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沐秋瑞

2、一切都会过去

　　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我到达医院。天在下着雨，让人的心情闷闷的。
　　办公室里，静边拿着一只吃剩一半的肉包边写着手中的值班记录。她看到我，神色有些担心：
　　“你的脸色不好，怎么啦？”
　　我笑道：“没有什么，只是胃病又犯了。”
　　有些不好意思，消化科的医生竟然胃痛成习惯，这似乎有点讽刺。老主任总是把我当成反面教材，教导实习医生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我翻看着自己床位的chart，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凌昊。
　　“3床是昨晚急诊收住的？”我有些不确定。
　　她看着我，眼神非常恶作剧：“是的，很巧对不对？他说不好意思住自己的医院，毕竟，消化科医生胃溃疡出血住院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却没有想到落在我们手中。”
　　静是那么清楚我的那段过去，所以，也就那么厌恶他。可以想象，他绝对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静，脸色又差了一些。

　　例行查房时，该死的胃痛再度袭来。
　　头有些晕，查房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倍。希望这阵痛感可以很快过去。可是，它却牢固地占着我的神经，坚守着自己的胜利。
　　幸好病人的情况稳定，我也只是嘱咐护士继续观察。
　　3床，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中，却因为疼痛而模糊了他的五官。
　　我听见护士说：“凌昊，男，36岁。胃溃疡急性出血入院。”
　　我听见他说：“嗨！好久不见，你好吗？”
　　然后，我看见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出七色彩虹，渐渐模糊……模糊……。
　　然后，黑暗降临。

　　睁开眼，模糊渐渐转为清楚。
　　我发现自己置身于特殊病房，输液袋忠于职守地随着秒针一滴一滴将药液输入我的体内。
　　“你醒啦，吓死我了！”静坐在我的身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平时的她，总是对着那些不肯乖乖听从医嘱的患者凶巴巴的。只有熟识她的人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怎么啦？”多少有点猜出来，问，只是为了证实。
　　“怎么啦？！胃溃疡急性出血！！”静有点气急败坏，也有点无可奈何。“你和那个凌昊还真是一对活宝！”
　　我笑出了声，却牵出一阵胃痉挛，斯斯地扯着嘴。
　　静有些紧张地靠过来看，完全没有专业医师的模样。确定我没有事了，才安心地坐下。
　　“今天原本老公说要去滨江大道吃烛光晚餐的。看来，没有希望了。”自从结婚以来，静总是变得唠唠叨叨的。我和虾米一直嘲笑说，她属于典型的家庭主妇。
　　我有气无力地笑道：“对不起。”
　　突然，静低声抽泣了起来。
　　“拜托，以后别这样吓唬人……我们真的很关心你。”
　　我有些泪湿，握住了好友的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会了，不会再有了。”
　　这句话，是对静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