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3 核心问题【改错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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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外的石板阶梯上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景梓警醒的侧过头去看，发现其中一个是刚刚带他来此处的爱俪园管家姬觉弥。
而他身后的那个人竟是何少应。
“小姐。”姬觉弥的神色古怪而痛苦，“这位先生说一定要立刻见您。”
迦南把目光转移到何少应身上，但似乎只沉浸在某种深沉渺远的思绪当中，她抱着双臂，眉头紧拧，不是为了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何少应，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那是什么声音？”她用疑惑的天真的目光询问一脸阴鸷的不速之客，似乎很确定这个答案只有他知道。
白龙没有令她失望。
“那是‘吞噬’的声音。”他的目光望向身后，俯瞰向下，即使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那座曾关押过素联囚徒的建筑彻彻底底被一种他尚不能理解的力量吞没了。
迦南缓缓点了点头，眼睛里的光芒像是恒星燃尽后散发出的冷光，“那是在‘吞噬’，但它不仅仅在吞噬，它还在‘穿破’。”
“它想‘吞噬’什么？又想‘穿破’什么？”白龙下意识的问道。
迦南突然收回了那种渺远的目光，焦距对准何少应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妙的讶异，“怎么是你？”
“不然，你期待的是什么人？”白龙的声音像是寒夜的雾气，冰冰凉凉，模模糊糊。
“我期待的人从不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而每次就在我快要抓住他的时候，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少女幽幽的说道，语气中透着一种孩子气的失望。不过说完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之后，迦南便恢复了那惯常的轻快而又有些傲慢的语调，“我期待谁，与你有关吗？”
“你以为你的身份真的掩藏的很好吗？”白龙用一种报复似的的语调恶狠狠的说着，把姬觉弥掼到一边，旋即上前托起了少女的腰肢，咬着她的耳朵低语道，“我的主人，奥德修斯！你变换了一副躯壳，差点儿连我也被你骗了过去！”
迦南没有意外。
刚才听到声响的那一刹那，她体内某种不属于人类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就像是原本在水中听不见声音的人，一下子被拉到了空气中，一切声音都悉数入耳，无一点儿遗漏。有一瞬间，她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吞噬”，也能感应到离自己远去的那个“人”。
当然，同样的，对方也一定在那一瞬间感应到了自己的存在。
你看见了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必然也能看见你。
至于白龙，他是奥德修斯亲手打造的傀儡，他的体内有与奥德修斯源出一脉的生命编码。在那一瞬间，他一定也感知到了。
可迦南的眼神丝毫不见惊喜亦或是慌张。
她轻轻的用双手捧住他的头，淡淡的看着他：“既然知道我是谁，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这句话的语调并没有被刻意放轻，因此景梓也听到了。
白龙戏谑一笑，声音依旧轻的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我必然效忠于您，那我该杀了您身边这个景家余孽吗？”
迦南眸光一动，第一次流露出一种类似于吃惊和惊慌的表情。
景梓感到了何少应身上的杀气，他当即上前抓住男人的手，目光冷彻：“放开她。”
白龙没有看景梓，手却松开了，他歪着头对迦南轻笑，用正常的语声道：“怎么样？只要您考虑好了，我就立即执行。”
这时，远处的钟声响起。
整整八下。
晚上八点了。
迦南侧过脸，看着白龙，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傲慢又无可奈何的笑意：“恐怕再也没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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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特轿车上，景枢正抽着一支雪茄，烟气火光暖暖的，却抵不住他冰凉的手指。
