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剑心]蝉鸣》素绫墨研

6、六

　　六、红樱

　　你的宽恕渗透于陨落的雷石、如注的血流、愤怒的血色黄昏。

　　*

　　锵——
　　伴随着金属碰撞的闷响骤然溅落，雪亮刀光蓦地撕裂漆黑夜空，身侧一树樱花染上了倒下去的人影胸膛喷溅的一缕血色，连带着杀人者光洁的脸颊边缘，缓缓滴落。

　　明明恐惧，但清里明良举起刀，手腕颤抖着低声吼道：
　　“我不能死！”

　　“你不能死！”
　　那是重仓十兵卫大人拔刀迎击前匆匆扭头说的，下一秒，那个老人便□□脆利落的一刀贯穿了心脏。

　　遽然跌倒的身影，衣袂簌簌滑落，在歪斜落在地上的灯笼光芒的映衬下，刀光伴随着影子倒落在墙上。

　　滚烫的血溅得到处都是。

　　内心因为死亡的悚然而被强行忘却，他恍惚间想起遥远家乡那个美丽沉静却刚烈的白衣女子，眼睛一闭，却仿佛有热流顺着额头滚落下来。

　　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冰凉的刀锋刚才已经没入他的小腹，直接废去了他的大半行动能力，可是他不可以死！

　　要起来！
　　起来！！！

　　他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

　　她还在等他回去…马上…马上就能回去了啊！

　　巴…巴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

　　铃木微一皱眉看着眼前跌跌撞撞爬起来的男子。
　　…这么不省心。

　　第二次了。

　　铃木右手猛地一甩刀锋，甩落了血色。接着脚步歪着一退，猛发力往前冲去！

　　格挡开对方有气无力的一刀，她腰弓一扭以女性不可思议的柔韧度险险避过下劈，足尖一点侧身闪到对方身后，左手与右手交叠平举倏然前刺！

　　刀入血肉劈碎骨头的闷响，锋刃贯穿对方胸口露出了微微的冷光。

　　她收回刀，冷眼瞧着对方仿佛一个失去了支撑的木偶，无力委顿在地，匍匐痛苦喘息了片刻，满脸鲜血，朝前微微伸出手——

　　抓住了一片洁白柔腻花瓣。
　　那花瓣之前落在尘土里，已经沾染上了不少污泥浊水。

　　他紧紧攥住了花瓣。

　　“啊…巴…啊…”
　　眼神涣散，嘴巴开开合合，音节破碎，沙哑而凄厉。

　　她当然知晓这是临终前的最后挣扎，也不打算再做什么，只是收刀回鞘。抬头望着那染了血色的樱树，怔了好一会儿。

　　…巴？
　　想必是他那个未过门妻子的名字吧。刚才跟在他们一行人后头，将交谈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铃木心中稍显隐痛，低头却忽然怔了怔，茫然地略略扯开衣襟——看见突兀横亘在自己锁骨处的，是一条深深的刀伤，鲜血不断翻涌而出，在四周洁白肌肤的映衬下愈发面目狰狞。

　　无声叹了口气，合拢了衣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是对，不过既然她已作出了选择，就从不后悔。
　　杀人也便罢了，然而她决不允许自己堕落。

　　与验尸完毕的众人一道浩浩荡荡回到小荻屋已经快要临近半夜。
　　满身疲惫地拉开房门，视野范围内骤然映入的却是正襟危坐、背脊笔直仿若标杆一般的红发少年，低垂着脸颊看不清神色，只能隐约辨认出那严肃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糟糕了。

　　脑海里迅疾如同闪电般骤然掠过这样的念头，她条件反射、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两步。

　　“站住。”

　　动作戛然而止。

　　衣料希希簌簌摩擦的声音中，绯村动了动位置扭过身来瞧她。铃木终于借着昏暗灯光看清他的神色——红发披肩的俊秀少年脸上，隐忍而愤怒的情绪几乎快要冲破那层冷漠面具，双拳不知何时紧紧攥了起来，指节泛白。

　　她的眼中却莫名隐隐迸发出光亮。
　　“为什么？”

　　原本气势汹汹想来兴师问罪的绯村一时怔住了。

　　无力张了张唇。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允许我代替你？”
　　铃木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虽然将他现在的拘束尴尬尽收眼底，但几乎一点点都不肯放过绯村。

　　“你…你是女孩子…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过错……怎么可以让你代替我去…去…杀人…”最后两个字说得尤为艰难。

　　却听得对方一声轻轻的笑。
　　“噗…你在想什么啊。完全不需要自责的，这也是我自愿的啊对不对？说到底，你卧病在床是我的原因，所以我来代替你也说得过去不是吗？”

　　绯村焦急地往前探了探上半身，道：“可是…可是我明明还能支撑…”

　　“都烧到烫手了。”
　　她眯着眼睛仔细端详对方现在那张依旧还是惨白中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所以说，乖乖休息。别担心，我就去这么一次。”

　　“可是…”
　　“别可是了，我去沐浴难道你还要跟来吗？”她弯腰抱起了换洗衣物，笑眯眯地调侃着。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绯村沉默了片刻，如此开口。

　　毕竟他有点想要扳回一局。
　　从二人开口开始，一直都是铃木不由分说地强势占据话语主导权。

　　谁知道少女听闻，神色自然得不行，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面红耳赤。
　　“你坚持的话，那就来吧。”
　　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这回反倒是绯村触电似的低下头，绯红色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下限这种玩意儿…
　　铃木真奈从小在满是汉子的道场长大，耳濡目染，节操早不知道扔哪个旮旯里头去了。难道还怕比不过一个看似冷淡的纯情少年吗？

　　“我们可是「未婚夫妇」呐。”
　　她特地咬重了这个名词，笑得乐不可支。

　　绯村霎时也顾不得脸红了，腾得站起来，像是要提着刀去杀人一般、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

　　门被人重重合上！
　　一瞬间房间里爆发出来的毫无仪态的笑声、还有什么东西猝然滚落到地上的声音，却怎么也没办法忽视。

　　绯村走在走廊上，忽视别人投来的或许诧异、或许调侃的目光，想起铃木之前闲来无事与他和盘托出的那件事。

　　“什么啊！”
　　他默默想着，“都那么久没见…哪来的那么扯的婚约……”

　　还有什么虐恋情深的未婚夫妇…
　　他的脸无声息更红了一层，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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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牛奶糖 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