轰然倒塌般的愤恨，唇上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杀人般的冰冷自她齿间迸出：“照片在哪？”
　　李晔瞟了瞟她扯住他衣服的手，用力之大令她白净的手背上青筋纹路清晰可见。手劲令她的手颤抖了起来。他心中被击痛了，仿佛她丢失了的不是照片，而是生命似的。李晔唇边勾起了一丝调笑：“陪我上床，我就还给你！”
　　一脸的赖皮，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说这话时他内心的苦痛，苦苦恋着一个人的痛。
　　啪！
　　利落干净的声音。李晔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个女人。一道血流从他头顶急速留至下巴。他都不太敢相信刚刚那声音是他头骨碎裂的声音。
　　但是她咬牙切齿的声音逼迫他必须接受现实：“这是你应得的！”
　　然后，他又再看到她直视他。一如前两次的直视，一样的眼睛，像一个淡静的深渊。
　　而这刻他才醒悟，那样的一个无害的深渊，最深处到底隐藏着些什么。
　　或急流汹涌的漩涡，或仅仅是世外桃源的清溪。
　　那是她世界以外的人永远永远无法探究的。
　　李晔的血一滴一滴地跌落在冰硬的地板上，无声无息，就如跌落在她冰硬的心上，勾不起一点点微痕。
　　可惜，他的心不是硬的怎么办？
　　耳边还回旋着她临走前的警告：“别再让我见着你。下次，我可能会砸在你的心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