刚才那个声音是什么？
那个声音出现的那一瞬间，仿佛有许许多多不属于他的记忆攥住了他。
流畅而陌生的画面，确凿到让他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他还感觉到有什么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东西，近在咫尺，就在这个园子里召唤着自己。
与此同时，时间像是一个漩涡，在他周身旋转，他感觉自己可以轻易跃入任何一个他想要进入的节点，那么那个时间点曾发生的与他相关的事实便也会如同瀑布一般在自己眼前倾泻。
好一会儿，他问司机：“你听见刚才那个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司机问。
“像是一阵雷声，又像是什么东西被吞掉的声音——”
这时，钟声响起——
“时间到了。”司机用冷硬的语调提醒道。
“再等一会儿，她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景枢竭力按捺住那颗仿佛就快要跳出他喉咙的心脏。
司机没再说什么，车内寂静的仿佛连雪茄的燃烧声都细微可闻。
“砰！”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枪响。
景枢摁灭手中的雪茄，披了外套就要跳下车去，却被前座的司机拉住。
“不行！你绝对不能下车！”
景枢这才发现，这个司机竟是那日在香港时，从港督私邸前来里兹府邸迎接他们的孔令岩。
“怎么是你？”景枢惊讶的同时也心生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必须离开这里！”孔令岩机械的重复道，目光里燃烧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狂热，他一手将景枢紧紧桎梏在前后车座的缝隙间，同时踩动了油门，车子飞驰出了爱俪园正要阖上的铁门。
景枢想要挣脱，却发现孔令岩仿佛是一架毫无知觉的机器。无论他怎么捶打，甚至啃咬他，那铁一般冰冷刚硬的臂膀却丝毫不曾松懈，死死的把他压在车座的缝隙间。
当车子离那个梦影般的华丽宅邸越来越远，那声音对景枢产生的影响也渐渐消失。
他不再狂躁。
“你可以松开我了，我不会再反抗。”景枢放松了身体，双手举到头顶上，以向对方表示自己的“诚意”。
孔令岩把车停在路旁，侧过头紧紧盯着他，像是在揣度他这句话的可信度，最后终于缓慢而机械的松开了手。
“为什么一定要在八点之前离开那里？”景枢敏感精准的揪住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这是他此次行动之前迦南叮嘱他的，他并不曾过分在意。
领教过孔令岩方才令行禁止的决心，景枢才意识到：八点是一个约定的时间暗号，而孔令岩显然早已被“精神控制”，他的指令便是一定要带自己离开爱俪园。
可是他又是被谁控制了呢？是迦南，还是葛吉夫研究所的人？
“为什么一定要我在八点之前离开？”景枢又问。
孔令岩眨了眨那对散发着金属冷芒的呆滞的眼睛，面无表情道：“八点是清理时间。”
“清理什么？”
男人却只是重复道：“八点是清理时间。”
景枢知道，他绝不可能从一个被控制的“傀儡”口中得到关键可靠的信息。
“那么，接下来你又该带我去哪儿呢？”景枢放松姿态，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问道。
“等待。”孔令岩用那机械化的毫无表情的语调回答道。
“等待？”景枢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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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起的时候，尹加贝正好把最后几滴药剂滴在了目标人物的酒杯当中。
目标人物都是日本三水司与德国葛吉夫研究所接下来最有可能锁定的“精神控制目标”。
而他们在这些人杯中加入此药剂的目的是在目标人物的体内植入一种抗干扰发送器。
这些微型发送器全部被混在这些药剂里。
尹加贝对于这类属于科学的玩意儿不感兴趣，景枢倒是和她耐心解释过其中的原理，但她仍旧不太确信这样的玩意儿被人喝进去，是否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她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因此这抗干扰的药剂成分里面有什么金银铜铁，会不会穿膛破肚，那都不关她的事儿。
根据事先计划，今晚的任务着实简单。除了搜索目标的过程比较费时间之外，几乎没什么难度。
因此，枪声响起时，尹加贝被吓了一大跳。
同时，她才突然记起，景枢叮嘱过自己无论任务完成情况如何，一定要在八点之前撤离现场。
八点的钟声已经响过。
她想要离开，却已经来不及。
有人屏气凝神，面色沉肃，想要分辨危险的源头来自何处。但大部分人却是抱头四下逃窜，全无秩序，全无理智，就像一群被潮水追赶的老鼠。
混乱中，尹加贝被一个穿黑色夜礼服的男人捂住了嘴巴，腰间的枪支也被瞬间剥夺——那个人仿佛知道她身上的一切秘密。
尹加贝被男人用一捆精致的丝带绑的紧紧的，她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头也整个埋在男人带着香水味的胸膛。
她什么也看不见，想挣脱也挣脱不了。对方的臂膀紧实有力像是铜墙铁壁。
终于，走到了一处没有人声的角落。
只有四下的虫鸣声。
属于自然的声音让尹加贝觉得莫名安心。而男人身上的味道嗅不出危险。
“伊贺小姐，你刚刚在晚会上所做的那些小动作，是军统白处长的指示吗？”
尹加贝蓦然抬起脸，她直直对上了一双深褐色的鹿儿般温驯又优美的眼睛。
景奇对这个女人充满好奇，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竟是一言不发。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尹加贝扭过头，语气矜持且冷淡，“先生怕是找错人了吧。”
景奇把女人放在草地中间的一块圆石上，自己则站在一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嘴角有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莫名让尹加贝心跳一滞。
这样的笑容，太熟悉了。
在景枢身上，她也时常看见这样的笑容。但景枢与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同，景枢的笑更加张扬，多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眼前男人的微笑，笃定中带着一种谦和。
即使谦和，却也有一种莫名的威压。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你。用那双温驯的鹿儿般湿哒哒的明亮眼睛，用一种笃定又好奇的目光看着你。
不自觉的，你便会被那样无辜的姿态打动，让你心生一股掏心掏肺的诉说欲望。
“外头已经乱成一团，先生何故竟有闲心在此处与我开这些玩笑？”尹加贝又说。
景奇把弄了两下从尹加贝腰上收缴下来的枪支，语气却是风轻云淡：“不过是随手处理了一个叛徒，伊贺小姐不必忧心。”
“是你？”尹加贝明白他如此淡定的缘由了，“你在这里杀了人？”她的语声适当的发颤，像是一个娇弱的少女骤然目睹了骇人的场面。
景奇嗤笑着用枪支抵住尹加贝的下巴：“伊贺小姐，你的演技很好，我从不怀疑。所以你也不必在我面前继续表演。
作为伊贺家族的嫡女，你一出生便注定成为森山家族唯一男性继承人森山内都的贴身女忍者。
只是不知多少颠沛流离之后，你竟成了湘西尹家被土匪掠夺后唯一活下来的孤女尹加贝，随后你又摇身一变成了湘西第一名妓桃夭，以美人计诱杀了湘西的四大土匪头子，报得灭族之仇。而后，明明被判处死刑的你，却因着出色的外表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杀人手段让戴静青眼有加，白世宣将你从死囚监狱带到军统，你便成为了一名军统特工。
用如此简洁粗浅的语言概括伊贺小姐这波澜壮阔的小半生，我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震惊过后，尹加贝更多的是疑惑和忌惮。
她认得他，他是景枢的兄长景梓身边的贴身助手景奇，与景家兄弟情同手足。
此外，她对他一无所知。她的主上森山内都给予他的指示从不会涉及多余的信息，她的目标是景枢。
却，不曾料到。景梓和景奇这边，对她的来历竟是挖掘的如此之深。
伊贺冷冷的看着景奇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景奇淡淡一笑：“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会告诉你答案吧。不过，我大哥说，美人是有特权的。伊贺小姐，你生的这么美丽，若是能坦诚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条件，我也会回答你的这个疑问。”
伊贺垂下眼睛，看着自己那雪白的肌肤在束缚的绸带里更显嫩滑，那窈窕的玲珑有致的影子仿佛在她耳畔轻语：你是比大多数女人都要“优质”的品种，不要害怕，他们不会杀了你，他们都会爱上你。
“好。”伊贺抬起眼睛，鼓起勇气与景奇对视。
景奇感觉眼前的女人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是他又说不出具体有什么不同。
仿佛眼神里多了许许多多令人眷恋的东西，有母性的温柔，有女神的典雅，还有妖娆，妩媚……每一种都能让人心软。
景奇按捺住心中涌出的那种古怪的欲望，竭力不去直视伊贺的目光。
他本想问她“她和景枢往那些人杯子里滴入的药水是什么东西”，可是他想到景梓平日里的教导：
你要学会提问，问题必然是你自己无法推测得知的部分。那应是最硬性的一部分，属于既定的事实，一切事物的前提。那才称之为hardcore，核心。
于是他说：“把你们今晚行动的目标人物名单告诉我。”景奇的声音沉沉的，“记住，是你们，除了你，还有景枢的！”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033 核心问题【改错字】
